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在角落里准备小解的吐蕃士兵,两只手还在解衣带,突然被一只手捂着嘴巴,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胸口被锋利的匕首连捅了几下,只是身体抽搐了几下倒瘫倒在地;
围墙角塔有两名倚在柱子聊天的吐蕃士兵,两名黑衣队的队员悄无声息潜到他们身边,一手捂住他们嘴巴,一手托着后脑勺,猛地一发力,两颗脑袋出现惊悚的角度,有点像扭断脖子的鸡;
一队巡逻兵有东歪西斜地走着,边走边聊,经过一个小雪堆时,没有半分征兆突然间冒出很多人,猝不及防之下巡逻小队在几个呼吸之间就被干净利索地干掉,不明显的反抗声和一点惨叫声,都被淹没在呼呼的北风中;
门口的守卫被清理掉;
围墙上及角塔上的守卫被清理掉;
各处明岗暗哨被一一清理掉;
全部解决后,梁鸣马上让人打旗语,示意障碍已清除,可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朱三、程世武等人不敢怠慢,连忙带人摸了上去,占高位、挖坑、放鹿角、设绊马索等等,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
江参军看到这么顺利,忍不住有些兴奋地说:“还说是什么镇北大营,就这种防御,出动我们真是抬举他们了,就是换辎重兵来也能轻易歼灭他们。”
敌人都杀到眼皮底下了,可吐蕃士兵还一点也不察觉,顺利到江参军都有点不敢相信。
崔希逸摇摇头说:“我们能这般顺利,不是吐蕃士兵差,而是他们安逸得太久了,因为外面的人很难适应吐蕃这一方水土,容易出现郑将军所说的高原反应,外人很难进攻吐蕃,在吐蕃人心中形成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除非自己人作反,否则吐蕃大可安枕无忧,相当于外紧内松,吐蕃镇北大营又修筑了坚固的水泥墙,现在又是寒冬,松懈很正常。”
顿了一下,崔希逸轻松地说:“也好,省下我们不少功夫,减少伤亡。”
江参军附和道:“镇北大营有三千精锐,这下兄弟们可以打个痛快,崔将军,你就静候佳音吧。”
“不”崔希逸拿起刀架上横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痛击蕃狗的机会可少多见,本将不仅要亲自指挥,还要给兄弟们做个表率。”
“崔将军,刀箭无眼,留在大本营坐镇足矣。”江参军闻言吓了一跳,连忙劝阻。
将是军之魂,不到迫不得已,将领不会轻易涉险,要是不小心出意外,对军队可以难以估量的损失,偷袭吐蕃镇北大营到现在,可以说胜券在握,没有冒险的必要。
崔希逸头也不回地说:“本将心意已决,不必多言,江参军留守大本营即可。”
前面小打小闹,根本不能满足崔希逸,现在能干一票大的,说什么也要好好表现,来这里入伍,就是要挣一份功名利禄,怕死就不来这里,功名利禄就在眼前,哪能轻易放过?
看着崔希逸的身影,江参军咬咬牙,从一旁的武器架抄起一把硬弓就冲了出去。
夜色很深了,镇北大营内沉寂一片,绝大部分的士兵已躲在温暧的被窝里入睡,只有角落里二个营房还是灯花样通明,主要分为二个娱乐项目:一是几个高层请了几个女伎饮酒作乐,二是聚众赌钱。
大冬天不用训练,也没什么事干,士兵自然要找些乐子,镇北大营的最高将领乌伦呷玛自己都擅自回家,剩下的高层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还参与其中。
吐蕃百户金登巴和表弟扎力彭措也参与其中。
别人是打虎亲兄弟,金登巴和扎力彭措不是亲兄弟,二人没有去打虎,但二人合伙做庄,准备大捞一票。
门帘一掀,金登巴和扎力彭措从赌钱的营房内走出,走在后面的金登巴埋怨道:“扎力彭措,你也太背了,桑拜是什么人,打仗要系一条狐狸尾巴的胆小鬼,他摇了一个七点,你倒出好,摇一个六点让人杀个精光,现在想翻本也没机会。”
“表哥,你还好说”扎力彭措忍不住跳着说:“咱俩合伙,前面一直是你在摇,快输光了才肯定俺摇一把,输一把就在嚷嚷,前面俺嚷嚷了吗。”
“别说了,有机会再赢回来,唠唠叨叨像个娘们,等开春叫上几个老手下,下山干它一票,一把就全回来了。”金登巴有些不耐烦地说。
扎力彭措有些郁闷地说:“大将军说不能去大唐打草谷,说要保持和平状态,还不如去找个由头抓几个葛逻禄的人,听说黑市葛罗禄一族奴隶的价钱又涨了呢。”
“也好,反正葛逻禄的人也不敢跟咱们对着干,给他们地方住,就当收些利钱。”
扎力彭措正想跟表哥金登巴商量用什么方法捕奴时,扭头一看没人,回过身找人时,忍不住惊讶地说:“表哥,你干嘛?”
在火把的照耀下,只见金登巴脱下裤子,掏出下面的家伙对着营房的方向撒尿,还一边撒一边晃动着白花花的屁股。
也不怕冷。
金登巴的愤愤不平地说:“里面那些家伙,赢光老子的钱,就得尿尿他们去晦气。”
“表哥,不要尿了,让巡逻队或风纪使看到,罚钱事小,打军棍就不好了。”
扎力彭措说完,好像感到哪里不妥,可一时半刻也想不出哪里不妥,忍不住四处打量,看着看着扎力彭措心里突然一片冰冷:军营大门没人、围墙上没人、角塔上没有,也没有看到巡逻队的身影,除了赌钱和听曲的二个营目,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静得让人心里发碜。
突然间,扎力彭措的瞳孔一缩:右边的角塔突然垂下一只惨白手,鲜血不断从那只手的指尖滴下,没错,是血。
“敌袭...敌...唔。”
扎力彭措只叫二声,不对,应是一声半才对,叫到一半,一支利箭破空而至,正中喉咙,一脸惊恐的扎力彭措双手捂着喉咙倒下。
本来有二分酒意的金登巴瞬间酒醒,也顾不得系裤子,很有经验地就地滚了二滚,躲过几支利箭,滚到一块木板后面,扯着喉咙拼命叫道:“敌袭,敌袭,有人要造反,快应敌。”
回过神的金登巴,第一反应不是敌人入侵,而是有人要造反,在他心中,外面的军队不敢踏上有诅咒能力的吐蕃。
“崔将军,被他们发现了。”江参军有些可惜地说。
“差不多都准备好,知足吧”崔希逸毅然下令:“先放箭,手榴弹要等人放近了再扔。”
“是,将军。”
金登巴大声示警后,很快有人敲响示警的锣,不一会整个镇北大营乱成一团:
“该死的,哪个要造反,抓住把他的皮剥了”
“快,营房着火,快逃出去。”
“烽火台让敌人占了,该死。”
“所有人拿好武器,把营门和烽火台夺回来。”
“哪里来的敌人,不好,他们放箭了,勇士们,拿好你的盾牌,让他们看看镇北大营的厉害。”
说纪律松散,但镇北军是吐蕃赞普赤德祖赞亲自统率的部队,人员和素养都属于顶尖,战斗素养还是有的,经过最实的慌乱后,从梦里惊醒的士兵,纷纷拿起武器开始反击敌人。
金登巴能当上百户,不是靠裙带关系,而是实实在在的军功,死里逃生的金登巴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一手执盾,一手执弯刀,大声吼道:“勇士们,跟我冲,把叛逆者全部砍了,我为勇士们请功,冲啊。”
拿到水泥配方后,镇北大营是赞普亲军,优先修筑了坚固的围墙和角塔,形成一个坚堡,没想到敌人狡猾,不声不响占了围墙、角塔等高点,还把守着营门,以致三千镇北军都成瓮中之鳖,要拿回主动,只能把制高点拿回。
占领制高点的敌人,不断地放箭,还向大营内发射火箭,幸好现在下雪,营房和帐篷都落了一层雪,火箭没起什么作用,要不然现在够呛。
半夜被袭,很多人衣服没穿齐就冲出来,有的人连武器都没找到,也不知来的是什么人,金登巴大声问了几次,可对方根本不回答,只是一劲地用箭射击一切可以射杀的人,不断有吐蕃将士中箭倒地,现在喊杀声、哀求声、痛苦声乱成一团。
“给我杀,先把大门、围墙和角塔先有夺回来,要不然我们所有人都会死,都会被敌人射成箭猪。”金登巴眼里露出疯狂的神色,一边向前推进,一边大声招呼人攻打营门。
不管怎么样,总不能让人围起来当箭靶,现在营房里到处是人,敌人不断用弓箭收割性命,先找一下突破口再说。
建围墙时,为了防止有攻打,不仅做得大、坚固,还在围墙上设了箭跺和角塔,用来对付敌人的东西变成对付自己人,金登巴都快要气疯了。
那么多明岗暗哨,还有人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巡逻,这样还是让人摸到眼皮底下,冲在前面的金登巴心里暗暗发誓:挺过这一关,自己一定找值勤的人算帐。
吐蕃士兵还真是悍勇,顶着漫天的箭雨,硬是一步步杀到营门旁边的台阶,准备夺回围墙和制高点,他们知道不反抗只能被活活射死,左右都是死,还不如拼一把,再说墙上的敌人明显不多。
看到镇北军距离围墙的台阶越来越近,大约还有十丈的距离时,朱三突然大声说:“兄弟,给他们来声响的,给我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