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闻声望去,来者是一身黑色锦袍的东沐泽,他身后还跟着左路等近卫。
左路眼尖的扫了眼面前的景象,然后又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千红泪。
苏洛香泪眼婆娑的看着东沐泽,东沐泽微微皱眉,然后出声道:“还不扶侧福晋起来!”
东沐泽发了话,一旁吓得傻了的小丫头终是回过神来,忙过去扶起苏洛香,苏洛香吓得双腿发软,全身的重量都倚在丫头身上。
东沐泽迈步走过来,看着仍倒在地上,满脸痛苦的俐雯,他眼露不耐,然后道:“都没事做了吗?没事找事,王府就是被你们这样的人给搞得乌烟瘴气的!”
俐雯疼的失去知觉,但是面对东沐泽,她还是强忍着爬起来,跪在东沐泽身前,恭声回道:“王爷,不是奴婢们惹事,实则是索红泪她目无尊上,侧福晋本来好心好意叫奴婢们帮索红泪汲水,但索红泪非但不愿,还辱骂我们侧福晋前来落井下石,说我们是猫哭耗子,奴婢们看不过,就想过来劝阻,谁想……谁想索红泪她动手伤人,奴婢现在整条腿都是麻痹的。”
东沐泽皱眉听完俐雯的话,他抬眼看了看苏洛香,苏洛香也怯怯的回视着东沐泽。
东沐泽缓步朝苏洛香走过去,苏洛香只觉得浑身发冷,很想要逃,但是双腿却没有一点力气,终于东沐泽来到她面前,然后伸出手,苏洛香吓得往后一躲,但是东沐泽的手指却是轻轻地拂过苏洛香的脸颊,擦掉了她脸上的眼泪。
苏洛香像是不相信似的,瞠目结舌的看着东沐泽,东沐泽却恍如未见,他痴痴的看着苏洛香,一如在透过她去看另外一个人。
擦掉苏洛香脸上的眼泪,东沐泽柔声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我……”
苏洛香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又或者说,不知道眼下又是怎么回事。
东沐泽收回手,转过身子,看着一眨不眨盯着他的千红泪,他开口道:“索红泪,你可知以下犯上,按照王府家规,是可以杖毙的!”
千红泪的心早在东沐泽背对着她,擦掉苏洛香脸上眼泪的瞬间,就已经碎成了千万块,此时听到他这样的话,她只是淡淡的抿着唇瓣,不置可否。
东沐泽和千红泪相对视,她不说话,东沐泽隔了一会儿又道:“你现在已经不是逸园的主子了,洛香贵为侧福晋,她有权利支配你的一切,以后主子说话,你就要听。”
在场足有十几人,几十双的眼睛盯着千红泪,有人喜有人忧,但是没有一个人,包括东沐泽在内,会想到千红泪会说这样的一番话,不,是一个字。
不施粉黛却绝美的脸上,红唇轻启,千红泪回道:“是。”
仅有一个字,是。
东沐泽垂在身侧的手指不可置疑的微微一颤,足足过了十秒,他才出声道:“既然知道,那做错事情就要受到惩罚。”
千红泪面无表情,就像是没在说她似的。
东沐泽的心猛地一疼,疼得他皱眉,回身看向傻了的苏洛香,他出声道:“这事是由侧福晋而起,那就由侧福晋处罚吧。”
苏洛香看着东沐泽,从他那张看不出喜怒的脸上,她不知道他心中到底是作何感想?
她是不希望千红泪好,但是千红泪突然落得如此田地,而且傻子都看得出东沐泽有意刁难千红泪,只是这番有意,不知道又有几成是真心,几成是赌气,所以一时间苏洛香也拿不定主意,怕一个不小心,阴沟翻了船。
沉默半晌,苏洛香才出声道:“本就没多大的事,既然王爷说要处罚,那就罚她把那几口大缸的水填满吧。”
苏洛香说话间伸手指向树下的几口大缸,那大缸足有半人多高,够三个人环抱,一共四个,本是放在那里养鱼的,但是千红泪不怎么喜欢鱼,所以也就空下来了。
苏洛香的话音落下,左路微不可见的皱了下眉头,东沐泽则是面色无异的道:“好,那就这么办吧。”
说罢,他亲自走到苏洛香身侧,伸手扶着她,然后道:“走吧,本王送你回西厢。”
苏洛香简直是受宠若惊,马上面带笑容的道:“啊,妾身谢过王爷。”
东沐泽声音不大的回道:“你和本王本就是夫妻,夫妻之间还言什么谢。”
这样的一句话,比任何举动都要伤人,千红泪的一颗心,就像是被千军万马踏过一般,没有修复的余地,有的只有一次比一次更疼的触感。
左路看到千红泪的脸色瞬间白如纸,他想要说什么,但是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东沐泽扶着苏洛香走了几步,他停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对千红泪道:“这四口大缸,本王命你明日晚间这个时辰之前汲满,如果到时候做不到,还要受罚。”
说罢,东沐泽就带着笑颜如花的苏洛香离开了。
俐雯瞪了眼千红泪,又哼了一声,然后马上跟上去。
慢来满院子的人,此时真真是人去楼空,唯独她一个人。
千红泪在原地站了良久,她满脑子都是东沐泽的那句话:我们本就是夫妻……夫妻,夫妻,夫妻。他竟然在她面前,对其他的女人这样讲。
从早上站到中午,头顶烈日炎炎,千红泪却毫无知觉,她苍白的脸色会让人误以为她身处冰宫。
不知道站了多久,就在自己有些睁不开眼睛的时候,却听到一阵脚步声,千红泪侧头看去,来者是一名东沐泽身边的近卫。
近卫手上拿着几副崭新的做活手套,还有一个不大的小木桶。
千红泪看着近卫径直来到自己面前,他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然后一起递给千红泪,低声道:“这是清凉油,如果觉得晕的话,擦这个很管用的。”
千红泪没有伸手去接,她心想着,既然刚才对她如此,现在又何必这样?
正想着,近卫已经把东西放在了千红泪脚边,然后出声道:“左首领叫属下过来的,属下不便久留。”
说罢,近卫就快步离开。
千红泪看着脚边的东西,她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似的,酸甜苦辣什么都有,但是最浓烈的,还是一种自嘲的讽刺,原来是左路,不是东沐泽。
站了一会儿之后,千红泪蹲下身子,把清凉油的药瓶揣在怀中,然后带上做活的手套,拎着小木桶来到井边。
她就像是赌了一口气似的,东沐泽不就是想看到她不好嘛,好,那她就做!
将小木桶系在绳子的一端,投入井中,汲满水之后再提上来。
不得不说左路心细如尘,她提不动那个大木桶,左路竟然命人送来一个大小合适的小桶,这个桶千红泪提着正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