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臣罪当诛(3)
由于蛇人从江面突袭过,二太子决定此番回帝都走旱路。虽然旱路要颠簸一些,但大江北岸还都在帝国掌握之下,自是要安全许多。这艘船从东平城出发,渡江到了东阳城,东阳城的守将是邵风观的偏将,东阳城规模有东平城一半大,但现在城中驻军只有五六千,较诸紧张之极的东平城内,东阳城内仍是一副升平景象。
东平城守将已收到邵风观的命令,率诸将已等在南门码头上了。二太子下了船,身边的亲兵簇拥着他,我也被两个亲兵押着跟他他身后,那守将跪在地上道:“殿下,末将廉百策恭候殿下大驾。”
廉百策的人很矮小,看上去颇为精明,和邵风观的中军官诸葛方颇为相像。邵风观是个智将,所用的人也都是和他差不多的样子,一个个精明干练,却又缺乏冲锋陷阵的勇将。可如果毕炜和邵风观两人能合成一个,那就是个智勇双全的完美将领了。
“快走,想什么呢!”
一个亲兵推了我一下。我方才想得出神,走得慢了些。我的双手在绑在一处,脚上则用一根一步长的绳子绑在一起,这样走路不成问题,但跑步却跑不了,只能一步步不紧不慢地走。到了这个时候,好像也轮不到我来品评邵风观与毕炜的优劣吧,我不禁有些想笑。廉百策却注意到了我,隔着老远看了看,也没说话。
二太子摆了摆手道:“廉将军免礼。东阳城有坐笼么?”
廉百策脸色一变,道:“殿下,您是要用坐笼将他装到帝都么?”
二太子的声音不大,但我已经听得清清楚楚,脸也一下变得煞白。坐笼是三法司审犯人时用的一种酷刑,相比别的酷刑而言,坐笼并不惊人,只不过是个木笼子,四面的壁上绑着一些削尖的木棒,尖头对内,留下一个刚好坐人的空隙。如果人在里面正襟危坐,那么一点事也没有,只是坐笼往往一坐就是三四天,人在坐笼里,一旦犯困往边上一靠,那些尖头木桩马上刺入体内,这种剧痛会立时将人惊醒,连打个盹也不行。而就算要自杀,因为没有足够的空间,只能让木桩一点点刺进去,那种痛苦实不是人能忍受的。再厉害的硬汉在木笼里坐上三天后,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就会让人要什么供词有什么供词了,连马上斩首都不会觉可怕。听得二太子竟然要把我装在坐笼里运到帝都,我不由得发起抖来。
我现在手足都被绑着,二太子真要让我装在坐笼里运到帝都,那就是要把我在路上弄死的意思。与其这么痛苦万分地死,那还不如孤注一掷。我将双臂运足了力气,只待发力马上将身边这两个亲兵打倒。就算死在乱刀之下,那也比坐十来天坐笼要好。
我刚有所动作,“呛”一声,两柄长刀同时出现在我身前身后。这两把长刀是二太子那两个硕果仅存的贴身侍卫拔出的,二太子原先的贴身侍卫有七个,在夜袭时战死了五个,但这七个侍卫都非同等闲。记得我初回帝都时遇到太子,太子身边也有七个本领高强的贴身侍卫,他们七枪齐出,我毫无还手的余地。二太子这身的七侍卫也不比太子的七个逊色,现在虽然只有两个,但两柄长刀的出鞘之声只有一声,那说明他们行动如有默契,同一刻拔刀,而两刀出手,又一下封死了我的前后,现在我就要有什么异动,也已在他们掌握中了。
可是,死在他们刀下,也比坐坐笼好受吧。我猛地一蹲,单脚一勾,将身边的一个亲兵钩住了。那亲兵一定想不到我还敢如此,被我一勾之下,人“呼”一声甩了出去,正撞向前面的那侍卫。
有这亲兵阻挡,身前那侍卫无法一刀制服我了。我虽然将那亲兵甩向前面,但我全部精神其实是放在身后那个上。
要对付他,只能出奇制胜。
我将一个亲兵一脚勾出后,人已半躺在地上,身后那把刀便成了就在我面门上方。一旦他刀势下落,那我便如巨斧下的青虫一般,毫无反抗的余地,何况我现在也没站直,手脚又被绑着,脚上是用一根一步长的绳子绑着,连飞脚去踢也不行。
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要将绳子弄断。解放了双脚后,至少可以四处狂奔了,而双脚得空,两三个寻常人不会是我的对手。我想定了,肩膀在地上一拧,双脚已一前一后飞了起来,不等那侍卫反应过来,我两脚之间的绳子已经在他刀上绕了一圈。
只要再一用力,脚上的绳子便会被刀子割断了。我心中一喜,双脚已弯了起来,哪知双脚刚弯下来,却觉脚上毫不受力,我吃了一惊,肩头却是一阵剧痛,那侍卫竟然将长刀脱手,一脚踢在了我的肩上。
这一脚力量很大,我被他踢得浑身都像散了架,见那侍卫又是一脚踢来,我马上弓起身将手伸向脚间的刀柄。
这两个侍卫所用的都是窄刃刀,略带弧形。这种刀惯用,后来帝都有些武士发现这类刀虽然不适合上阵冲锋,但在步下时威力颇大,而且轻巧锋利,比马上的阔刃刀灵便许多,便也用作腰刀。这种刀我虽然也不太惯用,但武器在手,心里也安定了许多。
我的手指则触到刀柄,却觉面前寒气森森,面前一刀已直劈而下。这是身前那侍卫推开了被我绊倒的亲兵攻了上来。我两指夹住刀柄,两脚一分,脚间的绳子在刀刃上一下割断,但是那侍卫的刀已到了我面门前。
冰冷的刀气逼得我的鼻梁一阵生疼,此时我已避无可避,只能束手就擒了。如果他的刀再用一把力,那刀尖便透脑而入。
我心头一凉,哪知那刀并没有落下来,却听得那个侍卫赞道:“楚将军好本领!”
我虽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但手足被缚,而对手算上两个亲兵,实是以一敌四,尚能夺得一把刀来,这也让他不由赞叹。只是这时候哪容得他赞叹,他只是停了停手,我两臂一送,两手一把抓住了长刀,斜挥而上。
如果我这一刀横着挥过,那么肯定能将他双脚砍断。只是他方才收手不攻,出手也颇存忠厚,我实在下不了这等毒手。
这一刀正击在他的刀上。他是单手持刀,而我是双手持刀,“当”一声,双刀相击,火星乱冒,他的刀被我一下荡开,我一刀得手,单腿一屈,人跪在甲板上,长刀左右交叉着划了两道,将他逼开几步,便已站了起来。人刚站起,左腿猛地反踢出去。身后那侍卫正一脚踢向我背心,我以刀对会前面的人,对后面这人的腿法却更为留意,这一脚我是用脚跟去扫他的脚尖,“砰”一声,那侍卫腿法虽好,却没我这么狠,我这一脚踢得他向后翻了下去,大概连趾骨也被我踢断了两根,一摔倒便爬不起来了。
踢翻了身后那人,我手一抖,刀势大长。虽然在船上,我多半逃不掉,但左右是个死,窝窝囊囊地在坐笼里受尽痛苦而死,我宁可当一个叛逆战死。
我的刀舞得越来越快,那个侍卫一步步退后,已是左支右绌,难以招架了。我的刀法在军校中一向是列名前几位的,后来在天水省见识过周诺的斩影刀后,刀法更有进步,现在若以刀法而论,军中大概不会有几个比我好。这侍卫刀法虽强,但他毕竟远远比不上周诺,若是两人联手,我大概会败,但单打独斗,我却是游刃有余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