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又有一行十多人经过,人人腰佩挂刀,体形骠悍,其中一人英俊不凡,在众汉里如若鹤立鸡群,非常眼熟。
龙鹰心中剧震,终记起此子何人,竟是大江联派往巴蜀搞风搞雨的池上楼。他和池上楼只有一面之缘,又造梦都没想到会在这远离中土的地方遇上他,一时认不出来。若他开声话,龙鹰肯定可辨认出是他,当年在金沙江的河道,他和花简宁儿私语**的声音,仍是深刻的回忆。
龙鹰连忙付账离开,跟在他们身后,看他们到哪里去。心忖这子肯定走霉运,竟在这里给自己碰上,可和他一算放火烧船、害死大批被他贩运的女子的旧恨。不用猜也知池上楼不惜千里而来,为的当然是他贩运妇女的勾当。不由心中大恨,誓要将这批人口贩子连根拔起,杀他们一个不留。
池上楼等往内城方向举步,此子忽与旁边极有高手风范的高瘦汉子起话来,龙鹰忙功聚双耳,全神窃听他们的密话。
池上楼道:“今次我们须格外心,听闻尉迟璥已生出警觉,还派人来查探我们。”的竟是吐蕃语,准确流利,比龙鹰好多了。
高瘦汉子冷哼道:“我们有于阗帮的老大撒伦多照拂,又买通了大官员,他可查出甚么东西来?”
龙鹰一听便知高瘦汉子是真正的吐蕃人,心中大讶,想不到有吐蕃人参与人口贩卖的恶行。
此时池上楼等人进入内城门外的大广场,转朝西边那列巨大帐幕走去。
广场上摊档林立,人山人海,龙鹰亦步亦趋的追在他们身后,心中盘算,该否立即出手,取池上楼的狗命?又或先查清楚他们贩卖人口的事。来个一网打尽?
池上楼的声音传入耳内,道:“心总是好的,正是撒伦多告诉我,以他的耳目之广,仍没法查到尉迟璥派谁负责此事,可知他已晓得下面有人被我们收买。今次的买卖是近十年来最大宗,不容有失。”
龙鹰心中一动,记起他们口中的尉迟璥,是于阗王。
高瘦汉子淫笑道:“这次的买卖的确是上等货色,且大部分是处子。但价钱颇不便宜。管他派甚么人来,待从勃律来的那批货到后,我们立即起程离开。哈!到高原后再不用鬼鬼祟祟,因为高原已属于我们。”
龙鹰差失声叫出来,这高瘦汉子,难道竟是吐蕃横空牧野外另一大帅钦没的手下,否则何来高原属于我们的豪言?
此时他们离开广场中心密集的人群,朝一端的巨帐走去。
龙鹰止步立定,因为再跟过去。会惹起敌人的注意。
就在这时,高瘦汉子别头朝他瞧来,眼神锐如利刃,扫视龙鹰。
龙鹰心叫厉害。对此人武功做出新的评估,扮作若无其事的掉头走开。
他感应到池上楼的目光投在他的背上。
龙鹰再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晓得池上楼一行人里,分出两个朝他追来。
后方追来的两汉忽然提速。左弯右绕越过挡路的人,追上正不住往人多处钻的龙鹰,一人拏肩往他右膊背硬撞过来。另一人右手贴腰出击,撮指成刀,疾插他的左腰,配合得天衣无缝,当他给撞得跄踉前仆的一刻,左后方恶汉的手刀,会破肉而入,像利刃般插入他腰肾去,令他不死也要重伤。
这些人口贩子确是心狠手辣,龙鹰只因惹起怀疑,他们在仍未弄清楚情况下,就毫不犹豫向他下毒手。
龙鹰心忖你们要斗辣斗狠,老子一切奉陪到底。
右肩闪电往左晃,又移回原位,以牙还牙,以骨头硬撞对方左肩。那人撞在空处,已失去平衡,还未来得及惊骇时,已给龙鹰的肩头重重撞在肩背处,等于自己和龙鹰同心合力的撞自己一记。那家伙虽武功不俗,哪吃得消?登时往前跄踉跌去,口喷鲜血,吓得附近的人本能地四散躲开。
另一人贯满真劲的手刀,眼看插中龙鹰,可是龙鹰借移右之势,令他无法刺实,劲力被泻卸往旁,心叫不妙时,龙鹰往他挨过来,左肘疾撞他的右胸胁。那人也是了得,忙往后退,避过肘击,岂知龙鹰若如背后长了眼睛,后脚追来,撑在他腹处,恶汉喷血惨哼,往后抛飞。
此时另一汉子已仆倒于离龙鹰七、八步的前方,后方的敌人则跌个四脚朝天。
四周的人往外散开,远处的人知道有热闹看,从四面八方涌来,混乱涟漪般在广场扩散。
龙鹰摆出一不做、二不休的高姿态,朝前方挣扎着爬起来的恶汉走去。
那人辛苦的站起来,刚转过身,给龙鹰一把执着襟口,提鸡般举得双脚离地,魔功侵体,双手软垂下来。
龙鹰直看进他眼睛去,索性以汉语道:“你是活得不耐烦哩!竟敢来惹老子,也没打听过老子是谁。”
背后传来池上楼的声音,冷冷道:“放下他!”
龙鹰拏着那汉子悠然转身,敌人一字排开,杀气腾腾,盯牢他。池上楼和那吐蕃高手居中,只有他们的眼神持亘不变,没有凶芒毕露,显示出高手风范。
龙鹰运劲一推,手执的汉子双脚离地,扯线傀儡般竖直地朝吐蕃高手撞去。
吐蕃高手冷哼一声,一脚踏前,两手抓着掷过来的手下两边肩膊,上身往后晃一晃,这才接实,还顺手交给身旁的手下,双目射出震骇的神色,不知龙鹰只用上六、七成的劲力,否则他至少要挫退一步。
龙鹰心中暗懔,知此人是一流的高手。
另一跌个结实者,亦有己方的人扶起来,让同伙检验伤势。
龙鹰一副横行霸道的丑恶少模样,大步朝池上楼走去,戟指大骂道:“老子不管你们是谁,惹毛了老子,老子便活宰了你们。”
池上楼双目杀机大盛,眼看出手,旁边的吐蕃高手暗推他一把,池上楼再狠瞪龙鹰一眼后,掉头离去。
其他人追在他身后,转眼去远。
广场的群众见没有热闹好看,散往四方,继续先前做着的事,不到片刻一切回复原状,像没发生过任何事。
龙鹰哈哈一笑,神气的朝内城门举步。
走不到十来步,一个人从人丛里钻出来,移到他身旁,眼睛直视前方,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武功如何高强,信我的立即离开于阗,永远不要回来,否则下场会很惨。我是念在同族分上,予你一个忠告。”
龙鹰向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来人瞧去,失声道:“你不是……”
那人讶道:“你认识我吗?我却肯定未见过你!只要见过阁下,绝不会忘记。”
龙鹰心中一阵感动,好言相劝者正是当年他和花间女、明惠、明心在金沙江流域遇上的崔老猴,其时他和手下领着大团商旅,长途跋涉、翻山越岭的往吐蕃去做生意,还善意的邀他们随行,而龙鹰则不肯占便宜,付了四两钱作团费,大家关系良好。
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仍敢来警告自己,劝自己离开,显然清楚池上楼等人的底细和实力,不愧为侠义之辈。
龙鹰道:“老兄知道他们是谁吗?”
崔老猴不耐烦的道:“你是不是第一天出来混的?我言尽于此,信不信由你。”
又语重心长的再加一句,道:“除非你自问一个人可抵住地方官府、黑势力和整个庞大无匹、丧尽天良的罪恶集团,尽管留在这儿吧!仁兄好自为之。”
一闪身,没入人潮里去。
龙鹰对他更添好感,在这举目无亲的异国度,见着他如见亲人,更清楚他是往返高原的识途老马,是问道的最佳选择,登时心情大佳,顺道蹓跶一番,买手信好哄心爱的美修娜芙开心,至于崔老猴的警告,根本不放在心上,即使来的是千军万马,在这样一个复杂人多的城市里,谁奈何得了他?他又怕过谁来?
龙鹰在旅馆的客房内,盘膝坐在地席上,养精蓄锐,等待黑夜的来临,然后去探访池上楼等人的大营账,至不济也抓个人口贩子来严刑逼供,问清楚敌情。
密集的蹄音由远而近,最后在旅馆外戛然而止。龙鹰不用眼见,已猜到来的是大批的于阗军,由与池上楼勾结的于阗官员指挥,务要置他于死地。
龙鹰决意把事情闹大,最好能惊动于阗王尉迟璥,那时不定可借助于阗人的力量,将这区域的人口买卖连根拔起。
哪知等了整刻钟,仍不见有人如狼似虎的破门而入,反传来大批人马离去的声音。
龙鹰百思不得其解时,足音传来,敲门声起。
龙鹰道:“门没上锁。”
一人推门而入,乍看是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唇上留须,皮肤黝黑,但双目精灵,先皱眉扫视房内恶劣的环境,接着勉为其难的来到龙鹰身前,跪坐下来,目光闪闪的打量龙鹰。
龙鹰现出与他的丑脸绝不相衬、雪白整齐的牙齿,微笑道:“仁兄有何贵干?”
对方给他充满丑陋魅力的笑容弄得一怔,沉声以汉语道:“你是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