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零九章 今时不同往日
曹嫔与太后对视一眼。
她忙起身走到陆芸汐身侧,轻轻拉扯了两下陆芸汐的衣袖,沉声道,“芸汐,不得胡言乱语。”
陆芸汐一动不动,目光依旧望向皇上,没有半分畏惧之色。
瞧着她那样的目光,皇上的心中倒是不由一沉。
好一会之后,皇上才扯动唇角,露出一抹略显尴尬的笑容,“郡主说得是。为人子嗣,自然是要守着亲族的家产心血,朕是如此,郡主也是如此。”
陆芸汐这才收回目光,双手搭在腰间,对皇上躬身行礼,“多谢陛下体恤。陛下想来与太后娘娘和曹嫔还有话要说,臣女就不叨扰了。”
言毕,陆芸汐侧过头,对曹嫔淡然一笑,便径直往外而去。
待到陆芸汐消失在视线中之后,曹嫔才发觉自己竟然是满背的冷汗。
不仅仅是曹嫔,就连太后也是一脸的慌张之色。
这么多年,有几个人敢在陛下面前如此答话?
何况陆芸汐不过是一个小小女子而已。
与太后和曹嫔的反应恰恰相反,皇上却对这陆芸汐生出了一股敬意。
陆芸汐也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
只是,外祖父死的冤屈,却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得了善终,她心中自始至终都憋着一口气。
今日,这口气总算是舒缓了些许。
直到她回到院中,才觉自己如梦初醒。
虽然慌张,可是心中却是前所未有的畅快。
陆芸汐突然明白,这世上的一切都是自己挣来的。
无论是陛下的江山,还是曹嫔的宠爱,亦或者是外祖父打下的一片商业版图,或是自己兢兢业业,辛辛苦苦留下的这染汐阁,没有什么来得容易,也没有什么就能轻而易举地被人一句话便夺去。
从前,她总是想着这世间之人哪有不苦的?若是自己能让的便退让一步,若是自己不能让的,才尽力一搏。
可是,经过这么多事情,陆芸汐猛然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在苦海之中挣扎,谁也不该成为谁的牺牲品!
想通了这些,陆芸汐的心竟然前所未有的豁达起来。
她即可便吩咐人收拾了自己的行囊,想着太后正与陛下叙话许是不便见自己,便留了书信,匆匆离了宫中。
从前,她只想着若是自己与司洺见面,怕是两人都会尴尬。
可是,如今,她却突然想通了,该尴尬的是司洺,决计不是自己!
陆芸汐一声不响地回了府中,站在府门之外,瞧着司家的门楣那样光亮,心底也投进了一丝光芒。
她仰着头,将行囊往肩膀上拎高几分,快步走进庭院之中。
年雨凝正在院中侍弄那些花花草草。
虽然司洺为着前番的事情对她多有冷淡,可是却也未曾出言重责,想来也是看在年家和司家多年交情的份上。
倒是那陆芸汐,躲在宫中,不肯回府,府中上下一切却都交在年雨凝的手中打点。
年雨凝巴不得陆芸汐一辈子都别再回来。
自己只守着司廷彦过日子便是。
她看到陆芸汐站在院中,一脸淡然笑意之时,只觉一阵热血从脚底瞬间便冲到了自己天灵盖处。
那热血翻腾叫嚣,惹得年雨凝眼前一阵花白。
好一会之后,她才稳住了自己的思绪,挤出一抹笑容,快步迎上前,对陆芸汐微微屈膝行礼,轻声道,“姐姐怎么回来了?”
年雨凝一边说着,一边偏着头,试探的目光在陆芸汐的身上来回游走一番。
陆芸汐未曾答话,从肩膀上取下行礼,伸出手,将那行礼往前送了几分。
年雨凝不解她此举何为,呆呆地站在原地,傻傻地望着陆芸汐。
“我是司家明媒正娶的妻子,是行过三书六礼之人。这里便是我的家,我回自己家还要你来过问吗?”
说着,陆芸汐两步上前,将行李挂在年雨凝的肩膀上,扫视两眼,沉声道,“将行李送到我房中,再吩咐厨房备膳,我一路出宫,尚未用膳。”
言毕,陆芸汐也不理会一脸诧异的年雨凝,便径直往前而去。
好一会之后,年雨凝才反应过来。
她惊讶地转过头,盯着陆芸汐纤细的腰肢,不由地眨动两下眼睛,将肩上的行李掷在地上,冲着那背影便高声道,“你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指使我?”
若是换成往日里,陆芸汐许是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在门前撒泼去。
可是,今日,她竟然停住脚步,立在廊下,双手搭在身前,侧过头,盯着年雨凝,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年雨凝原本心下满是怒气,抬起眼,蹙着眉头,冷着双目,望向陆芸汐。
若是她不看陆芸汐,或许还会有些胆量争辩一二。
可是,这一看之下,年雨凝便愣在原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却见陆芸汐双目冷峻,正斜着身子睃着自己,一双眼底竟然是冰山一般的阴沉。
她素日里虽然与陆芸汐多有争端,也暗中使过毒计谋害陆芸汐,可是却从未见过她露出如此冰冷的模样。
年雨凝眼瞧着陆芸汐此状,心底倒是生出了几分畏惧之意。
她不由地上下窜动一番喉咙,向后退了两步。
随即,年雨凝便停住步子,咳嗽两声,给自己鼓了劲,再一次抬起眼,望向陆芸汐,“我怎么说也是廷彦哥哥的妾室,算起来也是这府中的半个主子。你便是瞧不上我,也总得顾及廷彦哥哥的面子。”
闻言,陆芸汐非但没有露出半分畏惧之色,反而还冷笑一声,索性又折返了回来。
也不知为何,瞧着陆芸汐缓步往自己面前走来,年雨凝心底的畏惧又多出些许。
如若不是因为想要在陆芸汐面前留下一份面子,她怕是要落荒而逃。
不给她多思的机会,陆芸汐已经走到她面前,凝视着她的双眸,嘴角依旧是那副淡然的笑容。
瞧着陆芸汐这副样子,年雨凝的心下更是慌乱。
她抬起头,才要再争辩两句,脸上便多出了一个巴掌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