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阔海抛妻弃子回到京城后,便杳无了音信。『雅*文*言*情*首*发』云峥的母亲在最初的几年,靠着存银勉强过活。但随着云峥和云菲渐渐长大,她们的生活却变得日益艰难起来,于是,开始变卖起家里比较值钱的东西了。而那些丫鬟婆子们,也早在云阔海离开一年后,就被发卖得差不多光净了。剩下的一个小厮和云菲的奶妈,因能帮着赚钱养家,也就那么留着了。到最后,竟连云峥的母亲自己也不得不和奶妈一起也接些大户人家的绣活,来贴补家用。
家里没了闲钱,云峥自然就放弃了学业,所以,无事可做的他,便开始接触社会,与那些地皮、无赖等混迹街头,常常做些欺男霸女、打家劫舍的勾当。
日子过得飞快,云菲已然到了及笄的年龄。云峥这个属于中上之姿的妹妹,突然被那无良的父亲云阔海想起,于是,便在莺飞草长、柳绿花红的日子里,派人接回了京城。
回到京城的她,还未来得及熟悉周边的环境,就代替其差不多大的嫡姐,被送入了宫中。
云菲进宫中时,其父充其量不过一个正四品的小官,靠着嫡母的长袖善舞,勉强不被当权的势力团体所排挤,但也没得到多少重用。所以,云菲在宫中,自然是举步维艰地生存着,被人像狗一样呼来唤去的做着最低下的宫女。
自然,云阔海也不会贴补一文钱给在宫中度日如年的她。不是有句老话叫“无欲则刚”吗?
一来,云菲对其父除了有强烈的恨意之外。再无其他情感,所以,她不像别的宫女那样从小就被灌输过什么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家族观念。en8.也就是说,她自然而然地就舍去了那种家族的羁绊。
二来,打从她记事起,因为母亲要做活,她就只能跟着哥哥云峥,长年累月地混迹在坊市什么的青楼、赌场里。所以,她不是像别的女人那样被当作淑女来养成的。而她的身上却充满的是市井里的那种媚俗和痞气。同样。她也被滋染上了那种过了今天就不管明天的豪赌人生的生活方式。
云阔海曾对她进行过十来天的淑女培训。但那培训也只不过是在她的身上多加了块遮羞布而已。但凡时机会成熟,这块遮羞布自然就被当垃圾一样地扯掉,而露出了她的狐狸尾巴。
云菲在宫中被欺压了整整两年,已到了忍无可忍的边缘。她心底的那座活火山也即将达到喷发的临界值。
她的这座火山喷发需要一个契机。就像一座熔炉需要一个点火器一样。云菲的顶头上司。是一个早已过气了的储秀宫的妃子——四十多岁的既没皇子。也没公主的老女人。
“婕妤生长帝王家,常近龙颜逐翠华。”就这么一个没权没势又没姿容的老女人偏偏被那老皇帝的新宠,周大将军的女儿——周婕妤拿来作了筏子。
事件的起因是一块玉佩。
太子突然得了重病。皇后娘娘要到太和殿祈福,需要用一块老玉做引头,点香敬佛。而周婕妤的手中就恰恰有这么一块非常合适的玉,那还是皇上在前不久的一次宫宴上,喝得有点多了,被周婕妤“舞势随风散复收,歌声似磬韵还幽”所征服,随手赐予她的。
那玉佩虽然比不得兵符、诏书什么的,但却是邵元时期的开国大帝留存下来的为数不多的最贴身的物件。是所有的皇子们均想虎视眈眈盯紧之物。现在,老皇帝却借着酒劲儿给了周婕妤,而周婕妤恰恰还有一个两岁多的十九皇子。
皇上的心思,哪个能猜得出?
皇后娘娘到周婕妤那儿去借玉,不曾想那玉竟然玩起了失踪。于是,整个后宫便被搜得人仰马翻。那玉却在云菲呆的储秀宫中被找到了。明晃晃地挂在一张久不睡人的雕花大床的床架上。
皇后要杀鸡儆猴,储秀宫的主人自然是要被打入冷宫,让其自生自灭去。而像云菲这样的宫女、太监,皇后娘娘则下令,用大板侍候,直到打死为止。
正午三刻,行刑的时候,云菲即被用绳索绑了手脚,与其他十数人一同站在烈日炎炎下,等着被打死。云菲是第五个要被执行的宫女。前面的四个,已经被门板血淋淋地抬了出去。
整个储秀宫,黑压压的,站满了妃嫔、宫女太监之类的。各个都伸长脖子,等着看热闹呢。云菲却突然挣脱绳索,光着脚,只穿着亵衣、亵裤。开始在人群中奔跑、穿梭。
云菲手里拿着绳索,凡是有挡路的,都被她用绳索抽开。虽然云菲没有正经地练过武艺,但她从小为了偷偷跟云峥去那些她本不应该去的地方,什么样的狗洞、地道她没钻过?什么样的高墙,大树她没爬过?
进了宫,她做的又是粗活,不像那种娇滴滴的小姐,手里自然也就有着一把子使不完的力气。
再说,云菲又是为了逃命而玩命,其势自然不可阻挡。
出了储秀宫,云菲像只无头的苍蝇,乱撞乱跑着毫无目标可言。而她的身后,追着一大群的女人和太监们,还边跑边喊,根本就没了往日的矜持。
什么皇后娘娘、周婕妤、张贵妃、王良娣等等,全然不顾形象的也跟在后面跑得气喘吁吁。
云菲被一堵高墙挡住了去路。她开始绕着那墙跑,跑了有几十米远,在墙角处,她发现了一棵老树。于是,想也没想就爬上了那树。不过,离着墙最近的那杈树枝,怎么看也有着三四米远的距离。要是往常,云菲是绝不敢往过蹦的,那墙面又不算太宽,她又没学过轻功,只要稍有点儿闪失,那肯定是要死人的。
但现在已容不得她有太多的想头了。下面,已经有人在皇后娘娘的指挥下,往上爬树了。云菲便闭着眼睛,纵身一跃,双手便扒住了那墙砖。她的整个肚腹也像驮在马背上的面口袋那样担在了墙面上,而她的两条腿,却磕在了墙体上。“咚”的一声,撞得她疼得把眼泪都流了出来。
云菲,忍着疼痛,从墙上站起身来,回转过身体,双手仍是扒着墙面,两条腿往墙下顺去。她一屁股就坐在了草地上。当她龇牙咧嘴的想从地上爬起时,一双男人的靴子进入到她的视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