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宫。
偌大的宫殿,此时只剩下四个人。天冲王,长风王,姬语嫣,姬贺平,还有一位外姓中人,青王府第一智囊杜元庆。这五个人,是如今青王府还在明面上说话最具有力量的人物。
乐天离开之后,长风王和剩下的王族以及幽王府的人又聊了些其他事情。时间到晚上之后,又大摆宴席招待他们。
席间,幽子辰再次表明了来意,希望能够同青王府联姻,让两州的关系更加密切。姬语嫣的面庞冰冷,却一言不发,她的意思青王府的所有人都很清楚,不需要再多说什么。现在她要的,是长风王的一个态度。
长风王也没有立刻给幽子辰答案,而是打了个哈哈,说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更何况姬语嫣身为大周的天女,婚事一定得从长计议。
幽子辰并没有进一步催促,他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即便长风王真的有意也无法一个人决定下来。
姬语嫣对于青王府乃至青州的意义太大了。几乎每个人都可以看到,她今后必成玄王,且天王可期,将是守护一州的强大战力。如果不是皇室想要让她进宫为妃,青王府断不可能把她嫁出去。
但这样一来,幽王府才有机会把这位天女娶进门。等待几十年最多上百年,幽州将会多出一位绝顶高手来。
等到宴会散去,送走了幽王府的人之后,长风王撤去了所有王族中人,只留下他们五个人开始商议。
“嫣儿今年刚刚二十岁,对修士来说还算年幼,本来我也不想让她这么早就嫁人的。”长风王道:“可是你们也知道,皇族逼迫的紧,不知道什么时候人皇一道诏书下来,难道我们真的能和皇族翻脸不成?”
这话一出,杜元庆立刻露出了微笑,姬贺平也是直摇头,“开什么玩笑,天下之间,还没有哪个王族有能力对抗皇室。纵然我们拥有一州的土地,可是别忘了,整个青州几千万大周禁军也只是暂时受我们调遣。镐京兵部一道令符下来,这些人全都会把矛头指向我们。”
杜元庆看了眼皱眉的长风王,道:“和皇室对抗当然是不可取的。可是,皇室同样也需要青王殿下镇守边陲。青王府在青州已经屹立了无数载,纵然无法得到禁军的拥簇,可是百姓的心都在这里。一旦对青王府出手,整个青州都会大乱。也正是因为此,皇室才迟迟没有下令让郡主进宫。”
“但那也是早晚的事情,”长风王道:“宫中传来消息,不止是皇后,连皇太后都曾经为了此事和人皇说起过。我们的时间没这么多,让我的女儿进宫,和众多的妃子一起侍奉皇太子绝不可能!与其这样,还不如同幽州联姻。幽无道那小子我看了,虽然天赋异禀,但是心性单纯,又沉迷在嫣儿的石榴裙下。嫣儿和他成亲之后,想要驾驭他还不是轻而易举。”
天冲王手指敲着座椅,听到长风王的话瞪了他一眼:“你这当爹的在女儿面前说什么话?”
长风王虽然贵为青州之王,可是在自己老娘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笑道:“母亲大人,话虽说的直白了些,可是道理不假。你也不想让嫣儿入宫吧?”
有些人千方百计想要自己的女儿嫁入宫中,但这当中绝对不包括九大王族的人。他们自治一州,本就相当于一国之王。世袭罔替的王爵之位和领土都是固定,也根本没必要通过献上女儿讨皇族欢心。
纵然真的会送入宫中几个,也最多是一些貌美动人的美女,而不会是族中天资最优秀的女子。王族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者,需要花费的资源也是海量的,怎么可能让她们进入宫中成为金丝雀一般的生育工具?
“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天冲王淡淡道,她看了眼坐在下方桌前的姬语嫣,微微一笑,“你的女儿,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此话一出,几人纷纷望向姬语嫣。杜元庆的眼睛亮了起来,“莫非,郡主殿下带回来的那个年轻人,真的是……”
姬语嫣看着他们,一字一句道:“没错,他就是我丈夫的人选。”
几人大惊,长风王手中握着的茶杯都被他捏碎了,茶水流了一地。可是他丝毫没心思去管这些,而是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当中。他是一位父亲,姬语嫣作为他最疼爱也是最喜欢的女儿,如今到了思春的年纪他不是没有准备。可是,当她真的把自己心仪的男人带回来的时候,还是让长风王脑海里乱糟糟的。
姬贺平与杜元庆对视了一眼,他们也陷入了思绪当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所有人包括他们,都以为那个叫月天的修士只是姬语嫣的一面挡箭牌。带他回来的目的,就是想要拒绝幽王府的联姻。却不知道,姬语嫣真的在短暂的天荒城之行后,喜欢上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野小子。
姬语嫣平静的喝了一口茶水,道:“父王,两位叔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自然不可能只顾自己开心。你们所想到的事情我都想过。但是第一,我不进宫;第二,我也不会进行什么所谓的联姻。月天的天赋不在我之下,虽然现在看上去出身低微,可未来定是人中龙凤。也恰恰因为他出身不高,所以,可以让他入赘青王府,做我的郡马!而不是让我远去幽州,做什么王妃。”
姬贺平捋了捋自己的胡子,他看了眼天冲王,那位依旧是老神在在。可是姬贺平明白,这位上代王也就是自己的姑妈,一向是最疼爱姬语嫣的,她的态度也明显是支持姬语嫣。
而长风王还在思虑当中,似乎在权衡这一种可能的利弊。
看到这一切,他开口道:“如果是之前,我绝对不会支持这种做法。毕竟嫣儿的身份地位摆在这里,不可能随便嫁个一个庸人!但是今天,亲眼见到了那个少年的实力,我觉得他就算不及四大天才,也相差不远。如果将他招赘过来,非但嫣儿不用离开,还能得到另一位天才。等到我们这一代卸任,下一代的青州基本上就不需要任何担忧了。”
杜元庆却是摇了摇头,“我不这么看。和幽州联姻的目的虽然有逃避皇族你说,但主要还是为了达成统一战线。近几年,妖族的行动越来越放肆。就拿这次进攻北安郡来说,已经是出动了恐怖规模的妖族军队。一旦哪天战火扩散到青州全境,距离我们最近的幽州的支持是非常必要的。更何况,即便郡主殿下去了幽州,也可以在关键时刻回来的嘛!至于那位月天,他出身贫寒,应该有自知之明。只要我们给他提供足够的资源让他成长,再通过一系列手段控制住他,不愁他不为青王府肝脑涂地。”
听完这位智囊的话,姬语嫣冷笑一声,“杜先生,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即便是现在的我,真的对上月天都未必可以打赢!他的天赋比你想象的还要恐怖,你以为青州很大?可我觉得想让他留在青王府,一点小恩小惠是无用的。而且,”她缓缓站了起来,柔顺的黑色长发沿着衣袍瀑布般垂下,她望着杜元庆,眼神像恒星般让人无法直视,“我,是绝对不可能接受联姻的!”
“除了他,我谁都不会接受。你们如果想要逼我,我就到天龙寺去出家。”
她的声音有些不可反驳的力量,长风王的头有些疼,面对姬语嫣如此直截了当的宣言,杜元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因为她说的出家,其实也是他设想过的方法之一。
因为天龙寺的断念师太本就是姬语嫣的师傅之一,姬语嫣是代发修行,也就是半个佛门弟子。只要入了佛门,纵然是皇室也不可以逼迫她嫁人。
偌大的青鸾宫一下子陷入了寂静,姬语嫣的眼神代表了她坚定的信念。她不再说任何话,而是直接转身朝宫外走去。
该说的话已经说清楚了,她不想做的事情无人可以逼迫她去做,因为她有这样的资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