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明朗一直紧皱着眉头,似乎在梦中还是十分的辛苦!明曦用手指轻轻的抚着那眉心,轻声的说,“我在这里,你不要这样辛苦!好好的睡一觉,睡醒就没有事了!”
这是很小的时候妈妈哄她的话,今天不由的就拿来哄轩辕明朗!此时的他,真的如同一个无助的孩子,紧握着她的手,怎么也不放开!
这一夜,明曦衣不解带,眼不曾合一下,终于挨到了天亮!再试一下他的体温,很好,很正常!检查一下伤口,也不曾渗出血水!明曦在天色微明之时,才迷糊的趴在床边睡去!
轩辕明朗醒来时,已是天色放亮。这一夜睡得并非十分安稳,但是隐约之中,感觉额上有清凉小手时时擦拭,竟莫名的心安!即使是伤痛也不曾让自己醒来!
他扭转头,看到明曦伏在床边,沉沉睡着,手仍握着他的手。
明曦的手一直是偏凉的,现在在他的手中,两人的手温相互温暖,她的手也显得温润柔软。轩辕明朗不舍得吵醒他,便这样一直望着她。即使她沉沉的睡着,即使她不知道他在看她,即使只是这样无语的凝望,轩辕明朗也感觉到非常的温暖,真实的幸福,莫过于此吧!
不知过了多久,明曦像是突然梦到什么,眉头猛的一皱,嘴里嘟囔了一句什么,猛然坐直身体,想也不想的,一下子将手自轩辕明朗的手中抽出,急探到轩辕明朗的额上,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常,喘息着连连说道,“哎呀幸好,幸好幸好!”
轩辕明朗望着她因急切而泛起红晕的小脸,轻笑着问,“幸好什么?”
明曦一怔,这才发现他睁着双眼,正专注的望着自己,顿时双颊更红,“你醒了啊!”
“嗯,有一会儿了!”轩辕明朗仍微笑着。
明曦嗔怪的轻推他一把,“你都醒了也不叫我?还看着我着急!”
“若是叫醒你,怎么知道你会如此的关心我?连做梦都是替我担心的!刚刚梦到什么?”轩辕明朗拉过她的手再次握住。
“刚才?”明曦回想一下不由的仍在后怕,“刚才在梦中,你高烧不退,人事不省,我喊你许久都不得回应,实是吓人!”她反握住他的手,“幸好我醒来看到你没事!”
“所以才叫着幸好?我以为是看到我在这里才说幸好呢?”轩辕明朗轻笑着说。
明曦轻叹了口气,将脸贴在他的手上,“我没有梦到过你”!
“从来没有?”轩辕明朗奇怪的问,“一次也不曾么?”
“不曾!”明曦坐直身子,望着他说,“我原本也很是奇怪。按常理,日有所思,夜必有所梦!梦中所想,应是白天期盼之事!所以才有一词叫作‘梦想成真’。可是,这些年来,我竟真的一次也不曾梦到过你!或许是白天太想,而晚上反而不敢梦!怕的,便是那梦想难以成真!”
轩辕明朗心疼的吻吻她的手指,“明曦,你受苦了!”他也知道,这五年明曦会是怎么样的艰难!他一直不曾给过她消息!
其实他同样在怕!每一场战役都会有兄弟倒下,昨天还是笑脸相迎的年轻生命,今天便成了一个冰冷木牌上的名字,有时候仓促之间,连木牌都是奢侈,只是挖个大坑,将所有死难的将士,集中的埋葬连姓名都不会留下!谁能保证,明天这个坑里,不会有自己?
轩辕明朗不敢给明曦消息,不敢告诉她,自己过的是怎么样的日子?每天不停的前进,不停的砍杀,战争到了一定的程度,死亡对每个人都是麻木的!只是不停的去砍,不停的去杀!意识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只要稍有停顿,倒下的,便可能是自己!只要倒下,明曦就再也看不到自己!
这样的五年,连自己都数不清楚,到底杀过多少人,打过多少仗!军事记录簿上记下自己攻下的城池、山岭、路桥,可是不能记下他在这日日夜夜中的煎熬!
五年前郑重的给明曦承诺,一定会带她离开皇宫,离开那不自由的生活,可以与他相守,自在的开辟新的未来!承诺易,践诺难,人生别易会常难!因为怕无法兑现承诺,怕自己的努力最终会让明曦空欢喜一场,带着这样的私心,他一次也不敢把消息透露给明曦!
轩辕明朗将江祖赞安排照顾明曦,也不敢说明是自己的意思。江祖赞定期的将明曦的信息传给轩辕明朗,看着几乎是千篇一律的内容,他是多么的明白,这样近乎无望的等待,会是何等的痛苦!可是他依然不敢告诉她,他在努力艰难却毫不放弃的一步一步向她靠近着!
幸亏天可怜见,最终他还是走回到那里,活着站在了她的面前!即使在这之前,他已经多次吐血已经不得不服用一些特殊药物来维持体力,保持自己前进的力量!当他终于可以真切的望着明曦,清清楚楚的对她说,“明曦,我回来了!”那一刻,她的琴弦断了,她的等待终于结束!她的眼中竟是没有怨恨的,只有久盼之下的喜出望外!
明曦是如此的善良,即使是对皇甫烨,看到他死在自己面前,也是不忍的!面对这样的明曦,轩辕明朗心中竟是更加害怕!她一直在皇宫之中,对这人世间的险恶了解的十分有限!即使在她所谓的另一个世界“未来”里,她经历了别人所无法想像的苦难,可是看得出,她依然不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在自己的孩子不幸离去之后,她是恨的,她发誓要为孩子报仇!可是,那只是她说的狠话,她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开展一场复仇的计划!
也许,轩辕明朗此刻还没有意识到,他真正害怕的是什么,可是,他已经看到明曦这样下去不行!不论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她不能只依靠别人,她应该有自保的能力!如果……如果有一天,轩辕明朗不能再守在她的身边,不能再保护她,她也必须有能力保护自己!如果不是这样,轩辕明朗怎么能够安心的离开?
对于一个连做梦都不敢梦到自己期望的善良女子,要如何才能改变她对待未来的态度,提高她的自我保护能力?也许恨,是最好的办法!轩辕明朗太了解恨的力量,自己便是在与天斗的恨意中,一天一天的成长起来,坚强的活了这么多年!
“明曦,你这般憔悴,一夜不曾合眼吧?”轩辕明朗望着她眼中的血丝和惨白的面容,心疼的说,“你去稍稍休息片刻,我这里无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