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美味番茄汁
天色暗下来。
安东极快地穿行在冰冷的街道上，
充斥着腐臭味和各种嘈杂声音的贫民区几乎是废墟时代最常见的画面。
这是一栋完全由钢铁和各种石材搭建起来的巨型建筑，造型有点类似于废墟时代以前的筒子楼，凌乱的围栏和各种告示牌充斥视野。
杂乱的天线纵横交错，密密麻麻地将整个天空都锁死在一个个大小不一的网格里。
安东家居住的位置在筒子楼的第8层，巨大的金属绞盘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齿轮咬合间，网格式的钢构电梯已经上升到了他要去的楼层。
听到敲门声后，门被拉开。
开门的是一个十四五岁，面目清秀，扎着两条乌黑辫子的少女，并不合体的麻布长裙套在身上，少女明显有些营养不良，。
看到安东站在门口，
安西立笑着马裂开嘴，露出一副洁白的门牙。
“哥哥，快进来。”
“安西，只有你自己在吗？”
“嗯，爸妈还没回来，可是我已经很饿了。”
“那家里还有吃的东西吗？”
“没有了，最后一块面包早上已经吃掉了。”
安东顿时愕然。
进门的客厅显得十分拥挤，除了一个厨房，就只剩下一个卧室。
屋子里的摆设也极其陈旧，很少能看得到熟悉的物件，唯一让他有些熟悉的，是一个没有玻璃的老旧摆钟。
狭小的屋子，屋顶上布满杂乱的管道，一个球形的锅炉连接着这些管道，里面流动的蒸汽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
挂在墙上的，是一把造型很怪异的双管猎枪，布满铁锈的窗户紧闭，仿佛从关上起就再也没有被打开过。
头顶的吊灯散发出微弱的光，火花随着球形锅炉里呼哧呼哧的声音时暗示亮，灯丝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陷入一片黑暗。
安东突然发现，跟弗朗斯的那一场格斗必须要胜了。
这不仅仅关系到自己跟弗朗斯谁强谁弱，而且直接关系到生存的问题。
毕竟他跟小胖子科恩压了足足10个牛顿足足1000个派克的赌注。
他的父亲，作为一个在贵族住宅区里给那些该死的贵族修建花圃的养花工人，一个月的薪水也只有2个牛顿，而他的母亲，作为城外农场的采摘工人，一个月的薪酬只有1个牛顿。
这3个牛顿，就足足能够维持一个四口之家一个月所有的生计，甚至能略有几十个派克的结余。
这10个牛顿，可是他跟科恩依靠各种下三滥的手段，攒了足足五六年才攒足的私房钱。
要是输掉这场格斗，那就一朝回到废墟时代以前了。
但是如果赢了，
按照1比3的赔率，那就是30个牛顿，这无疑是一笔巨款。
“安西，我们马上就会有吃的了，很多很多吃的。”
伸手摸了摸安西的脑袋，安东似乎已经预见了自己将弗朗斯踩在脚底下的情形。
跟安西聊了一会儿，
安东强忍着肚子里明显加剧的饥饿感，颓废地躺在狭窄的双人床上。
一直到那扇严丝密缝的陈旧铁门被打开，一对看起来很疲劳但是精神却不错的中年男女进来。
“安西，安东，孩子们，我们已经回来了。”
安原野是一个身材很高大的男人，但是长年累月的劳作，脊背明显有些下弯。
棱角分明的脸上布满皱纹，不过40出头的年纪已然半头白发，一身陈旧的西装几乎洗的变色，进门的时候，手上提着一个松垮的布袋子。
从里面掏出几块发干的面包，还有半瓶吃剩下的果酱，这可是难得的美味，尽管已经吃得只剩下小半瓶。
这是今天贵族雇主家里的女主人好心送给他的小礼物，另外还有大块看起来明显是肉店里卖剩下的变异猪肉。
“爸爸，我已经饿得快晕过去了。”
女儿安西很高兴地盯着那块肉，嘴里馋的开始分泌出口水。
林欣拍开女儿的手。
“肉是给安东的。”
“哦！”
“安东呢？”
“他在屋子里睡觉。”
“叫他起来一起吃饭。”
说完就开始从口袋里掏出两个半红半青的西红柿，拳头大小。
这是她作为农场采摘工人才有的小福利，两个被农场主抛弃的将要坏掉的番茄。
作为一个很勤俭的女主人，林欣把这样的食物当做晚餐最重要的餐后甜点。
用桌布细致地擦干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一片废旧金属磨成的刀片切成小块放在一个缺了一角的盘子里。
盘子的底部印着“景德”两个字，另外一个字已经模糊得无法辨清。
据说，
这是废墟时代以前一个极为古老的名字，但是现在，它更加古老，已经只能在博物馆里才能看得到完整的样子。
晚餐简单而又精致。
流着酸汁的番茄片，看起来无比美味，令人胃口大开，安西贪婪地嗅着空气中并不浓郁的味道，大眼睛盯着盘子里切成片的猪肉。
发干的面包涂满暗红色的果酱，裹着肉片，经过充分发酵后浓郁的酱香几乎占据了所有的嗅觉。
虽然每个人只有半个巴掌大的一片，但是却足以让饿了整个下午的安东打起十二分精神。
“安东，你多吃点，你已经达到了后天6级战士的标准，现在需要更多的营养。一年后的狩猎考核，说不定你也能参加，如果我们家出了一位星级战士就好了。”
将装满肉片的盘子推到安东面前，安东却摇了摇头，星级战士，安原野还真是敢想，整个地星的星级战士，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而每当出现一个星级战士，也就意味着一个新的贵族诞生，一个新的姓氏出现在上流社会。
看见安东从盘子里分出来一半的肉片放到妹妹安西碗里，夫妻俩对视一眼，笑了笑。
“爸爸，工作怎么样？”
“还行，你下午去了米尔斯竞技场？”
安东点了点头。
作为贫民区的自由民，他们进入贵族区必须使用一种特别发放的通行证。
以他的身份自然拿不到那种东西，当然，作为在贵族区为贵族们服务的安原野，利用工作的便利为儿子向那位善良的女主人讨要两张临时通行证还是可以的。
尽管为此他付出了一个半天的薪水。
“怎么样？”
“很好，科恩让我代替他向你表示感谢。”
“嗯，米尔斯竞技场我也没有去过，老科恩家的那个小胖子竟然能弄到票，比他老子可强了不止一点。”
安东顿时笑了笑。
他自然不会告诉安原野，科恩能拿到票，是因为答应帮雷诺保守他偷看了詹妮思洗澡的小秘密。
作为一个从小就受到绅士教育的自由民精英，雷诺对名誉的爱惜自然胜过两张普通的看台票。
挑了一些在米尔斯竞技场那边的见闻简单说了说，妹妹安西瞪大了眼睛听着他描述的那些前所未见的东西，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
……
一觉醒来，
安东发现即使是吃了面包和肉片，但是饥饿感还是很明显。
毫无睡意，爬起来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头顶上的金属水箱发出吭哧的声音。
暖气透过管道将室内的气温提高到正常的温度。
在废墟时代，
因为地质构造发生变化和反重力效应的原因，白昼和夜晚都比废墟时代以前要长一些，而且温差同样变大，即使是在夏初，夜晚的温度甚至可以降到冰点。
如果不是将机器文明发展到了极致，普通的民众恐怕连抵御低温都会变得极为艰难。
依靠机械电梯重新回到地面，冷风从空旷的街道吹进楼道里，安东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猫着腰钻进不远处的仓库里，安东突然一愣。
他看到墙角自己经常用来放衣服的位置竟然放着一只布袋，安东将信将疑地走过去掀开布袋，眼睛顿时瞪得老大。
袋子里竟然装着一大块……肉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