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已经收拾得空空荡荡的大厅,冯正山一个人慢慢坐下来,梳理着今天所发生事情的来龙去脉,也想着过去的一些事。
数十年前,有人在这里发现了金矿,很快官府就派官兵看管,并征集附近的民夫进山采矿,他也是最初到矿上的民夫之一,由于他善于勘查,很快就掌握了寻找矿脉的一些方法,加上他壮实有力,会些武功,官府的人就让他做开矿的小头目,每月也多拿些例钱。
虽说是开矿,但这矿里产出的是金子,这得有多少人盯着,当然这些和天天开矿的民夫没有多大的关系,要是那个民夫想在这上面打主意,人头落地是一时三刻的事情。既然是金子,民夫们拿不了,但肯定有人拿,分赃不匀还会打起来,各种官府的势力也都往里面渗透,搞得越来越糟。
后来官府的人不停的换,守护的官兵也来了撤,撤了来,换过很多茬,但来了都得找他,否则他们这矿也开不下去,有些军官一高兴还传他一些武艺,就这样断断续续也练就了一身功夫,一对金刚杵也舞的虎虎生风,威力十足。
后来兵荒马乱,抢劫的、贪污的也多,矿上又不能好好的干活,官府和下面的人都捞不到什么好处,关注的人也就少了,直到有一天当地官府又换了一位官长,他亲自来找他谈,让他来找人开矿,给官府每年一个定例,这样官府也省去管理的麻烦,还能保证府库的收入官府也把驻守的官兵也撤了,原来的军营也给了冯正山。当然了,冯正山这几年跟官府的人打交道,规矩还是懂的,地方官长的那一份一定是少不了的。
他找来了做猎户的弟弟冯正川,他练有一身上好的打猎功夫和追踪功夫,心思细密,让他管理开矿。又找来冯正川的好朋友雷明义,这是一个铁匠,有一些家传的武功,一把铁钳就是他最称手的兵器,因为世代铁匠,对冶炼很是在行,所以他主要也就负责把矿石冶炼成金,铸成金锭。
后来家业大了,又陆续来了常惠卿和丘梅林,并且五人结为金兰兄弟,在当地号称太白五虎,老大冯正山人称坐地虎,老二冯正川人称靠山虎,老三雷明义人称铁背虎,老四常惠卿人称胭脂虎,老五丘梅林人称飞脚虎,且各有分工。他们把原来官府给的兵营改造和扩建,又在后面盖了很多屋舍院落给家眷居住。冯正山自己凭着经验和运气,又找出了两条矿脉,除了给官府的定例和上下打点,还是收入颇丰,太白山庄在江湖也就渐有名气。
有句老话说得好,人怕出名猪怕壮。太白山庄的名声也给他们带来很多麻烦,偷的、抢的、化缘的不计其数,他们也兵来将挡,水来土屯,历经大小数十战,遇到硬的点子也无非钱上吃点亏,好歹还算保住这份家业。
直到十几年前的一天,他们要交给官府的定例金锭在送往官府的路上被抢,对方人多势众,且武功公高强,不但不同意还金子和换金子,看到有机可趁,想一举灭了太白山庄霸占金矿。太白五虎被逼无奈,率众庄丁全力抵挡,但怎奈自己技不如人,庄丁死伤过半,五虎也各受重伤,对方虽也有死伤,但未伤元气,就在五虎心灰意冷的时候,一对年轻夫妇从此路过,看此情景,也不答话,两把长剑如游龙入海,直入混战中的人群,一阵兵器交接之声,经硬生生将两拨人马分开,交手双方都无比骇然。
等问清来由,男子对抢劫的一伙的头目说道:“今天我不为难你,留下东西,带你们的人走,以后不许再来这里生事,也不许找太白五虎寻仇。”
“你是什么人,你不要多管闲事!”看来对方并不肯轻易认输。
“我是谁不重要,我管的闲事多了,也不在乎多这一件。”男子道。
“那我倒要试试!”一把窄剑如灵蛇出动,抖着剑花,带着啸声直向男子刺来,男子也不拔剑,只一侧身,抬手两指弹在剑刃之上,“呛……”一声龙吟,对方带头之人就感到臂膀一阵酸麻,长剑脱手而出,刚才弹剑的那只手已经搭上他的肩膀,一捏一拧,“咔嚓”一声,已然肩骨碎裂。
“啊!”这个头目强忍着疼痛:“我兄弟算是栽了,你留下名来,我们定会找你报仇!”
男子呵呵一乐,“不用知道我是谁,记住这把剑,记住我刚才说过的话,回玉龙观吧,杨道长我虽然不认识,但知道他接骨的手艺不错,应该不会留下后遗症,如若再来抢别人东西我会去找他。”
这一惊非同小可,太白五虎惊的是对手竟然是蜀中玉龙观的人,这也算是川地不小的一派,但名声并不怎么好。玉龙观的一伙人惊的是一交手就被人家翻了个底儿吊,还不知道对方是谁。他们恨恨地看了男子一眼,修长的身材,有力的臂膀,一把漆黑的剑,扶着受伤的同伴蹒跚而去。
他们看到的这把剑和普通装饰精美或者没有装饰的剑有很大的差异,从剑鞘到剑柄都被漆黑的东西包裹,主人显然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剑的样子,只是这么一来,这把剑就显得更加特别,也容易给人留下更为深刻的印象。
那边刚走,这边五虎齐齐跪下,冯正山道:“多谢恩公搭救,否则我等弟兄今天定然命丧于此,我们弟兄愿把太白山庄产业献给恩公,以报答再造之恩。”
男子赶紧将他们扶起,“这哪里话,这样的话我和刚才那帮人有何区别。这种事能帮上忙也是件幸事,没事就好,我们夫妻也就此别过。”
与此同时,那女子却一直在忙着给伤者包扎,看着太白五虎行礼,也忙站起身来还礼。
“这可不行,”冯正山诚恳地说道:“到现在还未敢问恩公名号,敢请恩公可否到庄上喝杯水酒?”
男子看了一眼女子,她笑着点点头,也就道:“那好吧,在下姓俞名承泽,这是我的夫人邢玉娘,那就叨扰了。”
不一刻来到庄上,太白五虎少不了摆酒谢恩,俞氏夫妇倒不喜这些礼节,最后俞承泽说:“以后就不要恩公恩公了,大家就以兄弟相称吧。”
“那就依俞大侠。”冯正山道。
太白五虎至此便以俞大侠称之,俞承泽也不再管他,临走还告诉他,如有难事,也可来找他,并告诉他们联络的方式,那三个指印的银锭就是信物。
在往后来发生的事就更匪夷所思,常惠卿送一批黄货去西北关外,老毛病一犯竟然招惹上大漠双雄无常鬼靳雕的一个小妾,这兄弟两本来就反复无常,刁钻诡异,靳雕一气之下一掌毙了小妾,并且狂追常惠卿,一定要杀了他。大哥笑面佛靳鹏怕有闪失,也一路追了下来,这一追直追到太白山庄。
太白五虎哪是大漠双雄的对手啊。冯正山只好先把常惠卿藏起来,看能不能用钱解决,谁知对方根本不谈钱的事,只要常惠卿,并扬言抓不到常惠卿,就一把火烧了太白山庄。冯正山迫不得已,想到俞承泽,或可救太白山庄和常惠卿,就立即发出信号求救,想法拖延时间等俞承泽到来。
俞承泽接到紧急求救信号,也不敢迟疑,当即起身,只小半天就赶到。
俞承泽和大漠双雄并无交情,连认识都谈不上,俞承泽了解一些他们的情况,但大漠双雄根本就没听说过俞承泽这个人,别说他们,江湖上也鲜有人知道有俞承泽这么一个人。
俞承泽明白,这个事的难度在于太白山庄失理,他也不想交恶大漠双雄,他也看出这两人并不把自己看在眼里,看来只能激激他们了。
“哈哈,原来是大漠双雄两位靳大侠,在下俞承泽,久仰,久仰。”俞承泽一见面就打着哈哈,他可不想没事招惹什么是非。
“不认识!别废话,快把那小子交出来。”靳雕根本就不理俞承泽。
“两位大侠,太白山庄五位庄主是我的朋友,替他们讨个情是我的分内之事。这样吧,为他们的事我想和两位打个赌。”
“我要的是常惠卿那小子,我可没功夫陪你打什么赌!”靳雕一拉长脸,已经耐不住性子。
“哈哈,江湖人说大漠双雄天不怕地不怕,难道害怕和人打赌打一架。”余承泽故意高声调侃道。
“小子哎,说什么呢,打就打,难道怕你不成你!”没想到靳雕一下子就被激起来了。
“那你就划出个道来,怎么赌?”这个大漠笑面佛靳鹏一直没有啃声,看来他也耐不住了。
“我和两位大侠过几招,如果我输了,太白山庄的事我再不管,这里的事任你们处置,如果兄弟我能够赢得一招半式,一千两黄金算是常四庄主给靳二侠陪个不是,此事就此了结,同时二位还得帮我做一件事。”俞承泽也是显得信心满满。
“哈哈哈!你是想和我们两个打?小瞧我们是吧。”靳鹏哈哈大笑,显然他并没有将俞承泽放在眼里。
“哪里,哪里!就是个打赌逗乐。”俞承泽继续刺激着他们。
“好,那我就让你这不知死活的家伙见识见识我们兄弟的手段。”靳雕已经有点着急了。
“慢着,尽管大漠双雄的江湖名声并不怎么好听,但也算是个信人,你们输了不会反悔吧!”俞承泽看来一定是要将他们僵住。
“去你娘的狗臭屁,我们什么时候说了不算了!赶快动手!”靳雕站起来就要动手。
“慢着,”俞承泽再次伸手一栏:“我有个不情之请,请其他所有的人退到厅外,只留我们三人,不管结果如何,谁都不许对外讲出今天的交手过程。”
“怎么你怕丢丑吗?”靳雕显得非常不屑。
“就算是吧。”俞承泽微微一笑,示意太白山庄的四位庄主退出厅外,并关上了大门。
厅里不再有人说话,一小会的沉默,就骤然响起打斗之声,时紧时缓,声音时大时小,一会好像是两人在斗,一会又好像三人在打,总之过了半个多时辰,里面的声音就停了。
厅外人的心都揪到嗓子眼上,这回没有声息,到底结果如何,这对他们可是生死攸关啊,但又不敢擅自开门进去,只好焦急地等着。
又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门开了,三人陆续走了出来,也不见人受伤,只是大漠双雄的眼光依然盯得几位庄主头皮发麻,靳雕率先掉头而去,笑面佛靳鹏笑笑,也转身而去,他的笑容也足以让在场的人浑身起鸡皮疙瘩,就连大庄主冯正山亲自送上的一千两黄金也不理会。
太白五虎这才相信危机已经过去,对俞承泽叩恩感谢自不待说,那一千两黄金也派人送到了大漠。但令他们想不到的是,没过多久,这大漠双雄竟然抛下诺大的家业,到了山里一个小小的双河镇开起了客栈,还与他们打起了越来越多的交道。
经过这次变故,太白五虎自是收敛很多,他们和俞承泽的关系就更为不一般了。这太白镇本来地处南北要冲,南来北往之人带来很多江湖消息也源源不断的传到凤凰山庄,当然也少不了每年奉上一份厚礼。
至此,江湖上与太白山庄来往的也多了,但来惹事的却越来越少了。
但今天,这位俞少侠带着俞大侠的信物,定是与他有莫大的渊源,却在他们太白山庄被人掳走,且不知是何人所为,冯正山感到从未有过的忐忑和恐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