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无邪
杨旭第二天一大早依旧在龙武山山道上爬行,他并不知道那位白发老者之后的结果如何,但是他知道那人遵守了对兄弟的承诺,值得他敬佩。
却是那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黄衫少女,微微向后远方看了一眼,口中呢喃道:“说话不算话的骗子,哼!”
白发老者曾经说过想要收她为弟子,此刻却已是无法做到了。
“你跟着我干嘛?莫非你也要去洗剑阁?”杨旭郁闷了许久,终于忍不住转身问道。
“你管我去哪!”少女横眉脸红的怼了回来。
“我是不管你去哪,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跟着我?”杨旭愤怒道,这女子不知是个哪里来的疯丫头,之前对自己要砍要杀,现在眼看打不过自己,就一直跟着自己,眼睛还暗地里偷偷盯着他,这让他不禁背脊发寒。
谁知道这妮子会不会突然色心暴起,朝自己扑过来!
“咯咯咯!”黄衫女子听此顿时笑的腰肢娇颤,随后吐气若兰道:“你这个黑大鬼,也太过自恋,你哪知眼睛看到我在跟着你了,臭不要脸的!”。
“你不是跟着我?难道你也要去洗剑阁不成?”杨旭没有在乎女子口中的讽刺,快声说道。
“那是自然“黄衫少女得意地开口道,声音如四月的黄莺般动听,不过稍后她看到杨旭那略带戏谑的脸色时,却是立刻明白了过来,红着脸急声说道:”臭流氓,你又来套我的话!可恶!“说完口中还愤愤不平地吐着气。
黄衫少女心中着实难受,本来想着打死也不告诉对方自己的目的,可没想到却是一不小心被那臭流氓一激,给说漏了嘴,心中便觉得弱了对方一层,可恶,自己怎会碰上如此可恶之人!
“嘿嘿!你这妮子既然也是来洗剑阁的,难道说是来取剑的?” 杨旭继续从旁敲侧看,暗暗试探说道。
此时,黄衫少女却是学聪明了,她面对杨旭的提问决口不回,仿佛没有听到对方的话一般,只是乌黑迷人的大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杨旭,紧紧提防着他。
杨旭嘴角一咧,这女子恐怕身上秘密躲着呢,但是他也不急,总会有她露出尾巴的时候。
“诶?那个谁!你之前说的南海玉泉山的什么鱼是天下第一美味,可是真的?”杨旭疑惑开口问道。
“自然不假,你问这个做什么!”女子秀眉微微皱起,警惕回道。
“我曾经听人说过,这南海玉泉山之上可是有仙人居住过的,而那比翼鱼也是那位仙人放养在那三十六洞天之内的,这话是真是假啊?”杨旭紧接着说道,扬起手微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抬头望了一眼前方尽头之处,依稀已经可以看见些许阁楼的影子。
黄衫少女听此,脑海也有些发愣,心中微微沉吟许久,心道:这臭流氓一心想套我的话,我偏不说实情!
“是,没错确实有仙人居住在南海玉泉山,你问这个做什么?”她话语间有些发虚说道,心中揣测不已,生怕对方察觉咯。
杨旭眼睛一直盯着少女的神情变化,看出她眼色躲闪,手心暗自攥着衣角,心中便已知道对方在哄骗自己,也不戳破,继续道:“我还听说那位仙人本来是原先住在南海周边的普通渔夫,只因某一夜在梦中于南海之中捕获一条蛟龙后顿悟,才因此得道成仙,所以世间也称其为飞龙道人,是也不是?”
黄衫少女是越听越心惊,南海玉泉山是什么样的她心中清楚无比,从来都不曾听过杨旭口中所说的什么梦中钓龙,飞龙传道之类的,想必多半是对方杜撰来骗自己的,但是她口中依旧是嘘声应道:“好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传闻”。
“那位飞龙道人成仙之后,便在玉泉山紫云洞天开山立教,创了个门派,叫做什么紫鱼派,是也不是?”
黄衫少女一听那玉泉山紫云洞天之名,顿时眉目微皱,脱口而出大声道:“错了!错了!那是我师门紫宸派,哪里是你说的什么紫鱼派!你你休要信口雌黄胡说八道!”。
杨旭嘴上抹过一丝得意的笑容,充满了戏谑的神色,原来这小妞竟然是来自南海玉泉山。
“啊!!你竟然又套我的话!我!”黄衫少女脸色顿时大怒,她万万没想到自己一再提防对方,到头来却是连自己的师门都泄露了出去,想起临走前师门严厉交代千万不可让人察觉到自己的来历。
她看着那少年得意的嘴脸,打又打不过,气又气不过,还被对方将自己探了个究竟,心中顿时无比委屈,眼泪哗啦啦地便流了出来,咬牙切齿地拔出手中宝剑,追着少年砍去,口中泣道:“事已至此,反正也回不了师门了,我和你拼了!啊!!”。
“杀人了!!”杨旭哪里还敢停留,拔腿便往山上跑去,少女在后却是紧追不舍,仿佛不将他身子砍成七八段誓不罢休。
”臭流氓!你给我站住!赶紧让本姑娘砍上七八段!”少女娇声喝道。
“我脑子有病,才会不跑让你砍,你要你能够追的上我,那也无妨,哈哈!”杨旭大笑着身子飞快地朝山上跑去,一溜烟便已没了影子。
少女看见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远,心中大乱,但是脚步却仿佛灌了铅一般的沉重,没跑上几步便感觉呼吸困难,眼皮却是越来越重。
“啊!!”一声娇呼,少女脚跟不稳,扑通一声倒在了石阶之上。
这龙虎山山岩陡峭无比,石阶窄小难登,稍有不慎便有往一旁万丈山林跌落的可能,更何况少女身子不稳,如此滚落山下去,不死也需得重伤,如果滚落到一旁的山涧当中,那便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少女手中宝剑已然跌落了出去掉落在一旁的山涧之中,身子也猛地朝一旁倒去,似乎是心力交瘁,极度疲惫,她将眼睛紧紧闭起,盼望着待会儿摔得时候能够早些死去,以免受那粉身碎骨地痛苦。
“痛!”朦胧之中少女感觉自己的手臂仿佛撕裂一般地疼痛,心中酸楚眼睛刷的一下便流了出来。
“喂!臭女人,你还真想死啊!快点上来啊!”
突然间一道熟悉的话语传入她的耳内,少女猛地睁开眼,却是看见刚才那被自己追砍的少年去而复返,临危之中拉住自己的手臂,阻止了自己下坠的趋势。
此刻二人身子均是悬空而立,杨旭右手攀住一根长在绝壁上的树干,另一只手却是死死拉着下方的黄衫少女,脸色通红,额头青筋暴起。
黄衫少女看见自己的手臂被少年静静握住,不知为何心中却是扑通的乱跳起来,仿佛对方已经拿住了自己的命门一般,身子顿时开始挣扎起来,口中叫道:“臭流氓!不准你碰我的手,快放开我!听到没有!”。
“臭女人,你以为我愿意碰你的手啊!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啊!是你自己抓住我的手!”杨旭喘着粗气喊道,一股股山涧的寒风直吹的他背脊发凉。
怎么可能!明明是你抓着我。。少女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但是看了一眼二人相连之处,只见自己的手死死箍住少年的手臂,由于力气过大,那少年的手臂处却是有些发白了,明显有些气血不畅了。
黄衫少女瞬间哑口无言,脸色羞的通红低下头去,声音立刻笑了下去,不再言语了。
“你发什么呆啊!还不快上来,你真当我是石头做的!”杨旭额头上的冷汗越来越多,明显是有些快要力竭的状态,立刻出声催促道。
“哦,好!”黄衫少女也不多废话,看着上方,正要动身,却是顿时又停了下来。
杨旭看见身下之人还没有动作,顿时大吼道:“干什么呢?快上去!不然我可真就放手了,你可别怪我!”。
“我要怎么上去?”黄衫少女显然是被难住了,二人均是悬空状态,如何能够上去。
“你看见上面那株树干没有,它离山道的石阶距离极近,待会你踩着我的身子往上爬到那颗树干上,然后便能重新回到山道上了,快些!“杨旭一口气快速说完,此刻情况十分危急,他不敢马虎大意,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他还不想死呢!
“好!那我上来了“黄衫少女听后便立马行动起来,她抓住杨旭的手臂瞬间身子向上爬着。
不一会儿身子便和杨旭相持平,但是由于二人相距极尽,少女整个身子都是死死压在杨旭的身上,此刻更是双手死死抱住他的脖子,感受一股股男子气息扑面而来,黄衫少女芳心跳的更加厉害,只怕一有不慎便要飞出胸口外,她甚至可以看清对方的眼睫毛的数量。
黄衫少女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杨旭的面容,不知为何却是没有第一次看见的那般丑恶,反倒是却看却移不开目光了。
“喂!你看够了没有啊!要是没看够,待会上去后,我站着不动让你看个够,现在你要再不上去我就真被你害死了!”杨旭此刻心中哪有想那么多,只消这人儿赶紧上去,好使自己手臂的负担减轻,要不然他真怕这上面的树干会断咯,真见了阎王,那自己找谁说理去?
“好!“少女被这提醒瞬间清醒了过来,小手赶紧抓着杨旭胸前的衣服,小脚踩着他肩膀正要用力往上爬去,岂料左脚一划,正爬过杨旭头的身子猛地朝下方坐了下去。
杨旭感觉肩膀一划,正欲抬头看看情况,谁知四周顿时便黑了下来,同时自己的脸部还被什么东西死死压住,直透不过气来。
“什么东西!”如此情况下,他哪里还敢半分不小心,由于被鼻梁被死死压住,他呼吸更为困难,只觉口中有一股股淡淡的古怪味道,想要说话却是无法吐声,被什么发热柔软的东西死死塞住。
少许时间,少女已经通过树干重新回到了山道的石阶之上,只不过此刻地她不知为何脸色竟是如血一般的殷红,深深将头埋在胸前,睫毛颤抖不敢抬头。
“呸!”杨旭连吐了口唾沫,口中的味道方才好过些,感觉手中的负担顿时变轻,心中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的后背早已经湿透了,相信只要那少女还在他身上在待上半盏茶的功夫,二人此刻只怕是双双坠地了。
他双手猛地一用力,快速的爬上之前那颗树干,看着那坐在山道石阶上红着脸发呆的黄衫少女,心中顿时岔了气i,这妮子,刚才差点没被她给闷死!小小年纪想不到心肠竟如此歹毒!
树干与山道石阶之间的距离极短,稍微一个纵身便能跳过,杨旭双脚踩在树干上,背靠在冰冷光滑的石壁上,正想要运足力道跳上石阶,却是立刻又停住了,口中只觉的干燥无比,喉咙似被灌了铅一般难受。
“你干什么,快上来吧!”黄衫少女看见杨旭身子突然不动了,眉头微皱,提醒说道。
杨旭听此,用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将颤抖的左手负在身后,右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鱼干朝少女扔了过去,咧嘴一笑释怀道:“就这一块了,剩着点吃,你这妮子,嘿嘿”。
话一说完,脚下树干猛地咔擦一声断裂,身子急速向下坠去。
黄衫少女手心不自觉地接过鱼干,眼眸再度朝原先那处望去时,却是空无一物,只有那根断裂的树干被寒风刮的生疼。
少女眼神瞬间呆滞,痴痴地看着手心的鱼干,目光看见一旁的一个包裹,那包裹内仅仅只有一张布满灰尘的坐垫,瞬间神情呆滞。
“玉泉山是不是从前有个飞龙道人,开创了紫鱼派”
“那是我师门紫宸派,你不要胡说八道!”
“你的那张是我刚才山下狗窝里捡的,而我的这张坐垫可是陆老神仙送的,坐的可舒服了!嘿嘿!”
脑海缓缓浮现少年的那熟悉戏谑的笑脸,那晚间山亭的一幕幕,顿时身子不断颤抖,脸色苍白无比,手心紧紧捂着自己的心口,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