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太乙宫掌教道长一真是一清道长的师弟,为人谦逊温和,也是江湖难得的得道高人,他现在住的地方在后山的太玄宫,当德明带着俞承泽夫妇来到太玄宫的时候,一真道长已经在门口等了,看来早已得到了禀报。
“弟子德承拜见掌教师叔。”俞承泽一见面,就拜倒在地,邢玉娘也跟着跪下叩拜。
“快快请起,”一真道长上前把俞承泽两人扶起道:“承泽师侄,你既已经还入俗家,以后原来的道号可不再叫了,就叫你的俞承泽好了。”
“那我还是太乙宫的弟子?”俞承泽道。
“当然了,哈哈,”一真道长笑道:“你能给自己起名叫承泽,足见你对太乙宫的栽培怀有感恩之心,也是难得。”
“弟子一日不敢忘太乙宫的养育和栽培之恩。”俞承泽道。
“这位便是邢女侠吧?”一真道长问道。
“师叔,他便是内人玉娘。”俞承泽赶紧介绍道。
“邢玉娘见过掌教仙长。”邢玉娘深深一揖。
“呵呵,好说,”一真笑道:“罗小星的高足果然不同凡响。”
“师叔您这么快就知道了。”俞承泽有点惊讶,因为在他们看来邢玉娘的身份被逐渐揭开也就是最近的事。
“我这耳不聋眼不花的,”一真道长道:“也许我还比他们先知道也说不定,哈哈哈哈。”
一真这一笑笑的意味深长,连俞承泽都感到,自己离开太乙宫这么长时间,但太乙宫并没有离开江湖,江湖的事情,包括自己的事情,或许他们知道的比自己还多。
“师叔,”俞承泽道:“我想去看看师父。”
“应该的,”一真道长道:“去祭拜一下,人之常情,我陪你去。”
一清道长的飞升塔建在太乙宫外的山腰之上,这里是历代太乙宫得道仙长的安息飞升之所,高高矮矮有很多,高的有两三丈高,矮的也就一人来高,这是根据这些仙长的修为、地位和影响来造的。
一真道长指着一处高约两丈的飞升塔道:“这座塔就是为一清师兄建的。”
十年的时光,这座塔已经不是很新了,上面的石缝里也长上了一些杂草,枯黄的草秆在瑟瑟的寒风中摇曳。俞承泽走过去,把塔四周石缝里的杂草一根根的拔掉,最后他跪在塔前,恭恭敬敬的磕了几个头。
“师父,”俞承泽道:“德承回来了,但是您却不在了。”
“你也不用悲伤,”一真道长道:“看来一清师兄确实有先见之明。”
“师叔,此话怎讲?”俞承泽道。
“一清师兄在仙升之前他还一直相信,你一定会回来,你果然回来了。”一真道长道。
“唉,都是我的错,”俞承泽叹了口气,又回身对着塔道:“师父,我还没来得及报答您的养育之恩您就走了,成了我终生的遗憾。师父,您走了,但您却在我身上留下了无数个谜,我到哪里才能揭开这些谜?”
“你不必问他,”一真道长道:“他已经仙升了,他不在这儿,听不到你说话。”
“师叔,现在老一辈里只剩下您了,”俞承泽道:“你能告诉我吗?”
“那看你要问什么了?”一真道长道。
“我的身世?”俞承泽道。
“你的身世对我来说也是个谜,”一真道长道:“我这里也只是一些线索,能不能找到答案那也要看你自己了。”
“什么线索?”俞承泽道。
“其实这条线索就在你身上,”一真道长道:“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病吗?”
“我有点印象,”俞承泽道:“就是忽冷忽热,或者感觉身体要爆炸,那时候总是师父帮我按摩后背我才会好。”
“你那时候还不懂,”一真道长道:“那是你体内充满了真气,你自己又无法驾驭,在你体内乱闯乱撞,你才会感到忽冷忽热,身体不舒服,有时还会晕过去。你师父也不是在帮你按摩,而是在用他的内力引导你体内的真气安静下来。”
“那我体内哪来的真气?”俞承泽道:“我也一直弄不明白这个问题,今天德明师兄说我体内蕴含了一位前辈数十年的功力,是不是与这件事有关?”
“确与此事有关,”一真道长道:“据我推测,应该是你很小的时候得过一场怪病,为了给你治病,有一位前辈高人将他数十年的内力修为输入你的体内,才保住了你的命。”
“那我是怎么到的太乙宫,我到底得的什么病?我父母是谁?”俞承泽问道。
“你得了什么病以及你的父母是谁我还真不知道,”一真道长道:“我只知道你是一尘师兄托人送回来的,那时你才不到一岁,将你托付给一清师兄。”
“您是说我是一尘仙长托人送到太乙宫的?”俞承泽道。
“是的。”一真道长道。
“那他有没有说什么?”俞承泽道。
“没有,随来人只带回了一封信。”一真道长道。
“那信上都说了什么?”俞承泽道。
“那份信很简短,”一真道长道:“里面主要说了这么几个意思,一是你的经历有很多波折,受了很多苦,让一清师兄善待并抚养你长大,二是说你身上的杀孽太重,不要让教你学武。”
“这就是师父他不肯教我武功的原因?”俞承泽道。
“我想是吧。”一真道长道。
“但师父却教我运气之法,也没有阻止我自己去学武功?”俞承泽有些不解。
“道家讲道法自然,顺势为之,”一真道长道:“你师父教你我派的运气之法,是为了要你降服体内乱窜的真气,那是为了给你保命,应该不算违背师兄所托,至于你自己看什么学什么,那是人之天性,也是顺应为之,没成想这倒成全了你。”
“弟子愚钝,还请师叔明示。”俞承泽不明白为什么这就成全了他。
“我们平时教弟子武功,”一真道长道:“都是要给他们讲很多要求和规则,讲很多前辈高人的事迹轶事以作激励,但这些往往都会让他们想得太多,求的太多,成为他们达到武学最高境界的障碍,所以历代能突破这种障碍成为武学宗师的人少之又少。你很小身上就携有数十年的内力修为,师父既不教你,也不管你,你看到什么就自己比划,无欲无求,倒顺了你的天性,你最初学的“混元剑”为道家祖师所创,包含了天地间相生相克的深厚道理,看起来简单易学,但这抱朴守拙的剑式却包含着无数的奥妙,普通的人练它可以强身健体,内功深厚的人却可以拙中取巧,以气驭剑,可以穿石破壁,以剑式催动气息流转,可以通达奇经八脉。你几十年专心于“混元剑”,使你的内力武功浑然天成,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境界。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机缘这东西,真不是人力可以为的。”
俞承泽知道,一真仙长或许讲的有道理,但如果没有师父对猫讲的那段话,他哪里窥得到真正武学的门径,更谈不上境界了,也许身上那位前辈的数十年功力倒成了累赘,把自己莫名其妙的赔进去也不可知。
“谢师叔指教,”俞承泽道:“帮我解开许多心中谜团,只是……”
“你还有何疑虑?”一真道长道。
“我身上的真气到底来自于那位前辈高人?”俞承泽道。
“一尘师兄信中并未提及。”一真道长道。
“哪一尘仙长呢?”俞承泽道。
“一尘师兄出去数月却将你托人送回太乙宫,以后就再也没了他的消息,”一真道长道:“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已经仙去,谁知道呢。”
一真道长这句话既像是在回答俞承泽,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他的心境也颇为复杂。
“唉,”俞承泽轻叹一声,又是一桩无头案,他有点沮丧:“哪师父临终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这还倒真有,”一真道长道:“他说当年让你出去,让你发下重誓,只能救人,不能杀人,你若回来,叫我转告你,终生信守你的誓言,切莫忘记。”
“弟子敬尊师父教诲,一日也不敢忘。”俞承泽再次向一清道长的飞升塔拜了一拜。
“你能这样也不枉你师父那么信任你。”一真道长道。
“师父还说别的了吗?”俞承泽道。
“你想知道什么?”一真道长道。
“还是我的身世?”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
“我说过,我这里只有一些线索,”一真道长道:“你师父最后还交给我一个包袱,能不能解开你的心中之谜那就要看你的运气了。”
“里面是何物?”俞承泽问道。
“一清师兄只让我转交,并未让我打开,”一真道长道:“他说这是你的东西。”
“谢谢掌教师叔,谢谢你告诉我这么多。”俞承泽深揖施礼,邢玉娘也跟着施礼。
“既然来了,就多呆两天,和往日的师兄弟叙叙旧。”一真道长道。
“是,师叔。”俞承泽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