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得字眼，千红泪已经知道不好，她心中一沉，声音也变得有些谨慎，她开口道：“我答应你，说吧。”
流云看着千红泪的眼神，半晌，她才出声道：“陈福……死了。”
千红泪脑袋嗡的一声，虽然这个消息不足以让她觉得伤心，而且心底深处，甚至有一种感觉，陈福的死，已经是注定的结局。
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太突然，她脸上的表情还是有些难看。
流云见状，她忙出声道：“夫人，陈福不是我们杀的，是他自己撞死在地牢中的，血噬的弟兄们也觉得没有保住他的命，没脸来见你。”
千红泪暗自平复了一下情绪，她低声道：“什么时候的事？”
流云道：“五天前。”
千红泪心中难过，五天前，那不就是他去看陈福的那一晚嘛。
流云低声道：“夫人，陈福的死，不怪你，咱们谁都不知道他和娟儿竟是这样的关系，哪怕是娟儿，我们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如果不是你出手相救，恐怕娟儿现在还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呢，她的死，是她硬不过命；陈福的死，是他舍不得娟儿一个人，所以这不怪你，你无须自责。”
千红泪眼中有失望之色，但却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她自己。
她轻声道：“陈福当时跟我说，为什么我们上头的勾心斗角，死的永远是他们下头的奴才？其实我也不想的，我从来没想过要踩着他们的尸体上位……”
是身不由己吗？千红泪再也不想用这样的字眼为自己开脱，她眼眶微红，是在强忍着什么。
她难受，不仅是为死掉的娟儿和陈福，更为她自己。
从前她手染鲜血，杀的人不计其数，但她却从不心软，但是现在，她再也不能若无其事的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别人身上，她做不到！
流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毕竟还是那句话，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两人在屋中沉默良久，直到什么都不知道的流鸢从外室进来，她看到千红泪和流云沉着脸，马上知道不好，但又不好贸然说什么，只能向流云投去示意的目光。
流云摇摇头，没有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千红泪出声道：“备车，去一趟北街。”
流鸢一愣，流云已经出声道：“是，我这就去准备。”
流云往外走的时候，给流鸢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一起出来。
剩下千红泪一个人在屋中的时候，她终是忍不住，伸手撑住头，闭上眼睛，挡住眼中疲惫不堪的目光。
不多时，流云再进来的时候，千红泪已经恢复了如常的模样，流云出声道：“夫人，马车准备好了。”
千红泪嗯了一声，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
流云出声道：“夫人，你是想去看顾婆婆吧？”
千红泪沉默了一下，然后道：“不管怎么说，陈福死了，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顾婆婆那边……我会给她颐养天年，也会帮她照顾几个孩子。”
流云道：“陈福失踪了，富蓉和宋昱那边又紧盯着我们，如果这时候你和顾婆婆接触，无疑会让他们怀疑。”
千红泪皱眉，她忽然冷声道：“陈福死了，顾婆婆一个孤寡老人，我有权利也有义务照顾她，如果有人逼我，那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
她不喜欢杀人，但是如果有人欺人太甚，比如富蓉和杨柳这种，一而再再而三的相逼，那她也不是吃素的。
流云见状，她知道千红泪是真的动怒了，她沉声回道：“是。”
千红泪迈步往外面走，流云跟在身后，流鸢在外室候着，看到两人出来，她出声道：“夫人，近卫……”
千红泪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然后道：“他们愿意跟着就跟着。”
流鸢鲜少看到千红泪这样不耐烦的样子，看到流云给她投去的眼神，也知道千红泪现在心情不好，她忙低下头，不再说其他的。
三人一起出了逸园，身后跟着东沐泽留下的，八名近卫。
一众人一起从王府中浩荡而过，其他园子的下人看到，都纷纷避让，生怕被千红泪的煞气伤到。
出门上了马车之后，千红泪就一直沉默不语，一个半时辰的路程，到了北街的时候，都已经是黄昏时分。
千红泪如往常探望一般，脸色无异，下了马车之后，她对八名近卫道：“天色晚了，正好在大观园吃吧。”
近卫们谦恭的站在一边，说不用了。
千红泪淡笑着道：“没关系的，你们这阵子跟着我，就要熟悉我的生活习惯，来吧，进来吃饭吧，晚上我们就在北街这边住下。”
侍卫们早就知道千红泪人好，见她如此说，大家也就点了下头，然后跟千红泪一起跨步进了大观园。
此时正是大家用晚膳的时候，王掌柜看到千红泪过来，他从柜台里面迎出来，然后笑着道：“呦呵呵，夫人来了啊。”
千红泪淡笑着道：“王掌柜，有些日子没过来了，最近店里面可还好啊？”
王掌柜出声回道：“托王爷和夫人的福，店里面生意红火。”
千红泪道：“辛苦王掌柜了。”
王掌柜一边应声，一边道：“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
千红泪道：“楼上还有空着的包间吗？能坐得下我们这十几个人的。”
王掌柜道：“正好‘竹林苑’空着呢，我带夫人上去。”
千红泪点头，然后在王掌柜的带领之下，一众人往楼上走去。
在一处包间门前，王掌柜推开门，露出里面三十尺左右的空间，装点雅致，留有竹香。
千红泪带着流云和流鸢进来，一众近卫则下意识的停在了门口处。
千红泪一回头，然后道：“进来啊，怎么了？”
其中一个近卫的首领道：“夫人先用膳，我们在外头守着。”
千红泪淡笑着道：“你们进来守着，我岂不是更安全？”
近卫还想推脱什么，千红泪已经先一步对王掌柜道：“今天后厨主菜是什么？”
王掌柜回道：“今天的主菜是赫连师傅的佛跳墙，凤巧姑娘的荷叶蒸蛋，还有顾大娘的秘制高汤。”
千红泪眼中不着痕迹的闪过一抹什么，随即她出声道：“正好，那就叫几位做些自己的拿手菜来，我好久没来这边了，一会儿他们做完饭，都一起过来用膳吧，大家一起也热闹些。”
王掌柜应声，然后退下去。
千红泪看着那些站在门边，还是不知道进退才好的近卫们，出声道：“来吧，进来吧，跟我一起，没有跟王爷一起那么多的规矩，大家都随意一些，别吃个饭再弄得消化不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