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楼在漆黑的走廊间狂奔。
他成功地掩护孟长桥逃出了地狱,逃生的出口却被夜莺一枪打了个稀烂,等于是断了他自己的通道。好在现在没什么拖油瓶,他也没想逞什么英雄,因此在孟长桥坠下去的同时他反手就是一枚烟雾弹,趁着夜莺被阻挡的一瞬间,扭头就朝走廊跑去。
"这都什么跟什么事儿啊..."
他边跑还边骂骂咧咧,当然是在心里的。一来以夜莺的速度出一点声音都是在提供自己的位置,二来现在也没人听他抱怨。楼里的信号被完全屏蔽,没有狼眼的指挥,战术上他确实是瞎了一只眼睛。
他提前就预计到了这种情况,在上楼的时候就已经观察好了退路。然而就在他冲下夜莺所在的顶楼,见到走廊里的情景时,他的脸色就是一沉。
整个楼层的布置,竟然完全变了。
上来时所见到的挂满各种设备的墙壁成了一眼望不到边的通道,那让他多看了几眼的实验体培养皿也不翼而飞。不仅如此,刚才楼下的墙看着还带有金属光泽,但现在它完全就成了老式的水泥壁,走廊四通八达,他完全认不出来哪一条是自己刚才看好的。
他后脖子里凉飕飕的,这种场景让人不自觉地脑补一系列鬼打墙的传说。但现在理智占上风,刚才听到的情报清楚地提醒他这是光影技术再加上建筑块位移的结果,也就是说,某些地方原本就有着通道,只是利用特殊的光折射欺骗了人的视觉。
如果荆明在这那这又会成为一个新的研究课题,不过换了于小楼,千言万语只能汇做一句真特么牛逼。
他竖起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活性全开的条件下他能捕捉到二十米范围内的一切风吹草动,什么东西轻点在地的响动正在逼近,那是夜莺芭蕾舞者般的脚步声。轻柔到如果不仔细听,根本分辨不出她逼近的节奏。
没时间多考虑了,于小楼略微感觉了一下,转身就朝其中一个通有凉气透着血腥味的通道跑去。他刚才一路上来,一路看到的都是灰狼队员的尸体,那股血腥气是最好的路标。
他头也不回地冲过走廊,尸横遍野的场景却没有再度出现。尽管光线很暗,他依旧能嗅得到隐约的腥味,但一路上却看不见一具尸体,甚至被原兽啃食的残肢之类都没有留下。
就像是,他们的尸体被什么人小心地挪走了一样。
哪个脑抽风没事闲的攒尸体玩?还是说...那些血肉,被当做了什么东西的"养料"?
越想越细思恐极,他干脆抛开多余的杂念专心在找路上。也就是这个意识让他重新发觉到了第二处不对:这走廊的墙体材料,居然还前后不一致!
刚进来的时候他看清了墙壁是普通的石灰粉刷,但现在墙上贴的分明是装饰性的瓷砖,砖缝里结着绿色的苔藓,必然是有一定年头了。
迎面传来微微的风感,他的判断没错,这条通道的确是开放的,这个距离已经能看清尽头的风景,那是个堆满杂物的房间,只有单向玻璃的窗户半敞着将外面的空气透进来。从窗户的视角看去,正面望见的居然正是那栋小教堂。
由于修建在城区,小教堂周围并不像传统想象中那样空旷,而是被一堆老式的砖楼紧贴着围在中央。刚才他还在奇怪这些楼里怎么会这么安静没一点人烟,合着这些他们全都是相连的,构成了四方相接的封闭包围结构。现在楼块移动,他是跑到另一栋建筑里来了。
于小楼边看着边在楼道间徘徊,手在墙壁上抚过,不时停顿一下,似乎是无意识间在探查这栋副楼的情况。意外的是,这几栋加起来怎么也有上千平米的楼里竟是看不到夜莺的其它手下,他的侦查因此只持续了短短的几十秒,便如梦初醒般,发力向前冲去。
滞留原地只是找死,退路又被封锁,那么通向外面的窗户就是最后的生路。
他刚朝着目标方向迈了半步,身后刺耳的枪鸣便随之而起。他忙侧身一躲,身后的墙壁被打碎,破出一人多宽的裂痕。
"喂...这几步就追上来,也太犯规了吧。"他握紧了杀手线的手套,"这里可都是你家的东西,被打坏的话,你不心疼么?"
他面对着眼前空落落的窗户这么说着,透明的玻璃上,举枪的白影被清晰地映在上面。
并不意外,玩追逐战的话,没人能逃出她的锁定。
她振奋地举着枪,即使隔着一层薄薄的面纱,依然能看得见那双笑得弯弯的眼睛。
"啊呀,到游戏的时间了。"
是啊,确实...到游戏的时间了!
于小楼猛一甩臂,机枪扳机直摁到底,连绵扫射的弹雨直直笼罩而去。但弹雨最终只在墙上留下了成排的弹孔,夜莺在开枪的同时就动了,身法快得匪夷所思,于小楼扫射的弹雨竟然被完全甩在了身后!
他喉咙一紧,只觉耳边荡起冲击的劲风,转眼那轻盈的白云就飘到了面前。
MG4轻机枪在不留余地的扫射下打光了子弹,他想也不想地以枪作棒向身侧一劈,闷响之中,枪头像是打在了一个大号橡皮球上,他的力量在顷刻间被抵消,而对方绰绰有余地反攻向他,坚硬的枪壳撞在他的胸口上,似是要把肋骨撞断一般,连握枪的手都麻木作痛。
于小楼被胁着连退几步,眼中的惊骇一闪而过。就刚才这一下正面拼力而言,他71%的活性爆发竟然完全不是对手。
以前还觉得自己能撑20分钟,还真他娘的是自命不凡了。
几个回合内两人的位置就已经交换,夜莺封锁了他正面的所有方向。继续滞留下去只是找死,他走投无路,只得步步退缩。
小洋楼外,一辆标志性的沃尔沃刹在了安全距离的边缘。
甲撞开门跳下驾驶位,抄起一柄常用的AK47就往里冲去,离着老远他就觉到了楼中惊人的杀气与血腥,而唯一的生气,来源于站在人行道边背着手炮的女孩。
似乎是觉察到了他的到来,林燕扬匆匆向旁边的车一指:"孟队在那里。"
甲愣了一下,倒也没多客气,简单道了句谢便直奔旁边半敞着的车门。四肢骨折的孟长桥处在昏睡当中,说不了话,但仿佛在血池里泡过的衣服已经让所有情况尽在不言中。
"是么,都死了啊..."甲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这么说着,"你还真是得到了应有的下场呢,孟长桥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