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没有路灯,只有靠着淡淡的月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夏婉彤走得很慢,身后的黑衣人似乎也并不焦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但夏婉彤一路走来如芒刺在背,因为她能感觉到身后那人的目光依然紧盯着自己的后背,轻轻捏了捏黑色皮草的第二粒扣子,心里才稍许放松了些。
这条巷子是条断头巷,两边都是三层高的建筑物后墙,除了呼啸的风声四周一片寂静,在这初春的寒夜里,似乎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了一般。
借着头顶淡淡的月光,夏婉彤终于走到了巷子尽头,深呼吸了几次,努力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下来后,她才转过头来笑着说道:“老板,没路了,要不就在这吧。”
黑衣人依然没有说话,只是见夏婉彤转身他也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抬手指了指她身上的那件黑色皮草。
夏婉彤面色微变,轻声说道:“老板,天冷,就不脱衣服了吧。”
黑衣人没什么反应,带着黑色手套的手指动也不动,依旧指着夏婉彤身上的黑色皮草。
略微犹豫了下,夏婉彤咬咬牙,将衣服脱了下来,顿时上身只剩下一件小吊带,下身也只穿着一条安全裤,她轻咬嘴唇,环抱着双臂,在寒风中显得楚楚可怜。
这样一个几近**的美女站在面前,按理说只要是个正常男人那就没有不动心的,可是黑衣人此时的注意力似乎并不在夏婉彤身上,而是一把抓过那件黑色皮草,捧在面前一边嗅一边轻轻摩挲着。
夏婉彤悄悄的后退了两步,眉头皱了起来,刚看着这人就有些不正常,没想到果然是个变态,看来八九不离十了。
可就在她有些出神的时候,黑衣人又发出一阵“桀桀桀......”的怪笑声,突然抛开手中的皮草,向着她猛扑了过来。
二人此时所站位置距离还有三米左右,可也没见这黑衣人发力,只是双腿一蹬便直直的跃了起来,一只手瞬间就抓住了夏婉彤的右肩。
夏婉彤心头一惊,只觉得被抓住的肩膀仿佛突然被几把尖刀狠狠地扎进去一样,一阵钻心的疼痛,眼见得黑衣人另一只手此时也要搭了上来,她顾不得多想,身体一扭,强行挣脱掉抓住自己右肩的大手,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差点让她晕厥过去,她咬着牙,强忍着剧痛,一边对着地上的黑色皮草大叫一声“行动!”,一边翻滚着向后逃去。
这条小巷并不长,刚才自己一路慢慢走过来大约用了十分钟左右,现在张队长他们收到自己的信号,最多三分钟左右就能赶到。
三分钟!只要自己能坚持三分钟就安全了!
夏婉彤捂着自己的右肩,虽然脸色有些苍白,但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多担心,她在警校时就是女子搏击冠军,平常的男人两三个也不是自己的对手,虽然现在自己受了伤,面前这个黑衣人看样子也不好对付,但坚持个两三分钟她还是有信心的。
可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前一刻还满溢的信心顿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恐惧。
刚才的一扑一躲之间,黑衣人那顶鸭舌帽不知什么时候落了下来,此时借着头顶淡淡的月光,夏婉彤终于看清了黑衣人的长相。
那脸上浓密的黑色毛发像钢丝一般根根竖起,猩红的眼珠里充满着贪婪,向外突出的大嘴里布满了小指粗细的獠牙,还有那根耷拉在嘴角、不停滴落着涎水的舌头。
这活脱脱就是一个长相丑陋凶恶的狗脸!没错!就是狗脸!夏婉彤使劲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
桀桀桀......
那颗硕大的狗头又发出刺耳的尖笑声,望着不远处早已吓得花容失色的女人,盯着她肩膀上不停滴落的鲜血,黑色的鼻头迅速的抽动了几下,嘴角向后高高的裂了开来,就好像是在咧嘴大笑一般,只是在夏婉彤眼中,这笑容里满是嘲讽与狰狞。
怪......怪物!
夏婉彤瘫坐在地上,双腿一阵乱蹬,极力向后退去,可是却“嘭”的一声撞上了身后的围墙。
这是一条断头巷,尽头便是一堵高高的围墙,而唯一的出路上现在正堵着一个面容狰狞的怪物,她开始控制不住的颤栗起来,牙齿咯咯做响,在巨大的恐惧之下,全身也好像失水的海绵一样没了力气。
人最怕的便是未知的恐惧,夏婉彤作为一名刑警,自问即使是面对持枪的悍匪,也能做到临危不惧、奋勇向前,可是当她一看见这张只应在恐怖片中才会出现的狗脸时,她仿佛突然变回了童年时那个被鬼故事吓得躲在被窝里不敢露头的小女孩,剩下的只有恐惧和颤栗。
眼见着那张满是獠牙的大嘴已经离自己越来越近,让人作呕的腥臭气息一股一股的扑打在自己的脸上,想到片刻之后自己也会像前面那几个受害人一样,支离破碎的躺在这阴暗狭窄的小巷中,夏婉彤顿时脸上一阵抽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
就在夏婉彤绝望之时,突然一阵清啸声在她头上响起,下意识的抬起头,只见背后高高的围墙上面此时正站立着一个青年,看上去大约二十出头的年纪,长相清秀,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只是身材有些瘦削,身上那件白色的衣服好像还有些油腻。
“别过来!快跑!”夏婉彤用尽最后的力气,朝着那人大喊道。
白衣青年闻言却并没有什么反应,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依然是一脸肃然的盯着狗面人。
而狗面人在那人喊出第一句像咒语似的话时,眼中便流露出几分警惕的神色,舍弃了近在眼前的女人,转而抬头死死盯着墙头上。
桀桀桀......
又是一阵尖厉刺耳的怪笑,狗面人突然拔地而起,双腿在墙面狠狠一蹬,挥舞着刺破手套而出的尖锐巨爪,向着墙头的白衣青年猛扑了过去。
只见那白衣青年不慌不忙,在狗面人跳起的同时也从高高的墙头一跃而下,腰身一扭,动作轻灵地避过了飞速袭来的巨爪,一指点在了狗面人的额头正中。
“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急急如律令!”
白衣青年急速念动的话语犹如惊雷一般在昏暗的小巷中回响,只见随着他口中念动,点在狗面人眉心处的手指也发出淡淡的蓝色光芒,而每当多说出一个字,手指上的光芒便更盛一分。
说起来长,其实也就仅仅一个呼吸之间,话音刚落,随着狗面人重重的摔回地面,白衣青年也稳稳地站在了小巷之中。
夏婉彤眼神一片呆滞,慢慢抬头望过去,只见狗面人的眉心位置此时正有一枚手指大小的血洞,白色的脑浆混合着血液从血洞里缓缓地流淌了出来。
白衣青年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怪物,轻轻的松了口气,在胸口掏摸了几下,掏出一本泛黄的书册,轻声念道:“太上敕令,超汝孤魂,收!”
在夏婉彤震惊的注视下,狗面人迅速化为了一股青烟,飞快的向着空中飘去,却仿佛又有一股无形的吸力拉扯着它,在小巷里疯狂的绕了几圈后,最终被那人手上那本看起来都快散架了的旧书给吸了进去。
嘿嘿一笑,白衣青年小心翼翼地把册子收回怀里,脸上流露出一丝得意,转头向着夏婉彤看去。
“你没事吧?”
夏婉彤此时还处在巨大震惊中,根本就没听见他的问话,她是在教师家庭的熏陶下长大,接受过社会主义现代化洗礼的新时代青年,又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公务员,从出生开始就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可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却是完全摧毁了她这二十多年来的世界观,摧毁了一切她以前所认知的、所信仰的东西,说好的建国以后不许成精呢!说好的和谐社会呢!说好的走近科学呢!
“喂!问你话呢!”白衣青年见夏婉彤不搭理自己,走近了几步又喊道。
“啊?”夏婉彤有些茫然的抬头,看见面前那人发直的目光,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肩膀,随即答道。
“我没事,小伤而已,养几天就好了。”
这人虽然有些古怪,但毕竟也是救了自己,她抬起头,刚想说几句感激的话,却突然惊呼道:“你怎么留鼻血了!你也受伤了?”
白衣青年一听,连忙“咝”的一声把挂在嘴角的哈喇子吸了回去,仰起头,捂着鼻子有些心虚的说道:“没......最近有些上火。”
夏婉彤一见他那副猥琐的模样,也突然想起了自己现在的穿着几近**,顿时羞红了脸颊,抱着双臂小声说道:“我现在动不了,能帮我把衣服拿过来吗?”
白衣青年此时面色也有些尴尬,立马小跑着把那件黑色皮草给捡了回来。
夏婉彤刚把衣服披上,突然几束刺眼的强光就射了过来,抬头一看,正是张队长带着人心急火燎的疾奔而来,远远的看见她靠在墙边虚弱的样子,几只枪唰的一下就瞄准了还在一旁傻站着的白衣青年。
“不许动!”
“举起手来!”
“老实点!敢乱动一枪崩了你!”
白衣青年被面前黑洞洞的枪口吓得一哆嗦,连忙举起双手,一脸委屈的喊道:“警察叔叔!冤枉啊!我是旁边饭来香的厨子,只是路过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