“大梵般若,那是大梵般若?”天音寺僧人惊骇莫名地续接了龙玄的话,他们纷纷越众而出,指着张小凡喝问:“你怎么会修炼我天音寺的真法?”
法相站在队伍最后,一身月白僧袍在风雨中轻轻飘扬,他凝视着张小凡,眼中有着复杂莫名的光芒闪动。张了张嘴,却始终没有话说出,只是发出一声轻叹。
“小凡,”龙玄的面色很难看,他手中的斩龙剑尖缓缓垂下,最后驻在地上。他闭目低眉,半晌才低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声音低低的,却包含着一丝愤怒与冰寒。
张小凡如被针刺了一般,身子抖了一下。他的嘴唇,开始颤抖,彷佛最深的恐惧,从深心一点一点的泛起,他环顾四周,望过师父,望过师娘,望过所有的同门,所有人的脸色,都是那么陌生而冰冷,就连他深深念着的灵儿师姐和一直对他关照有加的龙玄师兄也是这个表情!
他低下了头,合上了眼,无名法阵的熠熠血光正照在他的面上,没有人能看清他的表情。“孽障!”重重的一声脆响,张小凡的脸上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田不易打了一记耳光,整个人竟是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远远地落在了外边。
“说,你这一身《大梵般若》的修炼法诀从何而来,说啊!”田不易一声断喝,话声已是冰冷无比,带了几分煞气,听得众人都变了脸色。
张小凡艰难地爬起,面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掌印,挣扎着站起,缓缓地跪下,低声道:“师父,弟子不肖,请你责罚我吧。”众人耸然动容,田不易更是气得勃然变色,他气极反笑,道:“好,好,好!你倒是个硬骨头,我也收了个好弟子啊!”
身子矮胖的田不易,此刻看来却如一尊高耸入天的怒神,一步一步地走向张小凡。突然,一道白色的身影,挡在了张小凡身前,龙玄面寒如霜,剑眉紧皱,淡淡道:“田师叔请息怒!”
“怎么,龙师侄,老夫管教弟子你也要插手么?”田不易深深地看了龙玄一眼,冷冷道:“今日这个孽徒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青云门还有何脸面面对天下同道?”
龙玄深邃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沉思之色,却依旧没有闪开,淡淡道:“弟子不敢,只是张师弟是由弟子引入山门,今日张师弟犯下大错,弟子难辞其咎……”
话没说完,龙玄的衣摆已经被张小凡抓住,张小凡深埋下头,眼里只注视着身下那一片近在咫尺的方寸土地,低声道:“小凡多谢师兄照顾,只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的呼吸突然急促了起来,道:“一切都是弟子的错,请师父责罚我吧!”
田不易的面色瞬间铁青,龙玄也是皱起眉头。田不易冷哼一声,道:“师侄你可看到了,这个孽障可不领你的情啊!”龙玄摇了摇头,轻声道:“田师叔勿恼,此事尚有诸多疑点,不如待我等回转青云山,一一查明之后再做计较!”说着,他拿眼望了下天音寺的阵营,沉声道:“既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青云无论如何也会给天音
寺一个交代,请诸位师兄放心便是!”
法善用手肘推了推法相,见他始终没有反应,不由轻叹口气,上前几步,瓮声瓮气地道:“龙师兄无论道法人品俱是顶尖,我等自是信得过师兄,一切由师兄做主便是!”
龙玄暗松了口气,幸好天音寺的人明事理,不然今日闹将起来,还有魔教在一旁虎视眈眈,只怕更是棘手!“嗷!”此时,一声厉喝遥遥传开,却是被困在无名奇阵中的异兽夔牛,团团乱转,但最终还是认命一般,站立不动,向天空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嘶吼!
那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夜空中,分外凄凉。
龙玄面色淡淡,望着半空之上,那个屹立在伏龙鼎上的人影,遥遥一抱拳:“今日流波山之局,先生技高一筹,龙某佩服!山不转水转,他日若有机会,当再与贵教一决雌雄!”现在的战局很明显了,鬼王宗那边忙着收拾夔牛;正道人士因为今晚发生了太多事情,犹自有些心神不定,也没了战意,当务之急,先行退去才是正经!
鬼王听见龙玄的话,心中不由暗叹一声,这般绝世天骄,为何不是入了我圣教?他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底下的一群魔门散修便就沸反盈天:
“小鬼,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当我圣门弟子是什么?”
“就是就是,识相的……”
龙玄听着一群妖人聒噪,不由冷哼一声,面上显出一分不耐之色,他手中的斩龙剑缓缓抬起,每上扬一分,剑身上的光芒就更璀璨一分,剑吟不绝,那震人心魄的声音回荡开去,直冲九天,无形而汹涌的剑势纵横捭阖,整片海滩刹那被碧色豪光笼罩:“适才一战,尚未尽兴。尔等鼠辈,可敢近前?”话声平静,却蕴含着滔天的煞气,宛若威威苍穹传来的挽歌,原本生机盎然的花草树木都失去该有的颜色。甚至,连那法阵上的熠熠血光都被这充满杀意的剑气所笼罩,黯淡了下来。
“嘎!”正吵闹不休的一群魔教妖人像是被捏住了脖子一般,原本到了嘴边的污言秽语俱是被生生咽下,他们不过是魔门散修或者来自小门小派,这次只是随众出来捡便宜的,哪里敢和龙玄这种正道翘楚争锋?
龙玄见他们不回话,也不再搭理,抬起头,望着鬼王:“先生意下如何?”
鬼王忽然笑了笑,转过头来,二人的目光,在半空中对撞,龙玄的目光是平静而淡漠,鬼王的目光,却是深邃而平和:“罢了!虽处敌对,但我鬼王宗敬服公子,公子自管走便是,我鬼王宗上下绝不阻拦!”
龙玄微微颔首,彼此的眼中,俱是流露出一丝心照不宣之色。很显然,鬼王是在投桃报李,龙玄放过了他麾下的青龙和幽姬,他们鬼王宗的人也不再对正道人士出手,至于其他那些小鱼小虾,无论是龙玄还是鬼王,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风雨依旧在变大,夜色冷冷,黑暗而漫无边际,彷佛让人喘不过气来。
………………
中土“县雍山”以北二百里,便是高大的“狐岐山
”。从山脚望上去,但见得乱石穿空,突兀险峻。只是整座高山之上,竟是竟无一草一木,极是荒凉。
此刻,狐岐山腰的一处密洞之中,小白正与一个面色俊逸的黑衣青年相对而坐,她的秀眉紧紧蹙着,倾城绝色的面上仿佛有解不开的哀愁,看上去竟如刀刻一般的深。
青年长叹一口气,似乎带着无尽的感伤:“我们有千余年没见面了吧,三姐?”他的语调森冷无比,空洞无比,充满了莫名的死气。
小白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却是苦笑一声:“是啊,我也想不到,寂夜你居然也会学着我一般,破开封印,来到神州!”她轻轻地叹息一声,幽幽道:“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在圣城呆得好好的,又何苦要破禁而出?”
清清的山风从洞外吹进来,吹动了黑衣青年寂夜的的衣襟,就像往昔的无数岁月一般,他凝视着小白的眸子,目中隐约出现了一丝涟漪,只是很快敛去,又回复到古井无波:“我得到了‘天帝冥石’的消息,只要有冥石为媒介,我一定能唤醒……”话到此处,他的语气中竟然罕见地出现了一丝狂热。
“够了!”小白霍然立起,一声娇叱,声音中有无尽怒火,也有无尽寒意!她俏脸煞白,但细看之下神情却颇为复杂,怒气之下倒隐约有几分心痛之意,只听她冷冷道:“人死了就是死了,那个人早在千年前就死在了神域青丘,你懂不懂?”
寂夜被小白厉声责问着,面上的肌肉跳了一下,但随即却闭上了眼睛,显然把她的话当成了耳旁风。小白见状,似乎怒气更大了,一把上去抓住寂夜的领口,将他拎了起来:“你这样算什么,这千余年来你难道还是看不透么,别忘了你是烈山氏族的传承者,你肩上有你应该担负的责任!”
“啪!”一声脆响,寂夜竟被打的倒向一旁,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染红了他胸口的衣襟。小白的脸上似乎也掠过了一丝痛楚,但她咬着牙,神色反而更加严厉,疾走几步,来到寂夜身前,怒喝道:“你醒醒吧,你以为这般浑浑噩噩、半死不活地能让你心里好过一点么?我告诉你,别做梦了!”
寂夜紧闭着双眼,身子剧烈颤抖着,狂乱的喘息着,连嘴唇似乎都失去了血色。
“不!”他全身皆冷,从内心最深处透出来的寒冷转眼似乎将他冻做了寒冰。当他再次抬起头时,面上的彷徨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便是冷漠与凌厉,他冷笑道:“既然你不愿帮我,我便自己去找好了!”他深深地呼吸,大踏步离开,往洞外走去。
“站住!”此刻,小白突然抓住了他的衣摆,像是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哑着声音,对着他一字一字的道:“我帮你,这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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