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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和王大力聊了一个多时辰后,胡适彪沉默了,他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石关屯,竟然如此复杂,军士每月的粮饷,折合下来要二百多两。
最为可怕的是,每月两次外出草原,给那波斯人押运货物,竟然西门萧夜也常常亲身而行。
笑话,那不是找死嘛,蒙古鞑子那是好说话的?胡适彪靠在木椅上,喝着酸酸的茶水,对萧夜的莽撞很是不屑。
一年半的时间,军士伤损将近一半还多,这个比例在其他百户所,估计军士们早就不干了,哗变都是轻的,回家种田都比这安全。
不过,看样子石关屯百户所的军士们,对西门萧夜很是敬重,这下来的事就不好办了,琢磨了好一会的胡适彪,决定先缓缓,等自己摸清了这个百户所的底细,再出手不迟。
萧小子每月拿出那么多的饷银,自然他不会认可,就是按常例的粮饷,也得等千户所发给,他可是没那么多冤枉钱。
反正,这里已经是自己的地盘了,任他西门萧夜再厉害,也管不到自己的头上,打压掉两个总旗官,换上自己人,那些军户也不敢炸刺。
他来石关屯的主要任务,一是看护好后山的工坊区,二就是摸清波斯人的供货渠道,这两点千户大人可是叮嘱了多次的。
在千户所花费了不少钱财的胡适彪,因着蒋杰的关系,也投靠了黄家少爷黄昌祖,既然已经投入到了人家门下,那这里就得看好了,看好了那运货的渠道。
如果能联系上波斯人,那不但黄家,就是王家也会拿出不菲的赏赐。
让胡适彪意外的是,他来到石关屯百户所已经两天了,屯里的运转依旧有条不紊,除了王大力时不时来他这里转上一圈,说些套话虚话,那些旗官甚至连面都不露,更别提来拜见奉上敬礼了。
不着急,慢慢了收拾你们,一个也跑不了,胡适彪心里冷笑连连。
屯里的人都很忙,军士按时出操演练,匠人去采石场出工,老人小孩闲暇了要采摘藤草果子,送到乙字号磨坊换些铜钱。
甲字号石堡里,那朗朗的读书声,在每个清晨都那么的显眼,这一点,胡适彪很是诧异。
“真是一伙土包子,上司到任,都要请吃送礼,这是惯例,咱们可好,待在屯里就剩睡觉了,天气热的人待都待不住,”
胡适彪的亲卫,都是在百户所里横行的主,自打到了石关屯,一切都变了,没人待见,自然在百户耳边说话不好听了。
尤为让亲卫们愤怒的是,每天来送饭的老军,都要收走饭钱,这是以前从未遇到过的。
要是不给,那下一顿饭,就等着饿肚子吧,憋屈的胡适彪,摆摆手让亲卫不要计较了小事,几个小钱而已。
他们初来乍到,石堡那里军士的眼神冰冷,很是吓人,亲卫现在还不敢去惹事。
两个院子里各有一个水伞,那是王大力给借来的,说好了是杨天受的东西,暂时先用。
两个水伞每天的出水量,堪堪够这二十一人饮水洗漱,要是想每天都洗澡的话,那就勉强了。
刚来的第一天,胡适彪和亲卫们守着水伞,很是新奇了好一会,但看来看去看不出门道,这大伞如何就能不断凝结水珠,像是凭空就出现了,很让他们惊讶不已。
再稀罕的东西看久了,也就习惯了,知道这玩意自己不能处置,胡适彪只能悻悻地冷哼几声。
石山上没有水源,他在山上一天,就不能打水伞的主意。
萧夜留下的五个小旗,他现在只是见了两个,但这两个小队,在演兵场上的训练,胡适彪也远远查看了,十五支长火/枪,每人一把军弩、弯刀,武备倒是不错。
尤其是当军士们演练短火/枪的时候,胡适彪的亲卫们眼睛都瞪圆了,那个西门百户爽快啊,都给军士配上短火/枪了,这在黄家找熟人去买,也得一支二十两纹银,概不赊欠的,弹丸还得另卖。
他们作为胡百户的亲卫,现在还没人手一把短火/枪,只是有两把黄家造的妆点门面罢了。
只有胡适彪,看过军士操演后,脸色越发地难看了,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临出发时,罗愈飞他们看向自己的眼神,为何那么奇怪了。
这些军士身上的萧煞之气,他能看得出来,做不得假,不是每日操演能养出来的。
原来,这里是真的会遇上鞑子,传言那是真的;脑袋里轰轰乱响的胡适彪,自认眼睛不会看错,二十名军士连带旗官,每人身上携带的弯刀圆盾,应该就是出自草原鞑子之手了。
午饭后,为了表示对胡百户的诚意,王大力亲自邀请胡适彪去了甲字号石堡,带着他在里面转了一圈,打开了萧夜留下的武器库。
一溜打通的四间石屋,最里面满满一大间,堆放着高过头顶的皮甲、马鞍,地上随意地堆着弯刀、圆盾,靠墙的木架上,斜斜堆着上百把角弓,形状各异,箭囊鼓囊囊地扔在脚下。
“百户大人,这是缴获鞑子的军械,西门百户看不上,就留在这里了,”脸上带着隐隐的自豪,王大力高声说道。
“这个?”很是震惊地看着满满一屋子的军械,这带着浓浓膻味的房间,胡适彪一眼就看出,里面的东西,却是出自鞑子。
尤其是大部分军械上,那黑色的血迹,让这个百户脸色凝重;第一次,他觉得,那个萧小子,看不透底细了。
“那鞑子的脑袋呢?没看见硝池啊,”旁边的亲卫,捏着鼻子询问道,他的话,随即让胡适彪眼仁微微一亮。
“哦,第一次和鞑子交手,西门百户把鞑子的脑袋上缴千户所了,想必胡百户知道,”王大力浑不在意地说。
“再接下来,无论是在草原上,还是在这里和鞑子接战,西门百户下令不再砍脑袋了,说那玩意看着恶心,怕吓着自己夫人了,”如此轻飘的解释,顿时让胡适彪气的眼冒金星,连连暗叫可惜。
“西边的坟场那里,估计有一些,是祭奠军士用了,半年多了,不知道还在不在,”嘴里自语着,王大力扭身出去了,里面的味道他也受不了。
身后,胡百户和亲卫,哭笑不得地跟了出去。
看过寂静的甲字号石磨,胡适彪对磨坊里庞大的石磨,很是惊叹,但是仅仅是围着看了一圈,就不再理会了,这大家伙应该是样子货,否则西门萧夜就不会随意地丢掉了。
石堡里,在堡墙上执哨的两个传令兵,以及躲在暗堡里的王梓良,胡适彪罕见地没去打搅,到这时,他基本是看清了,这里就是个绞肉的石磨。
银钱乱人心,但也得有命去花销,鸟为食亡的冲动,胡适彪不屑于那么莽撞。
只要去草原上,就有死人的可能,何况是一月两次地押运货物,难怪那个稚嫩的小百户,一年多的时间,就变得气势那么逼人;难怪罗愈飞他们不和自己争抢石关屯百户的职务。
沮丧的胡适彪,匆匆回到临时的百户所,盘算着是不是找王崇礼,恳求让自己还是回碎石堡去,这里实在太让人担忧了。
作为一个基层军官,胡适彪眼光老道,初上石山,就一路看过地形了,一挨被鞑子围在这山上,除了坚守到底,根本就没有第二条路。
放眼望去,四面蔓延绵绵的毒草,也让石关屯成了一个牢笼。
“百户大人,不会是那西门萧夜,变着法子吓唬咱们吧,就那些武器,估计要干掉几百的鞑子都不够,说不定是在草原上买来的,”心思灵动的亲卫,见自家百户愁眉苦脸的样子,凑上前狐疑地说道。
他们来石关屯,是为了把持波斯人进货渠道,收钱来的,不是来和鞑子死磕的,哪能被吓唬回去。
“嗯,你说的在理,咱们再看看,看到底鞑子有多厉害,”眼珠子转了几转,胡适彪沉声道,他花出去的好几百两银子,不能就这么打了水漂。
胡适彪知道,他不过是个马前卒,碎石堡两个千户都在盯着他呢,黄昌祖也等着他的消息。
一旦把握了这条道路,找到了波斯商队,那后面接任的百户就出现了,在此之前,他能捞上一把就要狠狠地捞,不能白白地当了炮灰。
没有急切地插手百户所军务,胡适彪养足了精神,等着下一波去往草原的驮队。
不提胡适彪耐着性子待在石关屯,再说萧夜一行,渡过西龙河,第二天赶到了碎石堡;一路上走来,疯狂蔓延到了河边的藤草,让萧夜暗暗心惊。
要不是道路两边的黄连树,估计他们只有绕道清风谷了。
这还是天旱,藤草就长得这么凶猛,一旦遇上顺风顺雨,萧夜不敢想象,最起码,身后的两个火墩,是绝对保不住了。
那两个火墩,由碎石堡千户所直管,为的是保护西龙河南岸大片的粮田,哪个千户也不敢轻易放手给下属,这可是一大笔的粮赋,出了问题官职就难保了。
马队护着两辆马车,轰隆隆来到了碎石堡,早已得到消息,派出伙计在堡门口等了两天的黄富贵,急匆匆跑出了屯堡,满脸笑意地把萧夜他们迎进了城堡。
现在萧夜可是他的大主顾,不但新旧粮食按市价大量收购,暗地里的交易也是数额不菲,他咋能不尽心招呼呢。
包了黄家的客栈,安顿好家属,萧夜留下亲卫队,带着小六子和左石,一身重装赶赴千户所。
在百户所外,萧夜忍着恶心递上礼单,很快就被千户王崇礼在客厅召见,双方依旧是心照不宣地做足了礼节。
不顾天气炎热,萧夜三十几斤的铠甲在身,自然不会下叩拜礼,好在王崇礼大度,一笑了之。
小六子和左石同样铁甲在身,守在外面的阳光下,浑身大汗淋漓。
田广林去了甘肃镇公干,萧夜和王千户说了会话,拿到了新的印信,上缴了石关屯百户印,这才告辞而去。
站在客厅台阶上,王崇礼看着萧夜离去的背影,眼神颇为复杂,这个能打敢战的百户,年纪不大,举止有度,但身上裹挟的一股虐气,让他竟然有了掌握不住的感觉。
“哎,内地局势惶惶,流民四起,朝堂疲沓,外有蒙古人频繁袭扰,也不知道,他对王家来说,倒地是福星还是祸患呢,看看再说吧,”低声自语的王崇礼,眼角飘向八仙桌上的礼金,神色琢磨不定。
这一次,他对萧夜的战马没有打主意,那五个火墩的防御,靠着四五十匹战马,根本起不到多大作用,但好歹能相互支援不是。
换了公/文,萧夜休整一晚,第二天就离开了碎石堡,这里是王崇礼的地盘,他要是访亲拜友的话,说不得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还是尽早离开的好。
托付黄富贵给张子强家捎点银钱后,马队清晨出了碎石堡,向着最近的老羊口火墩赶去。
老羊口火墩建在一处丘陵高地上,据守着甘肃镇通往碎石堡的要道,附近还有一个军屯,由百户徐海管辖;但是徐海一般住在碎石堡,只有春种、秋收时来上几趟。
驻守火墩的旗官张子长,是张改则的外甥,虽然张安林来找过他,但他根本就不予理会,军纪事关身家性命,和火墩外的人来往密切是要醒杖的。
再说了,张子长早前接到过千户所的军令,要他严密监视石关屯的动静,为此他还被藤草的毒刺给放倒过两回,哪能给得张安林好脸色看。
当然,后来张改则一家去了石关屯,张子长也听说了,就是不知道过得咋样。
当马队隆隆地赶到老羊口火墩时,张子长带着军士已经在火墩上等了很久了,见穿着鸳鸯战袄的一队马军过来,眯着眼看了好一会,还是不敢确定是不是新任的百户来了。
直到马队拐上岔路,奔着他们的火墩而来,张子长这才整整皮甲,挎上腰刀,带领九名军士推开了火墩大门;剩下的一个军士还要待在火墩平台上,白天里瞭望是不许中断的。
当马队在火墩前的坡下住脚,高处的张子长,和手下的弟兄一样,莫不是一个个目瞪口呆,他们被萧夜一行的行头给惊呆了。
为首的肯定是西门百户,高头大马黑色披风,也可以理解,但是后面的亲卫可是一人双马,衣着干净利索全副武装,头戴铁盔,胸甲铁裙齐备,马背上托着鼓囊囊的行李,比起千户的亲卫也不多承让了。
这大热的天,虽然亲卫们个个汗流浃背,但没一个人摘下铁盔,就凭这点,张子长就是一阵的眼晕。
何为军纪,他算是开了眼了。
最后面模样普通的马车,看样子就是百户的家属了,瞅了眼马车旁头发花白的老军,张子长高声喊道,“可是西门百户到了?”
萧夜身边的小六子一催战马,上前答道,“正是我家西门百户,你们还不赶快上前见礼,”
呼隆隆,张子长他们纷纷跑下土坡,翻身跪倒在萧夜马前,“职下老羊口火墩旗官张子长,见过百户大人,”
手按腰刀的张子长,单膝跪地,后面的军士扶着手里的长枪,哦,是木柄铁尖的长枪,同样跪在地上,杂乱地喊着,“见过百户大人,”
手按马颈,萧夜低头看看穿着破旧的张子长,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再看后面的军士,有的人身上五六个补丁,但浆洗的都很干净,遂沉声道,“起来吧,进去再说,”
把亲卫留在外面,萧夜只带着小六子,跟随张子长进了火墩,这种用土砖垒砌,外包青砖的火墩,高有一丈五左右,里面的地方却是不小。
一层是一圈土砖的房屋,里面住着军士的家属,还有一间仓库,最让萧夜难受的是,这里面竟然还有一个马圈,养着一匹干瘦的老马,马鞍子就挂在木栏上。马圈旁,是一个不大的水井。
二层紧靠墩墙,是两间不大的房屋,一间是旗官休息的地方,兼做办公,木地板踩着格吱吱作响,在往上蹬木梯就到了高处的平台上,那里有火池可以点燃狼烟。
另一间的一个武器库,里面墙上挂着几张满是灰尘的复合弓,弓弦都软了,铁箭的箭头满是锈迹,萧夜看了只是个摇头。
房间里,张子长谨慎地验看过百户印信后,恭敬地递给小六子,冲着萧夜拱手谢罪,“职责所在,见谅,”
“不错,行事不忘公,你是个好旗官,”萧夜靠在窗口,尽量不去闻墩里酸臭的味道。
“但既然本官接手火墩管辖,你张子长就得把这里整利索了,乱七八糟的东西马上清出去,臭死了,”
“是,属下晓得,”张子长老脸一热,低着脑袋应道,“大家伙都快一年没见到饷银,自然懒得打理,让百户笑话了,”
“饷银?一年没发,”萧夜看看张子长,“那罗百户临走前,没有给大家讨要回来?”
“他,千户所给的粮饷,他只能拿一半回来,巴结上司不拿点好处啊,给了粮食吃算好的了,”旁边的军士见旗官不语,忍不住插话道,“千户还得去给指挥使司打点呢,”
“闭嘴,不许多话,”见军士把话说的远了,张子长赶忙打断,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萧夜一稽身,“百户别听他胡说,粗话当不得真,”
说着话,一脚就把那个军士给踢下楼去了,看架势凶狠,实则是维护了这个家伙,要不然百户怪罪下来,打板子是难免了。
军户们基本上都是租用军官的粮田,交过佃租后家里能吃的半饱,要是没了饷银,青黄不接时饿肚子是难免的。
“没事,”萧夜轻笑着摆摆手,这种伎俩他见多了,也不深究,“你先去算算,他罗愈飞一共欠了你们多少饷银,本官先行垫付,回头自会找他讨要就是,”
“啊,真的?”狐疑的张子长,见萧夜没有作假的意思,顿时跳了起来。
大喜过望的张子长,赶忙腾腾地跑下楼,找到了一个会略算的军士,不一会就跑了上来,“百户,老羊口火墩一共十一人,欠饷六十三两,”
“哦,本官给你一百两,剩下的去买点酒肉,算是请你们吃过上任席了,”萧夜笑着点点头,多了不敢说,百十两的银子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把小六子留在墩里,萧夜出去透气了,梅儿和莉娜在外面和坤叔一起四下里转悠,他也过去凑热闹了。
小六子按照百户事先安排,对名册清点人数后,把一张百两的黄家钱庄银票,交在了张子长手里。
接着,开始召集众军士,宣读三遍军律,以后凡是违反了的军士,板子不打,但拉去石关屯开采几天矿石,可是有了人手。
当然,犯事严重的自要送千户所镇抚官那里惩办。
火墩内中央院子里,小六子读完了军律,对着张子长说道,“给你们五天时间,这里下次来再是这般的污秽,你这个旗官就做军士吧,其他军士也得罚饷一钱,第二次加倍,”
“啊,这么多,”张子长一伙顿时就乱了,他们每人一月也就九钱的银子,减去粮食,能到手的不过三四钱,今年看情况粮食还的涨价。
“对了,忘告诉你们了,”小六子把军律塞进怀里,搔搔发髻说道,“从本月起,除了千户所粮饷外,军士每人有一两半的饷银,旗官二两,”
一千五百钱,两千钱,这两个沉甸甸的数字,把乱哄哄的军士们,唬的个个不敢乱说了,就连张子长也眼巴巴地看着小六子,生怕这个百户的亲卫队长在说笑。
“这是百户给的战饷,你们要加紧训练,说不得哪天就被派去草原上了,”淡淡地说着,小六子确定了他的话不是开玩笑;当然,他们亲卫每月最少三两的饷银,他是不会说出去的,要不然这些穷军汉眼睛就更红了。
接下来,一箱的罐头抬了进来,十把军弩和三百支短箭,一杆后装火/枪,交在了张子长的手里,小六子指派了一个亲卫,负责近期训练军士。
百户的马队走了,张子长站在火墩平台上,羡慕地看着远去的队伍,乐呵呵地问着那个亲卫,“老哥,你看他们背上那裹着布条的东西,到底是啥,包的那么严实,”
“火/枪啊,每人爱惜程度不同罢了,”亲卫摩挲着下巴上黑黑的胡子,嘴角一撇,那啥的步枪,自己连摸一下都不让,真是的。
路过果子洼火墩,萧夜强忍着胃口的不适,进去看了看这帮子军士,果然旗官王大宁和张子长一样,也给新任百户诉苦。
小六子奉百户令,照例替罗愈飞垫上了欠饷,罐头、军弩、火/枪,一样不少地在宣读了军律后,拿进了火墩。
王大宁比张子长心眼多,拿到了银票和好处,对于小六子的要求一概应允,随即又让军士骑着唯一的战马,给百户带队到永和屯。
下午日落前,马队赶到了永和屯,没有进附近的火墩,直接就开进了屯里的百户所。
留守在屯里的司吏叫马贵,是个精瘦的中年人,接到军士通告后,赶忙带着几个军户到了屯门口,把萧夜一行迎进了屯里。
百户所是一个土墙为砌的大院,后面还有一个小小的演武场,长时间没人打理,荒草长得到了膝盖了。
两进的院子,前院的房子被烧了大半,没法住人,左石陪着梅儿她们在后院收拾屋里,前院的亲卫们已经搭起了营房帐篷,布置了警戒哨,战马拉进了马圈里。
见到了新百户,马贵黑瘦的老脸上,依旧是愁容满面,鞑子两次破了屯子,不但掠走了人口、粮食,就是屯墙也破烂的不像样,难怪罗愈飞急着调走呢。
知道永和屯的遭遇,萧夜只能安慰一番马贵,让他先回去,明天陪自己在屯里走走,看过情况再说。
也不知道消息传得这么快,晚上萧夜吃过饭后,正在院子里琢磨今后的事情,外面就有亲卫来报,永和屯火墩、交口火墩、西渠火墩的旗官来看望新上任的百户了。
恭敬地给百户见过礼,三个战袄洗的发白的旗官,眼神灼热地看着萧夜,不用说,他们也听说了欠饷的事了。
永和屯火墩旗官刘水安、交口火墩旗官张平福、西渠火墩的旗官王万全,都是厚墩墩的汉子,腰挎腰刀,脚蹬布鞋;大明边军此时的军力,还是相当厚重的,只不过有了萎靡的迹象。
“好了,你们别看我,本官不过是代为垫付军士的饷银,回头要去找罗百户的,”萧夜本想多说点话,但交浅言深,不是好事,今后捻熟了自然就好说了。
能被罗愈飞不客气地丢下,说明这些旗官不是罗愈飞亲近的人,能争取到自己麾下,萧夜不会拒之不理。
既然敢于干掉蒋清桂,萧夜就已经生了外心,蒋杰还要等时机绑了来,问出谋害父亲的人,然后,他的脚步停不住了;一旦事泄,就算逃到草原深处,石关屯也要控制在自己手里,军士少了万万不成。
永和屯百户所军士百人,鞑子进犯攻破屯墙时死伤三十多人,旗官死了一半,两个总旗阵亡,算得上是一个残破的百户所了。
照例让小六子给三个旗官兑付银票,写好收条,萧夜把这五张白条还要拿到碎石堡,找罗愈飞说道说道,就是到了王千户那里也有理,要是不成就得拿矿料抵折,反正千户所里还有些好东西呢。
第二天,小六子带着十个亲卫去了三个火墩,不但要宣读百户摘抄的大明军律,赠送炒面罐头,还要给他们配备武器,教授火器,萧夜手下的军士不能只有腰刀铁矛。
有了银票加上大棒,哦,是军律,萧夜相信,永和屯百户所的军士,多加演练,今后的战力不比石关屯军士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