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早晨的战役打响前,皇甫墨派了一个只伤了手腕的士兵,吩咐他一定要将信送到方萌宝手中,自己一夜未眠,又率领着士气高涨的将士们趁胜追击。
男儿保卫自己的家园与女人,从来不需要理由,只需要身体力行地去做。
那士兵紧紧握着皇甫墨交给他的信,看着先锋部队深入敌军后,上了一匹黑色的大马,调转马头往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马蹄踏着晨曦的微光,带着皇甫墨的满腔思念之情,一点一点靠近皇都的墨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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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冬的阳光还十分的暖和,这日,方萌宝的精神很好,一大早便爬起来,将皇甫墨以前写给她的信全部复习了一遍,整个人浸染在柔柔的蜜意里,双颊粉红扑扑的,让正想敲门的念花都不由自主地停住了动作。
方萌宝侧身坐在红木花椅上,微开的窗户投进一片暖阳,懒懒散散地叠在方萌宝的身上,她一手执着信笺一手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大眼睛被浓密的羽睫所遮掩,投下一片好看的阴影,粉润的红唇微微嘟起,表情温柔恬静,就像是一幅静止的画面,带着一种空灵的美感,让人觉得无比地纯净、美好。
“笃笃——”房门被敲响,方萌宝略显笨重地转过身,看到是念花便笑了笑,“早上好,用过早膳了吗?”
念花摇头,“正想唤娘娘去用膳呢,今儿个厨房煮了新鲜的莲子粥,娘娘看看合不合胃口。”
方萌宝将手中的信折叠好,放回一个宝盒般的箱子中,又起身将盒子放回雕着精致花形的木柜子里,回身道:“念花,跟厨房的冰姨说,我今日想吃南瓜饼,问她会做不会做?”
“好。”念花点头,转身出去。
方萌宝看着关好的房门,慢慢脱下身上的衣裳,换了一套厚一些的衣裳,举着铜镜看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觉得有些滑稽,想象了一下两个宝宝相拥着在她的肚子里睡觉的模样,便忍不住轻笑起来。
因为怀孕多吃的缘故,方萌宝的脸颊变得有肉起来,似刚开始来到圣朝时的婴儿肥,脸色红润润的十分好看,这还要多亏宫里与府里调养得好。
换好衣裳后,方萌宝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初冬的干净空气,路过墙角边的时候愕然发现前些日子玲珑教她种的青草花开出了细小的花朵,柔嫩的花瓣在冷风中轻摆着,倔强屹立着的姿态令人钦佩不已。
“娘娘,冰姨已经做好了南瓜饼,就不知道是不是您想吃的那种?”
方萌宝看着墙上密密麻麻的圈圈,点头道:“恩,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踮起脚尖不厌其烦地数着墙上的圈圈,方萌宝气愤地在今日的圈里面又划上了个叉,嘴里不满地念道:“混蛋皇甫墨,今日又没有消息来……”
已经……差不多又过去一个月了啊!还是音讯全无,要不是大皇兄一直保证皇甫墨在北边努力乘胜追击着,她都快要怀疑皇甫墨到底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打住打住!
方萌宝拍拍自己的脸颊,“呸呸,怎么可以诅咒墨呢!好了,娘亲没事儿了,宝宝们,我们去吃南瓜饼罢!”方萌宝自言自语道。
“娘娘!娘娘!”玲珑急急忙忙地冲过来,方萌宝忙走偏一点儿,这才没有被她迎面撞上,方萌宝皱着眉道:“什么事儿这么急急躁躁的?”
玲珑缓过一口气,抓着手里的一团黑布兴奋道:“信!是王爷写给娘娘您的信!”
方萌宝双眸亦闪出喜悦的光芒,信!她终于等到了皇甫墨的消息!他能写信给她,是不是代表他还好好的,没有受伤,一点事儿也没有?
“是谁送来的?送信过来的那个人在哪里?”方萌宝突然想起,可以问问那个送信人北边打仗的具体情况,急忙问道。
玲珑摇头,“不太清楚,老管家一接到信,那个送信的士兵便匆忙地赶回去了,说是王爷一早还要打一仗,他得尽快赶回去帮忙!”
方萌宝有些失望,但手里拽着宣纸的踏实感又让她激动起来,“好,谢谢你把信送过来!”
“这是奴婢的本责,娘娘谢什么……”方萌宝没有心思再听玲珑说什么,又慢吞吞地踱回房里,肚子在这个时候“咕噜”地响起来,这才想起还有南瓜饼这回事,便回头唤道:“玲珑,让人将南瓜饼送进来!”
“是!娘娘!”玲珑欢快地向厨房跑去。
方萌宝关上房门,又坐回了红木椅子上,将包裹着信的黑布团打开,摊平放在桌子上,慢吞吞地将里面的写满了字的宣纸拿出,顿时眼泪溢出了眼眶。
墙上让人眼花缭乱的圈圈证明了方萌宝的等待,从窗外的花开得正盛极一直等到花衰败,终于让她等来了这封信!
眼前仿佛出现在营里皇甫墨温柔地哄着自己睡觉的场景,一声一声温柔的“宝儿”,一点一点地沁入她的心扉,还有他的每一次耍赖以及暴怒时候的表情……
那样丰富的各种表情,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她,因为她而愤怒,因为她而心疼,因为她而开怀大笑,因为她而洗去眼底的哀伤……
第一次结合时的幸福与痛楚,欢笑与眼泪,一同走过的岁岁月月,明明还很短暂,却显得那么长久,长久到令方萌宝恍惚,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陪着皇甫墨走过了大半辈子。
为了皇甫墨,她毅然抛弃了在二十一世纪唯一的亲人,尽管痛苦万分,但她从来没有后悔过,就连失去第一个孩子痛得撕心裂肺的时候,她也没有后悔过,而是更加坚定了对皇甫墨的爱,这些爱,让这些等待的日子显得更加绵长,更加难耐。
方萌宝担心,整日整夜地担心,担心到辗转反侧寝食难安,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动静,便会神经兮兮地想着是不是他回来了?明明知道北边的战争一时半会还不能结束,却还是每天奢望着能够早日看见他凯旋而归的身影,听见他爽朗地唤她一声“宝儿”……
方萌宝焦急,整夜整夜地焦急,北边这么寒冷,他会不会冻了?粮食有没有短缺?士兵还够不够?武器够不够精良?还有没有毒发?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团细密的丝线,将她的呼吸紧紧地缠绕住,却没有一个人能告诉她答案,有时候莫名其妙地越往深处想,便越是心惊胆颤,害怕自己想的不好的事情是否真的已经发生了,而答案终究离她十分遥远。
而今,他终于传回了消息!哪怕只是简单的“平安”两个字,也足以让她放下所有的担心与焦虑,耐心地继续等待他回来的那一日!
方萌宝打开折叠得整整齐齐的宣纸,大滴的泪水打湿在宣纸上,将上面的字晕染开来,方萌宝忙着急地掏出手帕擦干眼泪,又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纸质不算厚的宣纸,一个一个字地慢慢看起来——
吾妻宝儿:
本王在北边一切安好,前些日子战事紧张了些,一直没能得闲给你写信,一定让你担心了,十分抱歉,宝儿要乖乖地等着本王,本王一定会尽早结束战争,争取能够在宝儿生下宝宝前赶回去的,在此之前,让宝儿久等了!
目前我们军队日日告捷,战况基本稳定,士气亦有所提高,除却因为冬季来临粮草短缺的问题以外,别的都还挺好,本王亦没有受伤,请宝儿不必担心!
有千千万万的字句想要与宝儿细说,奈何天快亮了,早晨还有一场战役,所有的一切,便尽在不言中了,宝儿答应过要等本王回来,便一定要做到!
只要有宝儿的等待,本王,无论如何也会回来!
……
墨 字
方萌宝的眼泪如雪花般簌簌掉落,她怎么不等?无论等到什么时候,她一定会等的!
结果这日,方萌宝一直窝在房里抱着皇甫墨的信哭得死去活来,玲珑拿过来的南瓜饼已经反复热了几次,方萌宝依旧没有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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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方萌宝穿戴整齐带着念花与玲珑进宫,由于肚子慢慢变大,又是双胞胎的缘故,方萌宝的步伐变得十分沉重,只能找人搀扶着小心翼翼地走,今日没有阳光,明明是清晨,天色却显得阴沉压抑、一片昏暗。
轿子停在了宫门外,方萌宝觉得轿子摇摇晃晃的坐着有些头晕,便命人将轿子停了下来,站在巍峨的宫门前,方萌宝百感交集,正想往前走的时候,却听到一道熟悉的冷嘲热讽声——
“哟,快看呐!这不是墨王妃吗?有孩子了啊,不会是什么怪物罢?想来也是,娘亲是贱到骨子里的贱蹄子,生出来的孩子能高贵到哪里去!墨王妃娘娘可要放稳脚步,别摔了,否则墨王可是会心疼的!”
许久不见,姚纱依旧是那副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模样,就像之前的禁足对于她而言完全没有什么影响,既没有学会收敛,更没有学会礼貌待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