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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官军人犯罪免徒流”
“无令擅离军屯者,笞三十枷号一日,”
“非战无号令而行,首从俱杖十枷号十日,”
“凡牧民之官,失于抚字,非法行事,激变良民,因而聚众反叛,失陷城池者,斩。”
两日后雪终于停了,安顿在石炭坑仓库里的鸡鸣村猎户们,也如约成了被雇佣的杂役;萧夜答应尚舍田,他们可以随时离去,但在石关屯必须遵守百户所的军纪。
手拿百户军纪的李郎中,正站在石炭坑仓库里,给这些杂役宣读石关屯的军法军纪;当然,这出自洪武三十年《大明律》兵律的军法,是杨天受一手整理出来的。
原先的七十五条,删减了不适宜的《宫卫》﹑《邮驿》卷,剩下的《军政》﹑《关津》﹑《厩牧》三卷被一字不落地拿了出来;但是这有关军戎兵事的律法,对军人犯法科罪较重,萧夜虽然不很赞同,却也是没有办法,明面上他不能更改。
至于笞、杖、徒、流、死的五刑正刑,萧夜也没想过正经地去执行,要是严格地执行起来,怕是石关屯里的军士再多也不够杀的;何况,边军里只要不是特别严重的罪行,各卫所也是睁眼闭眼的事,大家的人手还指着军户给种地呢。
拿出来念一遍,不外是为了表示郑重,震慑场面的应景而已。
反倒是这些违犯了迟到、饮酒赌钱等末微军纪的军士军户,都被他赶到了石炭坑,用挖石炭给抵消了。
不过,当众念得摇头晃脑的李郎中,当念到“凡宰杀耕牛并私开圈店及知情贩/卖牛只与宰杀者,俱问罪枷号一个月发落,再犯累犯者免其枷号发附近卫充军”时,猎户们懵懂不知,一旁负责维持秩序的两个军士,已经是一脑门子的汗珠了;还好,百户不在这里,要不然面子可就糗大了。
屯里的每个军户,都吃过了牛肉,包括黄德山和田家的那个掌柜,可是被军士亲眼看着拿到了肉的。
第二日,阳光终于洒落大地,寒风依旧,干冷干冷的。
有了鸡鸣村的猎户加入,在萧夜承诺工钱日结的刺激下,猎户们在保长签押了杂役雇佣约书后,很快就投入了矿工的生活。
只要舍得卖力气,换口吃食问题不大。
原先每天五车的石炭产量,也增加到了八车;要不是炭坑采挖困难,需要一筐一筐地吊出大坑装车,或许会挖的更多。
碎石堡自打下雪后,也就没了动静,被孙镇抚官拿回去的火铳,蒋杰的家卫验证后,火铳射程还不如三眼火铳;三眼火铳一百八十步的散面破坏力,比起石关火铳独子弹丸一百五十步的射程,那是好看了很多,更适合粗糙的大场面。
至于装弹频率,三眼火铳可以三连发,石关火铳就不行了,家卫们嗤之以鼻,千户所遂也不重视了。
三十支火铳让随后而到的黄家三少爷分去了一半,蒋杰无所谓,剩下的他也上缴到了卫所,但是二十匹战马,被要走了十匹,蒋千户是真的肉疼了。
三眼火铳、猛火油柜、一窝蜂、震天雷、霹雳炮毒火球、万人敌,射程180米的火铳,虎蹲炮,这些堡城神机局里的火器,让蒋千户对萧夜的火铳、军弩根本没看在眼里。
前后断续下了七、八天的大雪,让石关屯和碎石堡的交通,彻底断绝了。
现在的石关屯,除了石炭还在不依不饶地采挖,就是低铁矿石的地面采运也成了干半天歇半天,黄灰泥产量自然少的太多了。
依靠石炭让石磨运转,消耗干净磨坊外囤积的矿石后,萧夜取出四支石关石关火铳,六支手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磨盘上大部分图案,不再闪亮。
于是,这几天他也只能不断地拿出黑色丝绵大衣,开始配发给军士们。
有了保暖性更好的短大衣,那些负责采摘藤草果子的军士,竟然在第二天,上交给百户所整整两百斤的果核,果皮也刮下交到了李郎中的手里。
萧夜拿到果核,大喜之下,悄悄派出了两个小旗二十名军士,穿着他交给的五件防护衣,随同那几个老军士,在山脚下大面积采摘。
人多力量大,又找对了地方,藤草果子很快就一筐一筐地运进了百户所。
凌晨,萧夜带着亲卫,去磨坊里把上千斤的金属果核,倒入了石磨磨眼;在此之前,又是三千斤的石炭,被先送进了石磨。
飞速旋转的石磨,依旧是那一副亮起来的图案,萧夜没有过多沮丧,只是静静地取出两件丝绵大衣后,离开了磨坊;将近一人高的石磨,虽然没有继续往高里增加,但在他仔细地丈量下,石磨下盘和石台,越发的横向粗犷起来。
直到第十天,也就是年关将近的前六天,走出磨坊的西门百户,虽然两手空空,但脸上压抑不住的欢喜,让他走路越发轻快了;他的身后,小六子拎着一个大布袋,里面装着这次的收获。
整整十件的黑丝绵大衣,虽然样式统一大小一样,但萧夜已经是欣喜若狂了,石台变得宽大后,滑出来的匣子果然也变得更大更深。
不过,为此他也投入了将近万斤的石炭,把那二十个军士累的够呛。
采石场那边,也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开采,就连石炭坑那边也加快了出产,达到极限的每天十车。
得到好消息,萧夜亲自去了石炭坑,给鸡鸣村的保长奖励了一件崭新的黑丝绵短大衣,尚武的那件行头却被王大力在每日扣着工钱。
尽管大雪已经停了几天,但有心回到鸡鸣村的老人们,在后辈们强烈的反对声中,保持了沉默;在石关屯有吃有穿,住的也安心,没人会回到冰冷的村里忍饥挨饿。
正德六年(1511年)到了,石关屯的新年过的很热闹,虽然没有赶集市的遗憾,但白天里香火旺盛的土地庙,两家拥挤的商铺,满地撒欢乱窜的孩子们,让石山山顶上一片沸腾。
土地庙前,两串长长的鞭炮响起,噼噼啪啪的硝烟中,一双双满含喜意的眼睛,让萧夜感觉心里满当当的。
和寒娟她们一起玩闹的小孩子,队伍又壮大了一圈,鸡鸣村猎户们的七八个孩子,也被她召唤在了一起,捡拾一些藤草果子去小六子那里,一个铜钱换二十个果子,是她们最乐意的游戏了。
当然,危险的地方是不允许去的,孩子们玩耍的远处,自有老人在观望着。
知道了果子是百户需要的东西,小六子虽然不清楚这里面的曲折,但他拿出些许的铜板,能让小孩们不至于跑得没了踪影,萧夜也默许了这个小生意。
最后,就连鸡鸣村的那些老弱妇孺也加了进来,这才让萧夜恍然一笑;收购藤草果核发展到最后,竟然成了石关屯手里的独门生意,也的他想不到的。
三十晚上守夜,萧夜一家是和杨家一起度过的,而那些军士们在拿到了百户所发放的肉粮赏赐后,有家的回家,没家的就在军舍里喝酒吃肉。
今晚值哨的军士,萧夜特意给了每人一件丝绵大衣的贴补,那可是十五两的银子,拿到两家商铺马上就能兑换现银。
萧夜优待下属,杨天受并无不妥,那些亲卫们的饷银他也知道,在这个军官圈养家卫成风的年代,萧夜没有克扣军士就已经很不错了。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军户没有田地,粮饷需得萧夜自筹,千户所里的贴补,那不过是说说罢了;上个月来了一趟,倒是扒走了萧夜一半的火铳和战马,咋算都是亏了。
盘坐在火炕上,杨天受面对小桌对面的萧夜,一壶麦酒,唠唠叨叨了好一阵,根本没察觉,身边梅儿瓷白的脸庞,渐渐熏红了大半。
左石和寒娟匆匆吃过两口,急着出去放爆竹了,梅儿眼神闪烁间,不时瞅着萧夜的眉眼;一本正经的西门百户,吃肉知髓,眼角悄悄瞄着未婚妻的脸,心里也焦躁了不少。
“咳,萧小子,过了年,你也该把梅儿娶过门了,”人老成精的老岳父,终于幽幽地一句话,把两个眉来眼去的小两口,说得一阵尴尬。再把女儿留在家里,恐得怨言啊,杨天受心里黯然。
家里的闺女,到了该嫁时,做父亲的,心里百般滋味那是难受的紧。
“吉日老夫也查过了,正月二十八宜嫁娶,你也准备准备,”长辈定下了日子,萧夜慌忙应了下来;和田秀秀几番斯嬤,良宵滋味萧夜可是清楚的很。
至于萧家的老人,商定由和老百户亲近的王大力担当,他作为萧夜的叔伯辈,足以让屯里的众军户心服。
定下了女儿的嫁娶时辰,杨天受心里也高兴,遂多饮了几杯麦酒,被搀扶进了内屋休息;萧夜目光闪烁几次,也没敢带着梅儿回屋,只能和她一起坐在外屋大炕上,相对聊着守候天亮。
今晚,油灯彻夜不灭,梅儿笑语嫣然地没有心疼。
清晨梅儿拜过灶神,萧夜已经从磨坊转回来了,在自家院子里练了两趟刀法后,把呼呼大睡的弟妹喊起来,带着一些吃食零碎,商铺里采买的干果点心,去各家老人那里拜年;第一家,自是去了老岳父那里。
转到王大力家,萧夜把他拉到一边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在王叔豪爽的笑声中,定下了萧夜婚事的男方家长。
大年初四,磨坊里的黄灰泥恢复正常生产,在黄田两家商铺里搜刮了所有的硫磺、硝石、铅块后,萧夜打下欠条,安排王大力指派人手,下山砍伐木材去了。
五个武装小旗,也在练兵场雪地上,演练起了兵阵;两队火铳手,三队军弩手,开始操演结队结阵的五十名军士,分成五个队列,随着唢呐尖利的指挥声,不间断地往复前进、攻击,转向攻击。
“彭、彭,”“啪、啪,”火铳射击后是军弩射击,连绵短暂的远程打击后,操起腰刀、弯刀的军士,举着木盾,刀光闪闪再次轮番前进,不断地劈砍。
商铺门前,黄德山和田家掌柜田房俊,一边抄手聊天,一边远远地看着练兵场,那滚动的军阵,两个人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山下积雪太厚,斥候没有派出太远,只是在山顶各处高地上派了瞭望手。
连续忙碌了十天,百户所偏房的武器库里,木架上摆满了整齐的石关火铳,五十支崭新的火铳,堆满了三个大木箱的弹丸,萧夜总算是放下心来。
随着石磨下方石台的加宽,德莱赛后装枪和相应弹丸,他可以一次取出枪五支,弹丸六发;可惜的是,没有牛皮,弹丸匣子也变成了木盒子,萧夜只能笑着摇头。
其他图案里的物品,产出量也翻了一番,就看原料是否充足了。
正月十一,萧夜手下的五个武装小旗,趟着厚厚的积雪,不等天亮就出发下山,十五个堪比大车般结实的雪地车,也被骡马拖带走了;接替守卫山上防御的,是王大力手下的匠人军士,拿刀拎棒地布满了各个哨位。
听到响动的黄德山,出门看见急匆匆下山的队伍,赶忙跑进了屯里,找到王大力问道,“王司吏,山下发生何事,百户如此的声势?”
“不清楚,百户并未告知本官,”王大力严肃地摆摆手,急忙向石炭坑那里去了。
“不清楚?老实人还打诳语,哼,”黄德山暗自冷哼一声,亲卫队早一步下山的动静,他也看见了,不过那四个更大的雪地车,篷布下里面装的什么,他压根看不出来。
一共十九个雪地车,拿来要做什么,黄德山心里不停地嘀咕着。
石山下,两人一排的队列开进了石关,向峡谷深处走去,虽然脚下积雪难行,但军士们脸上,洋溢出了兴奋的笑意;今天,百户手里的五把猎枪,到了寻找主人的时候了。
峡谷里的山道上,前一步过去的亲卫队,在雪地上留下的痕迹,只要沿着走就行了;虽然探路艰险,但亲卫队有了马匹拖拉雪地车,人已经可以坐在上面了。
狭长的山道足足走了一天,萧夜带着队伍在天色渐黑的时候,走出了峡谷;寒风呼啸的草原边缘,大家看见一溜搭起的单兵帐篷,顿时队伍安稳了许多。
十五顶单兵帐篷,被亲卫队全部带了出来,七十名军士加上两个药士,挤挤也能装下,就是不能在里面躺着睡了。
清晨,随着尖利的唢呐声,军士们爬出帐篷,开始整理行装,吃点干粮,按照各自小队集结。
打开雪地车上的油布,几个大木箱里,油光锃亮的德莱赛后装枪,被军士们拿到了手里,弹药每人六十发,腰间的牛皮弹匣装满了。
换下来的旧火铳,装箱要拉回去,这可是能换钱的好东西。
依旧是打一百五十步外的活动靶,寂静的草原上,雪茫茫一眼望不到边的白色旷野上,铳声再次猛然响起。
每人两发弹丸,射击左右摆动的靶子,谁打的越准,就能拥有一把长枪管的猎枪,弹丸听说都不一样,是尖头的。
半个时辰后,爆响的铳声沉寂下来,五把猎枪也被萧夜随即分派了出去;王虎小队两把,亲卫队三把,竖在面前的靶子是做不了假的,西门百户只看靶子不看人情,谁有本事谁拿。
大雪刚过,萧夜为何把人马来出来,一是练兵,二就是他没钱了,草原上的那些蒙古鞑子,就是他的目标。
萧夜知道,只要自己有银钱,田黄两家的商铺,就能满足自己这段时间的需求,尤其是硫磺、铅块、铜料,硝石自己也能找到地方,但那里还是偏远了些,补给困难。
他现在缺少的,就是银钱。在草原上做过了两次强盗的萧夜,自然知道怎么做更省力省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