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反正我闲着没事,年前遣唐使安倍真望邀请我去一趟,盛情难却之下,我本人也对东瀛风物很是好奇,便随遣唐使团的回程去了一趟。怎么,子吟也有兴趣?”
“没有没有,杨青只是好奇,斗胆多嘴了。”杨青心里对李俊的评价又高了一层。
这年头,海上的交通实在是太不安全了。航海的技术保障,一要造船技术过硬,江河湖泊里跑得了,到了海上可不是一个概念,就是海边的渔民,常年靠海吃饭的,要是让他们开着渔船带你到远一点的深海去搞个什么半日游之类的,渔民朋友就会直接认为你想自杀,而且还要拉他们垫背,千万别提。二是要有海上航行的经验,罗盘现在还不算成熟,必须白天看太阳晚上看星星,配合着罗盘使用才行,对于洋流也要有一定认识,对于没有机动推力的时代,你还得祈祷海上的风要听话,不能太小推不动船,更不能太大吹死人。三是要有海上生活的经验,一连几十天呆在海上,那就是最明白不过的同舟共济,吃喝怎么解决,没蔬菜怎么办,人的情绪怎么稳定,生病了怎么处理,都是大问题。
所以这时代的大唐人民,是不愿意出海的,也没那个必要。我煌煌大唐,堂堂天国,只有你们顶礼膜拜咱的份,怎么可能要我降尊纡贵的跑你们那穷山沟去?
所以西域那边的跨越大漠辛辛苦苦的来了,新罗那边翻山越岭辛辛苦苦的来了,日本人惨点,必须坐船,谁叫上天不待见他们,把他们仍海里了呢。还是得来,不来太落后了,不坐船你怎么出来,怎么学习?只能坐家里哭。
别小看了从日本到中国这一段不足一千公里的路程,现在过去当然容易了,飞机也就是两三小时的事,可在古代,那就是要人命的距离。别说唐朝了,当年蒙古人也寻思着过去瞅瞅,忽必烈为了表示对日本人的尊重,特意准备了一千艘船,两万多人的规模,可日本人没让他们进入到自家后院,就在海边拼命扯皮,最后让人家不太客气的送出了门,而且回家的半道上还遇到了大风,损失过半。后来忽必烈觉得是不是人太少啊?还不够意思?又过了几年,再凑凑,这回再隆重点,总共是四千四百艘船,超过二十万人的部队,可刚到日本还没全部上岸,大风又来了……全军覆没……
所以李俊堂堂一位大唐亲王,愿意不远万里的只身犯险,单是这份勇气,就足够让人产生由衷的敬意了。
日本自初唐时就刻意结交李唐王朝,也确实学去了不少东西,包括像政治体系、文化思想、建筑技术、风俗礼仪,简直无所不包。日本人也确实是个好学的民族,而且能学以致用,比如像唐刀,得到大唐锻淬技术的日本,很快就能制作出做工精美的倭刀,不过因为资源有限,此时的倭刀大多是作为工艺品欣赏的,一般不用于实战,比如李俊带回来的这一批。
既然是刀,金吾禁军们就检查得格外仔细,好在他们看过后确定倭刀均未开锋,而且数量也极少,加上是淳王殿下的敬献之物,也就不再加以阻拦了。等到他们检查完所有物品,李俊已和杨望杨青聊得火热了。尤其是杨青,与李俊的交谈越深入,他便越发现这位淳王殿下当真是博学,什么都懂,而且谈话的技巧极其高明,你喜欢说话,他便是一个最好的聆听者,不时插上一两句画龙点睛的精辟之言;你不喜欢说话,他东拉西扯的总能找到你的兴趣所在,或是你熟悉的领域,让你在不知不觉中投入到热烈的讨论气氛之中。为人儒雅风趣,睿智亲和,高高在上的贵族身份却没有颐指气使的盛气凌人,简直令人如沐春风。
“子吟,你我一见如故,真是相识恨晚。今日已晚,不如这样,明日我在白雁楼宴请几位好友,你也一起来,如何?”
李俊的眼神热切真诚,杨青就是想拒绝也不好意思,何况他也觉得跟李俊聊天实在是一件赏心悦目的美事,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回到府中,依旧有些兴奋的杨青决定先去找高普谈谈,却被秦娟悄悄拉了一下衣袖。
杨青奇怪的看看神色古怪的妻子:“怎么了?”
“夫君……先回房吧,妾身有事与您相商。”秦娟看着公公婆婆都在场,有些话实在不好意思当面说出来。
“哦……好好,先回房。”
有些忐忑的秦娟先将杨青按坐在椅中,这才支支吾吾的将玉环的要求说了出来。
“娘娘……很是喜欢那个……诃子,让夫君再设计一些出来,她说想要在上巳节的时候……穿戴,夫君,你看这……”
杨青抱头**一声:“就这么个玩意……怎么还上瘾了啊……”
秦娟有些不乐意了:“什么叫这么个玩意啊!夫君刚才没见到湘儿和铃铛两个丫头吧?告诉您,她们是找罗大娘学着做诃子去了!女儿家喜欢这个有什么好奇怪的,就连妾身……就连妾身也……”
“也什么?”杨青饶有兴致的看着妻子羞态,忍不住想要逗逗她。
“就连妾身也很喜欢啊!”反正在自己的卧房内,秦娟的胆子大了许多,红着脸说出来后,风情万种的白了杨青一眼。
“好!”杨青豪气冲天的抬头挺胸,“既然是自家老婆喜欢,那就责无旁贷了!再拼上一晚不睡觉,也要做出一两件来!”
秦娟听杨青说得粗鲁,内心却是甜滋滋的,轻啐一口扯开了话题。
“夫君,怎么我之前听你和淳王殿下说话,老是倭国倭国的,前几年东瀛人不是上表朝廷,说倭字难听,又有顺从侮辱之意,请更名为日本国么?怎么夫君还是如此称呼啊?”
杨青闻言色变,思考片刻后正色道:“娟儿,你要记住。倭国人是个贪得无厌的民族,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对他好了,他不领情。你对他不好,他记恨着你。你只有打得他痛了,他才会顺从你、崇拜你!这个民族,骨子里就不是个好东西!大唐今日繁荣富强,他眼巴巴的跑来学你的长处,一旦我大唐势弱,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来咬你一口!这样的民族,就不能给他咬你的机会!”
秦娟呆呆的看着义愤填膺的夫君,有些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