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气息依旧浓郁,大平湖的风送来的全是焦臭的味道。南风并不是孔雀城当地人,这几个月来他已经比常人要努力很多,但在这黑夜和焦土的双重夹击下,他已然不知道现在他究竟走到哪里来了。
“怎么样?”身后阿秋声地叫了一声。
南风冲他了头,:“暂时安全。”
阿秋背着定恩跑步跑了过来,在南风身边蹲下。两人在这个相对低洼的地方稍作休整,阿秋喘着粗气,把手里一个很脏的瓶子递给南风。南风接过来喝了一口瓶子里的水,只觉得那味道比阴沟里的污水还难喝。
他也大口喘着气,他没走多远的路也没做太大的运动,但还是累到将近虚脱。阿秋身上的红色大剑痕有一半都变成了烤干后柠檬汁的颜色,他的更多一些,只有很的一块还是白色的了。
除此之外也没什么外伤,但就是很痛,连呼吸都会觉得痛,好像肺给烤干了,充气就会裂开一样。
“你还有多少力量?”阿秋突然问南风。
南风喘着气,:“最多还能发出一两个电球吧。”
“我也差不多。”阿秋看了眼他身边好像死掉了的定恩·麒麟,用快要哭出来的声音:“不知道还有多远才能到刚果河。”
“抱歉,我也不知道。”南风无奈地。阿秋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他也不愿对阿秋出“定恩好像已经死了,不要再带上他了”这样的话,毕竟在这个地狱里,对方已经是他仅剩的亲人。
“谁?”阿秋突然听到身边的灌木丛里发出细而嘈杂的声音,低吼了一句后,一个人影钻了出来。
“谁?”阿秋再次叫道,这一次他口气里已经带上了威胁的味道。南风也准备着要把最后的能量释放出来,至于释放出来后他怎么办?他没想过。
“麒麟……”来人叫了一声。
阿秋和南风同时放下心来,是飞火流云!
在这个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哪的鬼地方,乌漆墨黑的深夜里,他们居然碰到了飞火流云。
“大师!”阿秋叫道,把定恩丢到南风身边后,跑出去几步把飞火流云给拉了过来。
整个孔雀城都化为焦炭,奇怪的是飞火流云居然身形完好,一损伤没有不,连衣服也只是脏了。
阿秋知道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是中土最神奇的练剑师,真真正正活在另一个世界的男人,所以没太多关注他的异常,拉着他回到南风身边,又喘了几口粗气后对南风:“我们再休息会就走,一直往西走的话,总能走到刚果河的。到了刚果河,我们就有救了。”
“嗯。”
南风虽然不相信刚果河河畔还会有人接应他们,不过他愿意相信阿秋的话,而且眼下除了和阿秋一起,也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但是,南风和阿秋马上就意识到不对了。火光在飞火流云钻出来的地方连成一片,越来越亮,朝他们速度很快地移了过来。
飞火流云浑身都再抖,无意识地不停着:“走开,走开……”
火光都亮到阿秋能够看清飞火流云的脸了,他忽然明白过来大叫:“他被人发现了!”
南风也意识到同样的事情,二话不扛起定恩·麒麟,对阿秋:“你带上他,我们赶快走!”
“嗯!”阿秋回了一句,抓起飞火流云就要走,没想到这个疯疯癫癫瘦削的男人居然一下子没给他抓起来。
“快走!”阿秋叫了一声。
飞火流云却完全不听他什么,跪在地上,在越来越亮的火光中,冲着东方磕起头来。猛磕了几下后,他抬起头,还是不走,跪在那里双手抱在胸前,满脸流泪地不停地:“真神救我!真神救我!救救我和麒麟!真神!救我!救我和麒麟!救救我们!真神救我!救我!”
“快走啊!”阿秋失去了耐心用蛮力把飞火流云抓了起来,扛起来就要走,没走出两步却和南风同时停住了。
在他们的另一边也亮起了火光,沉黑的夜被四周燃起的火光照亮,霎时间南风退到阿秋身边,阿秋靠着他的背,这两个人生才被燃的少年,站在孔雀城城西的焦土上,看到了粉碎他们生路的死亡之光。
“怎么办?南风?”阿秋声地问南风,这时火光已经逼近他们身边了,二十来个举着火石照明器,带着口罩拿着光电能连发机枪的士兵围着他们,就像猎人围住几只没路可跑的兔子。
“和他们拼了!”南风狠狠地回答道握紧拳头,在撕碎身体的剧痛中让电火光燃了他的拳头。
“哟,居然还能用大剑的力量啊。”一个看起来有些军衔的士兵笑了起来,他看了旁边的同伴一眼。那个士兵立刻放下手里的光电石枪,抱着手做了个投掷东西的动作,顿时一个体积有半米直径那么大的火球被甩到了南风和阿秋的脚边。
如果不是被那该死的死光夺去了力量,这么威力的火球,南风和阿秋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但是现在他们两个筋疲力尽,浑身是伤,体内的大剑更是已经残破不堪,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完全坏掉拉着他们一起去死。
威力完全不够看的火球,直接把南风和阿秋身上的毛发烧了个精光,然后它还想烧掉定恩的头发和胡须,阿秋连忙扑到定恩身上,用身体为他挡住了火球。
“我认出了,那个男的是南风!太阳剑呢!”一个士兵突然兴奋地大叫道。旋即南风听到了刺耳的嘲笑声:“太阳剑?哈哈哈,太阳剑你挥剑啊!哈哈哈!”
而此刻他们身边的飞火流云还在那里磕头祈祷,不停地念着没意义的话。他滑稽的行为引来更多的嘲笑。
“那个疯子又是什么?”
“好像是什么天才练剑师,哈哈哈!”
“哈哈哈……”
对一个战士而言,死无所谓,侮辱才是比死更可怕的凌迟。南风嘴角渗出鲜血,忍不住大叫:“要杀我就动手吧!”
“谁要杀你们了?你们可是难得的样本,将军命令所有看上去一两天内不会死的受伤剑客都要带回实验室里做分析呢。”为首的士兵笑着了一句,随后摆手让两个士兵朝南风和阿秋走了过来。
“真神救我!真神!真神!”飞火流云还在那里不停地祈祷,他滑稽的样子,让走过来的士兵开心地大笑起来。
而此时阿秋还在被那个火球烧灼着,背后的皮肤都发出滋滋的声音来了,火球的使用者却在一边笑得前仆后仰的。南风口里满是鲜血,盛怒之下,他用力地拉起飞火流云大叫到:“不要再了!阿秋,我们决不能被他们抓走!”
阿秋在火光中抬头望向南风,南风忍住眼眶里的泪水,对阿秋了头。阿秋也冲他了头。
领头的士兵看到他们俩的异样突然大叫起来:“他们要寻死!快!”
“白,帮帮我!”南风绝望的大叫,在撕裂的剧痛中,引发电光朝自己和阿秋头砸去,没想一道更强烈的电光朝他扑过来,转眼他的脖子被冒着电火花的鞭子缠住,整个人都给电得痉挛了起来。
看到他抽筋口吐白沫的样子,周围的士兵更大声地笑了起来。
“寻死,哪里有这么简单啊!”
为首的士官走了过来,把缠在南风脖子上的鞭子取走。此时南风已经彻底没了反抗的力量,他用脚踢了下南风还在抽筋的肚子,转头:“带走。”
“真神!”南风和阿秋被人从地上揪了起来,飞火流云却突然声音加大,尖叫着冲着天空大喊起来:“蓝海歌唱鲸!我在这里!”
叫完,他体力耗尽,身体一软坐到了地上。
为首的士官看了他一眼,对旁边的人:“把他也带走。”完,他忽然感到一丝冰凉,伸出手发现是一滴雨水落了下来。
下雨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士官却被这滴雨水吸引住了。因为雨水没有落在地上,几滴雨水落在他手上后,旋即如水银一般沿着他的手背流到一起,汇集成一滴水珠。士官抬手松开水珠,它便向邻近的另一个大一些的水珠移了过去。
其他士兵也发现了雨的异常。
“怎么回事?”有人叫了起来。
南风乘机挣扎着揪着绑着他的绳子坐了起来,看到火光中雨水在一颗颗一滴滴汇集成越来越大的水珠,有的水珠在地上,有的在半空中,还有的在他们触手可及的天上。
水珠变大到一定程度,随手缓缓展开,变成一块块如镜面一样的圆形水膜。一块一块水的镜面,大不一就这样随着越来越大的雨出现在这被深红火光照亮的黑夜之中。
南风突然听到了飞火流云的哭声,那不是绝望的哭声,那是终于获救的释放之哭。身边的异象让他身后的士兵握紧武器,暂时放开了桎梏他的绳索。
他把绳子从身上拿走,看到火光的彼岸,一个身披白衣,精灵般美丽的长发男子,踏着如莲叶般展开的水之镜面从远处,从容不迫地走向他。
他不自觉地流下了眼泪,但他的泪水才涌出眼眶就变成一颗颗水珠漂浮在了空中。他胸口的盒子悄然打开,如同上一次将他的眼泪收藏进这个盒子里一样,孔雀轻轻放下手,让南风飞出眼眶的眼泪再一次落入了盒子里。
“不要哭!哭就不配跟着我。”孔雀走过来,抚住南风的脸,把怀里的一个布包放到了他身上,:“帮我拿着这个。”
而这时,孔雀都走入了包围圈之中,才有人惊恐地问了出来:“你是谁?”
“我?”孔雀抬起头来,让更多的雨水洒向他和他身边的众人,片刻宁静后,他张开眼睛,对望着他的众人:“我是你们没见过的那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