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牟小小说完,苏慕容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一脸面无表情的张十二,解释道:“我并不是不信他,只是这事关玖玖的未来,我并不敢大意!”
虽然是对着牟小小说话,但实际上却是说给张十二听的,张十二并不在意,姐姐关心妹妹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看到她这么做和你说明人家姐妹情深了。
“二殿下,你放心吧,十二发誓一定会带三殿下和小小姐安全离开,只要我还活着,就绝不会让她们有危险的!”
张十二说的铿锵有力,苏慕容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这话一直在脑海中盘旋,若是有人也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死而无憾呀……
而苏玖玖和牟小小也是一阵感动,看向张十二的眼神满满的都是深情。
“二殿下,等会还要麻烦你了!”
趁着宴会正酣,没人注意她们的集体离开,张十二觉得每耽搁一会儿就是浪费时间,所以还是得提醒她一下,尽快出去。
苏慕容点了点头,然后走上前拉起苏玖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跟苏玖玖说些话或者是,这辈子最后的对话吧……
“玖玖,此去一别,山高水远,人生地不熟,你切要照顾好自己……”
只听了这么一句,苏玖玖的眼眶就红了,同样紧紧的握着苏慕容的手,虽然这是她原本一直希望的,但是当有一天真的要离开这个生她养她的地方,过上背井离乡、没有亲人的生活,心里还是十分酸楚的……
“玖玖,若是出去了,就莫要再回来了……”
苏慕容仿佛是用尽了所有的力气,有些抽噎的说出这句话来。
若是苏玖玖能安然离开,必将轰动越国,到时候她便会成为越国的逃犯,就算自己想她,也绝不希望看到她回来自投罗网。
苏玖玖哭的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的握着苏慕容的手,不曾分开。
作为从新世纪来的穿越者,张十二只在电视和小说中看过生离死别的尽头,当时还十分不屑,有那么伤心吗?
但是现在自己亲眼看到这种场面,内心还是很震撼的,站在那里,也不好说什么。
………………
“少爷!少爷!”
就在这个时候,丫鬟晓丹的话又传了进来,只不过这次比起之前要显得更是着急。
张十二眉头一皱,对苏慕容她们摆了摆手,示意她们不要惊动,然后开口问道:“晓丹,什么事?”
“少爷你在啊!真是太好了!二殿下和三殿下也都在吧?”
“在啊,怎么了?”
张十二这话一出,能明显听到门外的晓丹长松了一口气,然后笑道:“少爷,大殿下来了!现在正坐在后花园里跟夫人说话呢!夫人让我来问问少爷跟三殿下的字练好了没有,若是练好了,就随晓丹一起去后花园吧,大殿下还在等着呢!说是等会跟两位殿下一起回宫,这样也能安全些!”
大殿下?
听到这个称呼,张十二猛然回头,看向苏玖玖和苏慕容,两人的眼中也满是惊恐,想必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公主会突然来到章家,这在原来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晓丹,你先回去吧。三殿下马上就会写完,到时候我们一起过去!”
听到张十二这么说,门外的晓丹显然没有任何怀疑,高兴的回道:“好的,少爷那少爷也快一些,莫要让大殿下等着急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响起了一阵轻快的“嗒嗒”声,小丫头踩着欢快的步子回去复命了。
晓丹离开,苏玖玖就有些着急的问道:“皇姐来了,这怎么办?趁着她还在后花园,咱们赶紧从前院离开?”
“不可!”
苏慕容马上打断了她的话:“皇姐今日让我带着皇宫守卫来章家,就是让我监视你,但是她现在亲自过来了,怕是对我并不放心!那些守卫本来就是听命于皇姐,现在皇姐来了,就算我出去,那些守卫怕是也不会买账!”
苏玖玖听了,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之中。
而张十二听了苏慕容的分析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这个时候大公主过来,怎么看都不会有什么好事,若是选择这个时间点逃跑,有点自投罗网的意思。
想了一下说道:“二殿下说的不错,这个时候离开是最不安全的,相反,留下才是明智之举!”
于是张十二又分析了一下,现在牟小小易容之后无人认识,身份没有暴露,而他是章夫人的义子,更不会有人怀疑,只要他们不慌,是不会有人知道他们的计划的。
“那咱们现在该怎么办?一起去后花园?”
“可是大殿下在后花园,玖玖你只要回去,怕是今天就再也逃不走了!”
牟小小听到苏玖玖的话,直接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众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张十二想了想说道:“现在除了回后花园见大殿下,好像也别无他法。不过最安全的还是回后花园,至于其他办法,只能另做他想了!”
苏慕容点头,苏玖玖看了看张十二,同样坚定的点头,因为在她现在看来,只要有张十二在,一切好像都不如原来那样让人害怕了!
只有牟小小还觉得有些不妥,但是苏玖玖都答应了,她也没有其他话可说,只能安坐于屋中,等着事情接下来如何发展。
…………
从屋里出来,三个人一起往后花园走去。
进了后花园,张十二发现众人已经不是刚才那三两一群的模样,而是齐齐围在亭子旁。
这也可以理解,就目前越国的形式,大公主都是下一任女王的最佳人选,所以大公主出现的场合,众人自然不能错过!
苏慕容走在三人最前,当众人发现她们回来的时候,都主动为其让开了一条路,直通小亭。
而此时的亭子里,章夫人坐在下首,章瑾妤立于其旁,低头站着,模样虔诚。
而在最中间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约摸三十左右的女子,单看面貌,跟苏慕容有七八分相像,但是却比苏慕容要年长了不少。
她身着一件枣红色丝质长裙,长发被一根带着金色长穗细鎏的珍珠细簪盘起,尽显雍容高贵的气质,细眉高挑,微微蹙着,配上一双丹凤眼,给人一种尖酸刻薄的感觉。
这人应该就是越国大公主苏慕俞无疑了。
苏慕容走在最前,没几步就进了亭子里,来到苏慕俞身前,笑道:“皇姐,你怎么来了?”
看她跟苏慕俞说话的模样,想来二人平日的关系也不是太糟。
苏慕俞听了,笑着站了起来,张十二这才发现,这两姐妹还有一个很大的区别,那就是身高,苏慕俞不仅比苏慕容要矮了一头,就连旁边的章瑾妤都要矮上一些。
“宫里的事情恰好忙完了,看到你跟玖玖都不在,问过才知道今日是章夫人的寿辰,所以本宫就过来了,正好也来沾沾章夫人的喜气,同时送些祝福……”
说这句话的时候,同时把头转向了章夫人,浅浅一笑道:“还望章夫人莫要怪本宫来的时候太迟,也未准备什么礼品……”
章夫人在苏慕俞站起来的时候也跟着站了起来,听到她这么说,马上惶恐的说道:“大殿下可莫要如此说,真是折煞老身了!大殿下能记挂着老身的寿辰,能专门过来就是老身的莫大荣幸了,其他的老身又怎会在意呢?”
苏慕俞听着章夫人的话,微笑着颔首点头,模样十分受用。
只凭这么简单的几句对话,张十二就看出这个大公主苏慕俞处事圆滑,而且绝对是演戏的老手!
她明明知道今日就是章夫人的寿辰,而且提前派了苏慕容过来监视苏玖玖,现在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也装的惟妙惟肖,若不是张十二知晓一切的话,还真的信了呢!
这个时候,苏玖玖也走上前来,站在苏慕俞身前,低头小声且恭敬道:“见过皇姐!”
苏慕俞摆了摆手,笑道:“都是自家人,玖玖莫要多礼……”
可是只看她眉宇间那得意的模样和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傲慢,哪里像是一家人的模样?
椅子已经搬了上来,苏慕俞坐下之后,苏慕容和苏玖玖也分别坐了下来,等章夫人也坐下之后,亭子里站着的人就只剩下了章瑾妤和张十二二人。
从张十二进了亭子里开始,苏慕俞的目光就若有若无的扫在他的身上,张十二总感觉,她看向自己的眼神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十分诡异,心里有些惴惴不安。
章夫人坐下之后,看到苏慕俞在打量张十二,愣了一下,然后笑道:“大殿下,忘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乃是老身新任的义子,章十二!”
然后又对张十二说道:“十二,还不来见过大殿下!”
张十二不卑不亢,走上来跟苏慕俞对视一眼,然后躬身道:“草民张十二,见过大殿下!”
苏慕俞笑着点头道:“本宫刚才就在好奇,这里何时多了一个如此俊俏的少年郎呀!原来是章夫人的义子,这也难怪了,章夫人的女儿长得国色天香,认个义子那自然也是英俊不凡!章夫人,好福气呀!”
被苏慕俞这么一阵夸,章夫人脸上也觉得特别有光,谦虚的说道“多谢大殿下夸奖”,但是脸上却已经笑出了花来。
说完这一句之后,苏慕俞就没再看张十二,而是跟章夫人和苏慕容聊了起来,偶尔也跟苏玖玖说上几句,当她听到刚才张十二一首诗就技惊四座,连苏玖玖都忍不住向他讨教书法之后,脸上颇多好奇,笑着看着张十二问道:“哦?想不到章公子竟然有如此之才?这实属罕见呀!”
“大殿下谬赞了,不过是信手拈来而已……”
张十二淡淡的说道。
其实这话张十二就是那么随口一说,并没有多想,因为他对这个大公主并不怎么感冒,但是这话听在周围众人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因为她们刚才可是亲眼见过、亲耳听过张十二作的诗,那是信手拈来的吗?
若连那种怕是全越国人费劲脑汁都写不出来的诗都是信手拈来的,让别人还怎么活?
不过好好想想的话,好像他还真的是随手一写、信手拈来的呢……
想想还真是有点可怕呢,看向张十二的眼神更是复杂了许多……
所以说,无形装比最为致命!
听到张十二如此“谦虚”的回答,苏慕俞仿佛来了兴趣,笑着说道:“这样的话,本宫对这诗倒是更好奇了呢不知这诗现在可还在,本宫倒是想看上一看呢!”
章夫人听了,忙起身笑道:“大殿下,十二刚作完了那诗,还在这里放着呢!”
说着又转身对一直站在亭外的晓丹说道:“晓丹,快把十二的诗呈上来!”
“是,夫人!”
晓丹清脆的答应一声,然后快步走到旁边的桌子前把那张已经折叠好的宣纸拿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在苏慕俞眼前展开,然后说道:“大殿下,这就是少爷作的诗!”
带着好奇,苏慕俞抬眼往那宣纸上看去。
第一眼,惊艳!
这是苏慕俞看到那宣纸上遒劲有力、笔走龙蛇的字迹之后产生的第一印象!
带着惊艳的情绪,苏慕俞才准备好好的审视这首诗。
“好诗!”
默念到第一句“去年六月此院中,人面荷花相映红”的时候,苏慕俞的眉毛挑了起来,等把最后两句“人面不知何处去,荷花依旧笑清风”念出来的时候,苏慕俞直接脱口而出道:“好诗!好诗啊!妙!妙!写的真是太妙了!”
这话并不是矫揉造作的场面话,而是苏慕俞有感而发。
作为一国公主,虽然在诗词方面的造诣并没有自己的三妹苏玖玖那么高超,但是苏慕俞的文学素养还是要比普通人高出不少的。
或许写不出什么旷世大作,但是寻常的诗词她还是能写的,对于诗词的品鉴自然也不差,只是长年混迹政坛,这部分技艺倒是成了软肋,用不上了。
而读到这首诗,算是把她骨子中消匿了多年的技艺又拉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