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刚刚被当成盾牌的长相秀气的年轻人，用一块手帕捂着他受伤的脸，整理了一下衣服，缓缓地走到了萨克斯的身边。
他将手帕拉开，看了下上面还湿着的血迹后，抬起头望向rì出。
“你好。”他开口出了rì出已经料到的话：“我是贾德·休克。大商人，以及催眠曲旅团的团长。”
“你这个混蛋！”亚瑟大叫道，想要再次举起他的剑。
“你受伤了，睡吧。”贾德·休克看了他一眼，把手抬了起来，朝向亚瑟。他的掌心里握着一块做工jīng巧的怀表，表面泛着淡淡的丁香sè的光。丁香sè的光在亚瑟的眼中一闪而过，然后他摇摇yù坠的身体便轰然倒地，转眼间就打起了鼾来。
“你对他做了什么？”rì出惊恐地叫道。
贾德·休克看了他一眼，平静地：“他受伤了，我只是让他做他应该做的事情罢了。你以为我杀了他吗？”
“你难道不想杀他……”rì出忽然发现在这两个人面前，他根本连提问的资格都没有。
“为什么我要杀他？”贾德·休克干净的面庞上浮现出淡如清水的平静笑容，用眼角的余光瞟着亚瑟手里的那把大剑：“你以为我想要那把剑吗？”
“那把剑是很大，而且杂质很少，应该是一把太阳剑。你以为……”他重新望向rì出，狭窄的眼眶里放出骇人的冷光，“我会蠢到用一把太阳剑自戳心脏吗？就算融合成功，我也不愿变成吸血鬼。”
“太阳剑？吸血鬼？”rì出不懂他们在什么。
萨克斯笑了起来，拍着贾德·休克的肩膀：“这个星星剑的新人，连什么是太阳剑，什么是吸血鬼都不懂，是不是很好笑啊？哈哈哈。”
“我的演员，你的旅团都不能用了，亏你还笑得出来。”贾德·休克冷冷地，忽然看了眼前方还没死的那几个乌鸦旅团的团员，叹了口气对萨克斯：“别留下他们。”
rì出这才猛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已经被一层雾气围住了，因此仓库里忙碌着的那些工人才一直没有过来打扰他们。
而萨克斯接到贾德·休克的命令，苦笑了一下，表情无奈地将他的短刀抬了起来。忽然间，他的身体好像完全脱力，全身瘫软地向前倾斜，看上去就好像马上就要晕倒了一样，rì出却在此时发现他的双脚仿佛飘浮起来一样，都已经离开地面了。
“rì雾，窒息。”萨克斯发出懒洋洋的命令。无力到散开的身体在命令发出的刹那落地，重新穿上了骨头一样恢复了正常，只是rì出知道刚刚那下他已经出刀了。那种慵懒到极致的姿态，也是和雾气一样散乱到根本没办法捉摸的姿态，在身体保持极端松散，甚至都要飘起来的状态下，用极快的速度出刀，击出高速的凝结的雾气，让那些雾气……
rì出听到身后令人汗毛倒竖的窒息声，回头看到浓得好像果酱的雾气缠绕在那几个只是重伤的乌鸦旅团的团员头上，他们挣扎了没多久就不再挣扎了，而直到此时缠绕着他们的雾气才缓缓散开。
“你要怎样？”rì出回头望向贾德·休克，问：“杀了我吗？”
“我为什么要杀你？”贾德·休克反问道，他那双过于狭的眯眯眼里任何感情都不会透露出来。
这一下反倒是rì出被问住了，他看着贾德·休克问：“你不想杀了我吗？”
“你弄坏的我的仓库，原本就是金麦城为了让我过来收野人而专门为我修建的。今天被你弄坏了，为了讨好我，他们明天就会再一次给我修好。”似乎冷笑了一下，贾德·休克继续：“这个叫乌鸦的旅团，今年才跟我，我还没给过他们一分钱好处。而这个演员……”
贾德·休克厌恶地将脚从蔓延过来的脏水上移开才接着：“你不觉得他太入戏了吗？把自己吃成肥猪，我不介意，但是我讨厌当他的桌子。”
“当桌子当椅子不都是你自找的吗？”rì出想都没想就，完就立刻觉得他简直就是皮痒，活得腻味了。
“哈哈哈哈，这个星星剑真的很有趣啊！”萨克斯却大笑了起来。
“什么猩猩狒狒的，我的剑叫暴雨！”rì出反正已经皮痒过一次了，就不介意再痒第二次。
“猩猩狒狒？”萨克斯愣了一下，随后更大声地笑了起来，咳嗽着对rì出解释：“是星星，天上的星星！不是猩猩，树林里的猩猩，哈哈哈，哈哈哈！”
“别笑了，萨克斯。”贾德·休克开口道。萨克斯立刻止住了笑，捂着嘴让到了一边，好像这里已经没他什么事了一样。
rì出看着贾德·休克，贾德·休克也看着他。
rì出觉得现在的情况和处境他都必须什么，也只能什么，但看着贾德·休克无声的表情，他忽然明白他只能等待。
在这两个人面前，除了不做任何抵抗的等待，任何事他都做不了。
“那两个野人。”贾德·休克一边一边用手命令萨克斯去拿东西，“你要的野人，我可以给你。”
“什么？”rì出接着问：“为什么？”
“因为你没杀我。”贾德·休克平静地，用手指了下他脸上的伤口。
“可是……”rì出犹豫了下，决定还是实话，“我根本就杀不了你。”
“是的。”贾德·休克清淡得仿佛能被水抹去的五官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平静地看着rì出，平静地：“不过如果你没有停手，那么你现在就听不到我话了。”
萦绕在rì出身边的雾气忽然散去，雾气之后是依旧忙碌着装“货”的工人，和一队队拖着锁链走向货柜的“货物”，以及重新出现的浓雾萨克斯。
再一次现身的萨克斯牵着一条锁链，锁链的另一头是手脚都被锁死，脖子上用链子挂了把菜刀的彻彻以及那个叫贝贝的野人孩子。
“彻彻！”
再一次喊出彻彻的名字，rì出只觉得仿佛已经过去了一辈子的时间，此刻的他两只手都已经严重受伤不能用了，身体上还没有好全的那些伤口全部都爆开了，紫红sè的淤痕从大腿一直蔓延到膝盖。虽然才过了两天，他已经完全不同，变化的不光是他的身体。
“rì出，你来救我了！rì出砍死这两个王八蛋，他们就是……”彻彻大叫着，黑眼睛忽然一转，视线在rì出的身上集中了那么几秒，眼泪刷地就涌了出来。
“rì出，你受伤了，好多的伤，好红的伤。”
“我没事。”rì出声音里带上了一哽咽，不过他是绝对不会哭出来的，重新望向贾德·休克，他换上了镇定的神态，平静地问：“你怎么知道我要的是他们。”
“我有我的方法。”贾德·休克冷冷地，一边挥手让萨克斯把彻彻和贝贝丢给rì出，一边心不在焉地看了下他忙碌的仓库：“你应该关心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rì出问。
“活下去。”贾德·休克回答道，转过身去，看似不再有时间和心情和rì出纠缠下去。
“慢！”rì出突然叫道，
贾德·休克回过头来，眼中释放出rì出根本无法捉摸的奇怪神态，好像他知道rì出会这样做一样，而rì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喊他站住。
贾德·休克没有话，只是用奇异的表情望着他，他身边的萨克斯也停了下来，转过身来，望着rì出的脸上浮现出期待的微笑。
“我……”rì出完全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完全不知道。他只知道雾散去之后，这个仓库里的一切都让他恶心。
无论是那些尽职尽责的搬运工，还是那些任由自己被搬运的“货物”。
“你打算把他们运到哪里去？”终于rì出开口问。
贾德·休克嘴角溢出早就料到的表情，目光缓缓地移向了萨克斯。随着他的目光，rì出也望向了萨克斯。
“每次这样做都会有痛。”萨克斯幽幽地，随后就用那柄短刀割开了他的掌心，血浆水一样流了下来。他用流血的手握住那把长刀的手柄，血液顺着刀身慢慢向下，向下，当鲜血流过，银白的刀身变成纯蓝的颜sè。
不像金属，却有金属的光泽，泛着金属光泽如大海深处般迷人的蓝sè，那是一把通体深蓝的长刀，一把长度达到两米，一寸宽，刀锋纤薄，见者心颤的超级大剑！
剑上一块银sè的护手，由两条银sè的金鱼雕刻而成，绕在萨克斯的手边。于此同时，他头的金鱼雕花发卡不见了，而那把短刀上多了一条银sè的金鱼护手。
原来到此时此景，他大剑的真身才完整展现出来，一部分是那把他一直在使用的短刀，还有一个就是这把一直伪装成杂质的长刀。rì出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他此刻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会那么可怕了。
那把让人误会是杂质的长刀，原来根本就不是杂质而是剑！
鲜血划过刀尖，空气的味道一下子就变了。围绕着萨克斯的一切都在霎时间被染上了一层浓重的雾的味道。
rì出看到他胸腔里呼出的气体在喷出身体的刹那变成rǔ白的气雾，突然明白了，这就是贾德·休克给他的答案。
一个选择。
“带着你的野人走，或者一起死在这里。”贾德·休克，向前走去，不再回头。
萨克斯依旧看着rì出，两颗颜sè不同的眼珠好似也用不同的表情看着他。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rì出……”rì出这一次没有出他的姓。
“rì出。”萨克斯笑起来，水蓝sè的眼睛里放出光芒，“我们还会再见的，等你有选择之时。”
等你有选择之时？
rì出忽然间不再犹豫了，用牙齿将彻彻的锁链绕到他的手臂上之后，又用双臂把亚瑟放到了肩上。
扛着亚瑟，带着彻彻和贝贝，他转身从那个大洞里走了出去。
贾德·休克虽然给了他两个选择，但是他其实根本没有选择。
他太弱了，根本救不了其他人！
太弱了！
蝼蚁一般，根本没有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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