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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夜临走前,悄悄给了辛儒林两本薄薄的册子,上面写着他能拿出的两种军、民物资目录,每隔一天就要绞尽脑汁盘算提取哪种物资,拿出来多少,他已经不堪忍受了。
干脆,把这烦心的事交给擅于动脑的人来干,也算是物有所长了,萧夜不担心那两本册子遗漏出去会造成多大的后果;一切物资的掌控,归根结底还要他来操纵。
按照萧夜的想法,辛儒林会和王大力、王梓良,以及王猛、左石他们商议,梅儿、秀秀两女也会参与建议,决定近期百户所上下需要的军民物资,上报给百户来决定。
这种偷懒的办法,能让萧夜摆脱智穷的囧境,也是后来圆桌会议制度的雏形。
只是那地底下冗长的洞道,实在是狭窄了些,这萧夜没办法,就凭十来个匠人去拓宽,那得干到何年何月。
十月底秋风阴寒,萧夜留下孙小明看家,带着十名黑衣侍卫,五十亲卫队,加上四个传令兵、医护兵,一人双马,战马嘶鸣冲出了马道石堡的山谷。
和他们一同上路的,是五十几匹健壮的驮马,十辆大车,驮拉着沉甸甸的各式物资。
石堡里有孙小明的亲卫队,以及两个配备齐全了火/枪的百人队,加上特意留下的二十黑衣侍卫,如遇突发事件,退守到堡里抵抗外敌,应该能支撑到鹰爪堡的援兵到来。
当然,要是官府真下狠心,不顾忌鞑子的反应,不忌惮萧夜不死不休的报复,派遣大军强攻马道石堡,那萧夜也无话可说,到那时,说不得他也会成为草原上的大马贼了。
这种可能性,在辛濡林看来,几乎是没有,否则也不会出现年复一年的鞑子打谷草了。官府嘛,不是小看他们,能守住自己下辖的地盘,已经心满意足了,开疆拓土对他们来说,非中庸之道,不可取。
至于鞑子,在没有拿下鹰爪堡前,想开进山谷进攻马道石堡,那就是脑子浆糊了。
骑着黑色战马的萧夜,当先跑在了队伍前面,羊皮大衣里半裹着一个娇小的身影,同样穿着土黄色制服的莉娜,这次可算是能和丈夫一起,返回海西村探望自己的亲人了。
侍卫们已经远远地撒开了,作为斥候给队伍打探附近动静,他们手里的步枪、震天雷,足以把鞑子稀疏的游骑全部留下。
前出栽种了黄连树的山谷,来到草原边缘,萧夜举目望去,禁不住浑身一个哆嗦,他这才知道,侍卫往返上报消息时,因何那一脸的无奈。
此时的草原边缘,不但那大片望不到边际的灌木丛,就是青草茵茵渐黄的草原上,东西两边的翡翠藤草,已然看不到尽头了。
只有面前栽种了黄连树苗的大道,可以快速通行,但两边汹汹的藤草绿意盎然,繁盛的碎叶间,粗细不一的枝干上,密密的黑紫色毒刺随处可见。
萧夜的异常,让靠在他怀里的莉娜,仰脸看向丈夫的脸庞,但那张冷峻的脸上,瞧不出有何异样,遂也没有过问,只是贪婪地扫视着四周的风光。
马队沿着黄连树大道向北行进了二十多里,视线里的那个小黑点,已经变成了一座高大的石堡,石堡西面有上百的人影在忙碌着;和石堡相连的一道石墙,向西面延伸了十几丈,还在继续延展。
王青带着后勤队,和王大力派出的工匠一起,把马道石堡里积攒的灰泥拉到了鹰爪堡,和这里积存的灰泥全部拿出来,开始扩大鹰爪堡。
目光转向正前方,鹰爪堡下的空地,整齐的三个方阵,刘水合、秦石头、郝永良当先站在了队伍最前方,仰首以待百户的到来。
三个家卫队清一色的土黄色夏季野战制服,脚蹬矮腰硬底皮靴,一杆杆乌黑发亮的火/枪背在肩头,刷了黑漆的铁盔乌压压一片。
踏踏踏,萧夜战马上前,三个等候多时的百夫长,赶忙上前单膝跪地,“属下恭迎大人,”
“起来吧,都是自家弟兄,虚礼是给外人看的,”萧夜呵呵一笑,抱着莉娜抬腿下马,待她站稳后,这才松手一甩大衣,大步上前,亲手扶起了三个嫡系心腹。
享用了萧夜赏赐的强力药剂的军汉,都能称之为萧夜的心腹,不过这三个百夫长可是随同萧夜经历过战斗,里面的感情别人是比不上的。
“哦,黄汉祥怎地不在?”四下瞄了一眼,萧夜眉头微皱,沉声问道。
“回大人,黄百夫长和王青在一起,这几天都是熬在石墙那边,他还要操持磷石矿采挖,忙的团团转了,”刘水合赶忙答道,伸手一指工地那边;顺着他的指向,萧夜凝目看去,不由得暗暗松口气。
“你转告黄汉祥,烈火炼真金,本官也不是心胸狭隘之辈,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去,换刀子他俩回来,”
“是了,百户大人,”两个黑衣侍卫提缰绳出列,翻身上马快速向石堡入口跑去。
“此次本官去往海西村,你等要严加防备鞑子的动向,马道石堡那里一旦有事,需听从辛秀才的指派,有他和王梓良按印的军令,犹如本官之令,自当听从调遣,”
“石头,带上你的百人队,跟随本官出发,留下一挺机枪给刘水合,”
“郝永良出一个什人队,带两门雷击炮随队出发,”
郝永良的炮队,现在家卫也补充到了五十多人,都是稍微识点字的人,在文化程度上,可谓是所有百人队里最高的了。
安排好一应事物,留下十辆大车的补给,半个时辰后,萧夜的马队沿着通往磷石矿的道路,拐向西北戈壁滩,直接奔向西面草原上是不可能了,疯狂蔓延的藤草也只有极度缺水的戈壁滩,才能延缓藤草的扩张。
按照前几天刘水合上报的信哨,鹰爪堡四周的藤草,东西两面斥候打探到了三十里外,而且每天都在吞噬着大片的草原;只有石堡正北面的戈壁滩,藤草堪堪延伸出了五里多地,刚刚恢复了鞑子兵早前的破坏。
至于石堡南面,藤草已经和马道石堡延展过来的连接在了一起,基本上阻断了去往清风谷的通道。
第二天,当萧夜一行出现在阿尔泰山东麓时,大家伙被从山区蔓延过来的藤草,惊得哑口无言,难怪白龙湖传来的消息里,不见了有鞑子骚扰的消息,这想上山的鞑子估计也是深受毒刺之苦后,不得不放弃了再次杀上去的打算。
无奈之下,秦石头拿出苗必武留下的草图,大队人马向南行进到一处沼泽,趟过西面的小溪,这才直直深入到阿尔泰山南麓以西,沿着山脉往西走,就能找到阿蛮为首的盖伦部落。
三天后,在一处名叫池塘凹的草甸中部,紧挨着大片的矮松林旁,盖伦部落那特有的狼头黑旗,出现在了斥候的望远镜里;到了这个距离上,传令兵的信哨已经能联系上了。
果然,盖伦部落里派出的游骑,远远发现了萧夜一行人马,快马返回到部落里,调出了传令兵。
有了传令兵间的联系,萧夜干脆下令队伍停止前进,暂时歇息一番,自己带着莉娜上到了一处高坡,打量着北面墨青色的山脉。
“百户,这里可是好地方,听苗必武讲,阿蛮他们原先的部落,可是盯上这片草甸老早了,就是实力不如人,根本就靠不过来,”跟上来的秦石头,一边张望着四下丰茂的草场,一边给百户讲着。
“这里上千里的草甸,水草丰盛,靠近山区,还是盛产苁蓉、虫草、发菜、甘草、麻黄的地区,就是地形狭长沟壑太多,大部落不容易集拢,倒是便宜了那些小部落了,”
“余山、杜丁的百人队,轮换着跟随阿蛮的骑兵,今年开春以来,不知道吞并了多少的鞑子小部落,就是送到鹰爪堡里的牛羊,前后不下五千了,”
对于阿蛮近期押到鹰爪堡里的鞑子俘虏,秦石头明智地没有提及,但是他和石堡里的那些家卫一样,已经对那个黑屋,敬而远之了,能避多远就避多远。
“恩,”萧夜看着四下的草场,忍不住心里的兴奋,脸上笑眯眯地神色,让莉娜也莫名地高兴起来;要知道,在石堡百户所里,哪怕萧夜刻意陪着她们谈笑,也能看出心里有事。
很快,北面靠近山脚的大片帐篷营地里,人影绰绰骚动起来,大股的骑兵随着一杆黑旗,冲出了围着简易栅栏的松树林,扬起淡淡烟尘,快速向萧夜他们疾驰而来。
刀子带着几个侍卫,很快和前来迎接的阿蛮、余山碰了头,带着他们飞马奔回了萧夜脚下的高坡,而那些迎接的大队骑兵,被留在了原地。
同样身着土黄色野战制服的阿蛮、余山,来到萧夜面前施礼后,当先带路,带着百户来到了骑兵大队近前。
轰,萧夜战马刚刚缓下马蹄,等候在战马旁的骑兵们,牵着缰绳纷纷跪倒在地,尽管他们服饰各异,但恭迎百户大人的声音,在草甸上赫然轰鸣,“拜见百户大人,”
骑在马上,萧夜拍拍莉娜不安的肩膀,凝神看去,估摸着有两千多鞑子骑兵中间,那夹杂的土黄色制服,满脸兴奋的老亲卫们,让他很是满意。
这些脖颈上带着铁牌的亲卫,已然成为盖伦部落里骑兵里的骨干,职务最小的都成了什长一类,这也是萧夜安于阿蛮在阿尔泰山南麓草原上四处纵横的原因。
“起来吧,本官属下不论汉鞑,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诸位能加入本官家卫队,自是要同甘共苦,”虽然这些鞑子骑兵在萧夜眼里,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会成为他手里的一把刀,里面会有人成长为百夫长,但炮灰就是炮灰,值不当加深多少感情。
两支马队汇合后,向北行进了十几里地,开进了盖伦部落营地。四下里上百顶散开的帐篷,一眼看不到边际的牛羊撒在草地上,后面不远就是山谷了。
和草原紧邻的山谷里,狭窄的入口处长着一些稀疏的矮松树,山谷四面环绕的山峰只有大片黑灰色的灌木,看起来是一处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里面几十里方圆的谷地,中间一条细细的溪流,涓涓流入到谷地西侧的水潭;水潭一边的围栏里,里面围着无数矫健的高头大马。
东面的山谷营地,一溜望不到边的牛皮帐篷外,老人妇女放下手里的活计,跪伏在草地上迎接部落真正的大首领,只有一些孩子在远处乱窜。
骑马经过时,萧夜不得不作势赏下了些小袋的精盐、烟叶,随即在嗡嗡的称赞声中离开了;他知道,如果自己的部下被别的部落打败了,那这些人称赞的就是别人了,当不得真。
到了这里,萧夜才发现盖伦部落在这两年里,已经扩展到了原先的好几倍,部落里现在就是骑兵的数量,也是草原上的一股恶流了。
两千多鞑子骑兵,配有长短火/枪的不到三百,这里面还有余山的百人队,倒是那连发军弩几乎人手一把了。
按照阿蛮的说法,要是起全部落青壮,还能纠集到五百骑兵,但战力就两说了,那样的话盖伦部落就难以为继了;毕竟,放牧牛羊马匹才是部落的正当营生。
在阿蛮、余山的陪同下,萧夜骑马匆匆看过山谷,对于山谷的地形并不看好,要是敌人舍弃了战马步战,爬过东、西两边的山峰攻进山谷,那山谷里就危险了。
“余山,派人联系苗必武,下次给部落送给养的时候,带着藤草、黄连树苗,三面全部种上,”指着山谷四周,萧夜吩咐道。
“是,”对于百户的谨慎,余山和阿蛮都无二话,要知道能抢下这个山谷,盖伦部落可是折损了两百多的勇士,加上百人火/枪队的拼命攻击,这才勉强干掉了那个中型部落。
“百户大人,咱们部落的西面,有一个西楔赫部落,有骑兵三千,已经给属下发来了约战羊皮书,明天晌午草甸中央一决胜负,败者退出草甸,交出所有财富女人,”见百户要掉头出山谷,阿蛮赶紧上前,大声问道,“属下是否可以应战,余山派出的信使应该是和大人错开了路线,”
萧夜没有说话,而是把目光转向了余山,虽然阿蛮信心十足,但他一级军士的能力,还不能让脑子灵活多少。
“大人,西楔赫部落骁勇善战,西接到了瓦刺人边域,东面和咱们盖伦部落不时有摩擦,互有伤亡,”
“西楔赫部落头领楔赫木、楔赫骨兄弟,力大无比,精于骑射,见咱们火/枪犀利,已经两次约战,都是趁着雨天潮湿,属下和杜丁也只能谨守营地而已,”
余山抬头看看天际的霞光,那布满了西面半个天空的血红晚霞,预示着草原上的一次暴雨即将到来。
“当然,如果能收服他们,那结盟也是不错的,”对于萧夜支持该伦部落的心思,余山隐约能猜到,自然要提出趋吉的建议。
他的话让一旁的阿蛮大急,楔赫木、楔赫骨兄弟不但和自己手下族人打死打活了这么长时间,仇恨不说,要是那两个鬼精的家伙入了百户的法眼,他可就要被挤开了。
萧夜沉默地转过马头,轻夹马腹,缓缓向山谷外走去,良久,这才沉声道,“既然他们的弯刀上沾了盖伦部落的鲜血,那就没了结盟的资格,”
“既然有了仇恨,就必须用悔恨来偿还,那个西楔赫部落的下一任头领,阿蛮你亲自挑选一个,约战过后就上任吧,”
萧夜的话不但令阿蛮欣喜若狂,就是余山的嘴角也微微抽搐了几下,这个越来越像草原大头领的百户,恐怕是恨不得鞑子之间对杀到干净了。
自然,萧夜的话莉娜也听在了耳里,不知道她回了海西村,能否给予奥拉村长足够的警示。
就在萧夜宿营山谷外时,阿蛮派出的亲卫快马去了西面,递交那份按了血手印的约书。
牛皮大帐里,粗糙的木制书案上,萧夜展开了羊皮地图,这种描画极为简略的地图,应对明天的战斗是够用了;在辛儒林调教好那几个传令兵前,他只能忍受这种地图了。
“明天约战,首当其冲是不能放过西楔赫部落逃散的骑兵,能俘虏的要活口,负隅顽抗者杀,”
“本官明天亲自指挥战阵,不听军令者杀,”
“对于西楔赫部落要穷究到底,就是他们逃往瓦刺人那里,也要抓回来,或者斩尽,畏惧不前者杀,”
一连三个杀字,让矗立在帐篷里的三个百夫长,顿时绷紧了神经,面色凝重似铁。
“如不出意外,此战后,盖伦部落头领蛮山子,”案后跪坐的萧夜声音一顿,阿蛮跨步出列,单膝跪倒在地,“属下在,”
“允你带队骑兵三千,是为代千户长,火/枪军器按百人配给,”萧夜脸上带着浓浓的阴冷,“想要更多的火器,就拿战功来换,”没本法,他现在还只是正职的百户长,下面的人要是官衔高过了自己,那就笑话大了,只能用代千户长这个不伦不类的职务了。
挂了铁牌的百人队,不但享受百户所的粮饷,就连武备也按刘水合他们的百人队供应,里面的战力提升,阿蛮自是相当满意了。
“谢百户大人,”磕头谢恩后,腰杆挺得笔直的阿蛮,终于能和余山比肩而立了。
“余山,你和秦石头、刀子一起,去草甸那里甄选战场,选好了地形就开始布置,天时地利人和,至少要占了两样才有必胜的把握,”
随着萧夜一声令下,亲卫队、夜枭百人队,以及郝永良的炮队,带着几个驮马,在鞑子骑兵的陪同下,趁月色开进了西面的大草甸。
站在大帐外,感受着寒风中湿寒的水汽,汹汹火把在身边哔哔叭叭爆响,目送马队离开了营地,萧夜背在身后的大手,攥成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