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带来的几抹阳光悄悄爬上窗沿,又轻轻洒在母女的身上,只是这等级的阳光还是无法叫醒两人。
夏晓天看着眼前可以称得上是他最重要的两名家人熟睡时幸福的笑脸,内心也被某种感情填满了。
“小孩子不都长得一个样子吗?”
夏晓天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少年时代艾露说的一句话……当时他还举双手赞成来着,如今在看到捷琳娜的时候,却情不自禁地觉得——即便在万千名孩童之中,他也绝不会错认了。
她的身体是那么的娇小,肌肤粉嫩得仿佛一触即碎,她没有迦太基王族标志性的红发,而是在某种程度上完全和自己一样。
在另一个有着些微不同的世界,艾丽卡独自生下了她,快乐并没有眷顾于她——但她还是成长为一个活泼大方的女孩儿,在没有回忆起自己的父亲时,她把那种渴求已久的感情化作男女之爱,对她展开了热烈的攻势。
这样从骨子里都炽热的像是红玫瑰般的女孩儿,竟然是自己的女儿,简直……不可思议。
也许是因为艾丽卡曾经就是那样的女孩儿,只是被磨难磨平了棱角吧。
突然,艾丽卡睁开了眼睛,和夏晓天对视起来。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夏晓天已经能感觉到,艾丽卡取回了来自过去的遗物,她骨骼和灵魂中的坚冰,已经融化殆尽。
“你什么时候走”
“不会太久了”
“……你没有打算带我一起去,是吗?”
艾丽卡像是早就知道似的说道。
“我很快就回来”
“骗子”
艾丽卡露出不信的神色,不再理会夏晓天,而是看着仍在熟睡的捷琳娜。
“下一次你回来,捷琳娜大概就会成年了,也许会疏远你也说不定,青葱时代的少女心思很复杂”
“王后陛下,你饶了我吧”
夏晓天无奈地笑了笑。
“……我当然知道你是为了德洛丽丝的未来才选择这样奔波,我会帮你好好守护这里的”
“嗯”
……
在出发之前,夏晓天还有未竟之事。
一路向东北飞行,掠过广阔的新达西亚平原,逐渐靠近最北端的守望者高峰。
此刻,守望者高峰之上的宫殿和巨型雕塑全都消失不见,光秃秃的雪顶和高海拔的刺骨寒风昭示着这里荒芜的现状。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这不是你的风格”
夏晓天的声音如雷鸣般在雪顶之上响起,宛如神明震怒之音,山下的村民们纷纷露出惊慌的神色……古老的传说再一次兴起。
“又见面了”
眼前空无一人的雪顶之上,一名穿着厚实斗篷的面具人缓缓浮现,他佝偻着身体,一副非常虚弱的模样。
夏晓天皱起眉,时至今日,他实力早已今非昔比,但还是无法看透对方的实力——这实在不可思议,对方一定有什么遮盖气息的手段。
“我帮你守护了这个世界,我还以为你会对我感激不尽呢”
夏晓天轻笑一声说道。
“我不会谢你,就算没有你,我自然也有办法保住这个世界”
“我当然相信,但你的‘办法’恐怕代价不小吧”
“……”
看着沉默下来的先祖预言家,夏晓天皱起眉,眼前的他似乎被磨平棱角一般,一点都没有当初的狂傲之气,仿佛变了个人似的——非要说的话,他给人的感觉更像是早年夏晓天见到的他——
神秘、戏谑,但却小心翼翼。
“你来这应该不是来邀功吧?有什么话不如直说”
先祖预言家打破沉寂,缓缓说道。
“你我之间,必有一战,这一点我觉得你也应该清楚吧”
“当然”
“但目前……我们的目标大概都是一致的,为了让这个世界不落入天堂之手,我们就算不联合,也至少先休战才好”
“你是来求和的?”
先祖预言家的语气显得十分意外,似乎没想到夏晓天竟然如此豁达。
“……可以这么说,我要去一趟地狱势力,设法找到方法利用他们的力量,所以我要暂时离开这里——如果你敢在我离开之后搞一些小动作,我不惜一切代价也会把你身上的伽蓝之力的秘密昭告整个虚空,到时候奥丁可不会放过你”
“……”
先祖预言家没有说话,但他的眼神却貌似在思考着。
“你的所谓‘自有办法’,不就是伽蓝之力吗?上一次薇儿丹蒂降临,你不惜筹划数千年培养我这个武器,还联合一群没用的真神,也不肯展露伽蓝之力,现在就更没有理由这么做了”
“……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事,但你也别指望我会帮你什么,你就当我从来都不存在就好——当你真的有把握战胜我时,我自然会迎战”
先祖预言家竟然就这样接受了这个事实,这让夏晓天有些猝不及防……他本来以为这场交涉至少要让他废些口舌,但对方就这样接受了他的提议,让他有些不敢置信。
“有点不像你啊,我记得你可是比神族都高傲,毕竟你可是世界之心本身”
夏晓天忍不住说道。
“……你的提议我很赞同,就没必要在展现什么可笑的自尊了,拘泥于那些无所谓的事情的活物,可活不长”
先祖预言家桀桀一笑,便消失于原地,只留下夏晓天一人独自站立在凛冽的寒风之中。
“哼”
夏晓天感觉到对方并没有撒谎,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对方的这种处世之道的确是很聪明。
他也不再逗留,转眼间便消失了。
数个小时之后,一个小小的棕色影子从雪顶之上的厚重积雪中蹦了出来。
“呼——这小子比以前难应付多了,早晚我会被他识破!”
一只花栗鼠人性化的摸摸鼻子,自言自语道。
“……没想到他真能打破命运绞杀之围,还是通过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看来虚空鱼给老大的预言要成真了——嗯,混沌果然具有无限可能”
花栗鼠露出欣慰的笑容,蹦跳着消失在风雪之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雪顶之上的所有痕迹很快就被风雪遮盖,仿佛什么人都没来过,历史之上的大多数足迹也是如此,真相有时比这些痕迹都要难以令人发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