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俞展翔在苗疆因为不受约束私入黄金洞而受到罗小星惩罚的时候,俞承泽也正在为罗小星直接和他扯上关系而费尽心思。
他一直认为他与罗小星的关系就是因为他当年救了程碧瑛才有的。
当年他奉师父之命去协助江南六连庄平息程碧瑛引起的江湖祸端,那时候他还不叫俞承泽,他只有一个道号叫德承,师父要他发下重誓,只可救人不可杀人,但他到现在也没有明白师父为什么要他发这个誓,但他却依然牢记着这个誓言。当时他挡住了程碧瑛无数次对六连庄群豪的必杀攻击,但他却不能对她痛下杀手。在川西绝顶的悬崖之上,当他看到程碧瑛已经走投无路,以必死的决心向他攻出最后一掌时,他只要躲开,程碧瑛必然坠崖而亡,但他却动了恻隐之心,软软的接了一掌,借双双坠崖瞒过了整个江湖,他也以他的神天之力救了程碧瑛,而被救的程碧瑛才是他麻烦的真正开始。
程碧瑛是带着必死之复仇使命来到江湖的,在她即将完成使命的时候,德承却横空杀出,屡屡使她功亏一篑,她想暂时避开,而又被仇家紧紧相逼,罗小星在她体内植入的毒性诱发她的淫邪功法时时发作,而仇家的紧逼常常使她几乎无喘息的机会,每日子时,无法行功的痛苦犹如万蚁噬心,功力愈深,其欲望就愈强,其痛苦也就愈甚。她有几次都想借德承的剑了结自己,但德承却每每点到为止,化解了她的杀招即可,但面对众多仇人,她只有无尽的仇恨和拼死一搏的决心,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她就不会给仇家留下任何机会。
在川西绝顶,程碧瑛知道自己的路已经走到尽头,她已经没有了羁绊,没有了希望,在她用尽全力的一掌打向年轻的德承,两人一起坠崖的时候,她已经彻底解脱,人也彻底脱力昏厥过去,当她慢慢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身在一处旷谷的草棚之中,周围已看不到高高的山崖,看来她已经离开跳下来的悬崖很远,腹部和肩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而草棚外边还有一个人,就是几个月来一直克制于她,阻止她杀江南六连庄群豪的青年人,她甚至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她知道是他救了自己,但几个月来的屈辱和憋屈,已经将她的怒火猛烈的点燃,怒不可遏的她飞身而起,一双肉掌聚全身之力劈向德承,她已经不需要保留,她也不需要防备,她知道他的武功实在是高自己太多,她现在只求一死了之。但德承并不这样想,既然想救她,就不会让她死掉,极度虚弱的程碧瑛全身的力量对德承来说根本构不成威胁,他轻轻打出一掌把程碧瑛的掌力抵消,又迅速的撤回自己的掌力,他怕自己的掌力回弹回去再次伤了程碧瑛。这用尽全力的程碧瑛被他卸掉力量以后,也没有被弹出去,而是又一次跌入了他的怀里,她迷迷糊糊的记得,从悬崖上掉下来的时候她好像也被他这样抱着。
程碧瑛还想反抗,已经被德承牢牢地按住,最后还是把她放回了草棚中的草堆上。
“你放开我!”程碧瑛怒喝道。
“你不再打我,我就放开你。”德承道。
“我要杀了你!”程碧瑛眼里依然喷着怒火。
“你又打不过我,怎么杀我!”年轻的德承忽然觉得有点可笑。
这一下就击中了程碧瑛的要害,面对江南六连庄的群豪,她无所畏惧,阴损毒辣,就算他们合力围剿于她,她也游刃有余,她想把他们一个个都杀掉,以报师父养育之恩,回复师命,但面对德承,她却没有一点办法,她所有的攻击在关键时候都因为他而化为乌有,更别说现在要杀他了,她的气一下子泄了。
“你杀了我吧。”程碧瑛有点气急败坏。
“我为什么要杀你?”德承淡淡地道。
“哪你为什么要帮他们?”程碧瑛还是不理解。
“为了让你少造点杀业。”德承道,但这句话和他的年纪极不相称。
“这跟你有关吗?”程碧瑛道。
“与我无关,”德承道:“但是我答应了师父,我就一定要做到。”
“哪你为什么要救我?”程碧瑛
“师父让我救人,但并没有说一定要救谁,”德承有点害羞:“看见你想死,所以就救了。”
“你能救得了我今天,但你能救得了我明天吗?”程碧瑛的话语温和了许多,但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她心里空落落的。
“没人救得了你,除非你自己不想死。”德承的这句话倒是有些禅机。
“师父要我杀了他们,而他们也不会放过我,”程碧瑛幽幽的说:“我不死我能怎么办?”
“你可以不再理他们。”德承道。
“为什么?”程碧瑛有点迷惑。
“因为你已经死了。”说到这里,德承脸上忽然有了笑容,看来他对这个结果还比较满意。
“对,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程碧瑛喃喃道。
从万丈悬崖跌入深谷之中,没有人认为他们会活下来,人死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再找她的麻烦,也不用回去给师父复命,也不用再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但我又能去哪里呢?”程碧瑛对自己的前程感到茫然。
“你先养好伤,总会有办法的。”德承在一旁安慰她。
一提到伤,程碧瑛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忽然就变得有点癫狂起来:“哼哼,哈哈,我不会好的,我不会好的,哈哈……”
“你……”德承看到程碧瑛这突然的变化,有点不知所措。
但德承哪里知道,程碧瑛能够劫后余生,她的心里对生命已经有了新的渴望,她想活下来,她不想再害人了,但一想到遵照师命喝下去的奇药剧毒,一想到不能及时行功时的那种奇痒难忍、万蚁噬心的感觉,一想到找男人行功的那种屈辱与祸害,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想到这些她便万念俱灰,站起身来疯疯癫癫、踉踉跄跄奔向峡谷,凄厉、惨烈的笑声犹如魔鬼的敲门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