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淡然的似在评论这棋中技法，却听得明曦心惊胆战！手被他抓住不得挣开，想缓和一下这棋局产生的紧迫之感，脑中却一片空白，完全不知如何是好。
凝阴阁十年，明曦一人分饰两角，以黑白纵横间消磨无数时光，几本棋谱烂熟于心，更在付总管的“好意相助”下，得不少孤局绝本，棋力早非一般。
若非如此，宫倾之夜，明曦如何能不显山露水的落败，又中路转让，平静和局？棋力到了可以随心所欲的地步，岂是一朝一夕可成就的？明曦一直隐忍，深藏自己的棋艺，不敢在皇甫烨面前稍有张扬。但是好棋之人面对孤局，必定手痒，一时不察，竟以一子破局，也将自己辛苦隐瞒的棋力暴露无遗！
而他的话中，句句机锋，字字深意，表在论棋，实是家国天下的治理之道，明曦的背上不觉已是汗湿冰冷！与皇甫烨相处以来，她自知身份，从未有过妄揣上意之时，此时却只恨自己不够机敏，不得其心中真意，唯有惴惴不敢言语。
“棋风可知人心，日后如今夜，不矫情不虚妄，与朕时时如对弈，棋盘之上无君臣！”
明曦听他之言，心中疑惑更堪。这宫中佳丽三千，得宠如秦贤妃，龙脉在身的肖惠妃，还有结发妻子当初的王妃如今的的皇后，若论亲疏，有一百个优于明曦之选。
“孙福生！”皇甫烨将明曦拉到近前叫道。
孙福生小步跑上前来，脚步急促而无声，实是训练有素。“皇上，玉汤已备好。”
“好！”皇甫烨牵着明曦向堂后走去。
明曦对这玉汤早有耳闻，据说是几代之前的圣帝为爱妃玉儿所砌，引温泉之水入宫，又以巧匠建了玉汤池，水温常年恒定，水中又有奇妙疗养功效，专供玉儿所用。后来玉儿却急病而终，圣帝伤心欲绝，将那玉汤池也填了。难不成这皇甫烨将这玉汤池又重新砌成？
皇甫烨带明曦直向后堂，过长廊，转过一殿，几个高大的玉石嵌锦纱的屏风出现在眼前。
锦纱是细密的蜀绵，以杭绣手法在纱上描绘了四季花卉，春之桃李，夏之碧荷，秋之黄菊，冬之腊梅。自屏风后鱼贯走出一排素衫宫女，均是双鬏垂颊，年不过十三四岁。宫女迅速无声的分作两列，分别服侍皇甫烨和明曦。
皇甫烨松了手，明曦转眸望他，他淡笑着微扬下颌，“去吧”！
宫女簇拥着明曦步入屏风之后。
屏风后，白玉池中，早已备好了沐浴的香汤，宫娥将一勺勺豆蔻、白檀、兰草及药末混杂的香片抛洒入水中，水汽薰蒸，异香浮动。当明曦纤足轻轻踏入如奶浴液，温热自脚底漫延而上，舒解了周身酸软，她一步步走下浅阶，将身子缓缓浸入池中，乌黑长发飘浮水面，如荇流之。她慢慢的闭上眼，任那温暖缓慢的渗透到四肢，一丝丝的暖热了这清冷了十几年的躯体。
皇甫烨自屏后转来，只一件素白的长袍松松笼了，微抬手间，宫娥太监们无声的退了出去！
似有还无的一声叹息，明曦讶然睁眸，池边白玉之上，白玉般的一个人儿。乌发散披在身后，没有了龙袍的肃严，没有了龙冠的高贵，皇甫烨竟有些慵懒的意味，连那白衣都松散的半露了胸襟，看到他麦色的胸口，明曦脸顿时火烫，不由的向水下更深入潜去，以期掩盖自己未着寸缕的身子。
水温略高，水面雾气氤氲，她若隐若现的样子，水面飘摇的长发与雪白的面容更加诱惑。
皇甫烨抬脚，明曦瞪大眼见他竟这样一步一步的踏入池来！明曦不由的向后退去，毕竟在她的心中，还只是当他作皇上，久远之前隐约而过期许兄长之意都已随时光烟消云散，此时这般的裸裎相对，实实的心乱如麻！
皇甫烨身材高大，那池水浅处不过在他的腿根，随着他的走动，水波层层涌来，明曦已经退无可退！
皇甫烨明亮的黑眸闪闪的望着明曦，由于水温的原因或者是紧张羞怯，她的双颊难得的浮起绯色，原本素净苍白的面容越发如雨中桃花，粉嫩娇媚。他在她身前站定，明曦眸闪亮，呼吸急促，背紧紧的贴住了池沿。水温热，目光灼灼，背上的玉石被水温暖，竟也是一般灼热！
皇甫烨突然伸手将明曦自水中捞起，任她惊呼着湿漉漉地投入怀中，将他本已半湿的锦袍弄得全部湿透。他低头间嗅到她肤泽温香，隐约透着一缕迷离的体香。“你用什么香料？”
明曦并非初经人事，但在这个世界上已是十载鲜与人亲近，宫倾之夜他与明曦相拥而眠已是例外，此时的状况更让她感觉到小女儿的羞涩，“明曦不曾用过！”
“你也曾说棋力微弱，结果不还是一子定乾坤？”皇甫烨轻笑道，竟在此时用这话来堵她。明曦骇然的抬眸望他，却自他的眸底看到一抹难得一见的温情！
眸渐近，唇相依，心迷蒙……
明曦惊怔的望着那已近在睫间的眸，竟是难得的沉墨色，黑白分明恰如那棋子一般，绝无丝毫的牵就。腰间蓦然一紧，已被他稳稳圈入怀中，男子温热气息又转近耳鬓。
明曦本能的一推，手下是他结实的胸，热得烫手，她低声惊呼间发现他的随水波而滑下，浮在水上如一片丝质的云，飘摇起伏。
感觉到她的抗意，皇甫烨并不恼，只是无视她的动作，继续着自己的行为。轻轻的呼，湿热的气拂过了耳洞，明曦一阵颤栗，竟自软了下去！这是一个极会调情的男人，莫说他是皇帝恐无人敢拂圣意，便是一般的男女对阵之间，以他对女子敏感之处的了解，能在他蛊惑之下保持清醒的也无一二。
明曦惶惶的闭了眼，或是水温或是他的亲呢，她全身无力，软软的倚在那人的胸膛，如一条柔软润滑的鱼儿浮在水间，任他的吻一啄一啄的落在耳边，颈间，锁骨，辗转向下……
明曦紧紧的咬住了唇，将那些几欲脱口而出的轻吟尽数压制在喉间。
此时，明曦第一次开始后悔，十年前不曾将那计划真正的实施，如果那时成功，她便早已天高云阔而去，怎会如此刻，承欢新帝身下，心中惴惴复惶惶？
皇甫烨语声低哑，带着不清明的诱惑，“为何不放开唇？” 明曦阖目不答，只觉他温暖气息复又缓慢而固执的滑过颈间耳边，撩动心头酥软，寸寸的舒缓，分分的坚持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