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承泽夫妇回到凤凰山庄的时候,已经过了小年,平时有点静谧的山庄今年显得特别热闹,孩子们的笑声和鞭炮声也格外的响亮。
俞承泽夫妇因居此地已经二十多年,她们出去回来已经数不清了,在这每年不断的出去与回来中,原来的小山村变成现在凤凰山庄,人也慢慢变得多了起来,大家已经习惯了过个几年就会多出一两个人,凤凰山庄又会热情地帮他们建立起一个或两个家庭,也已经习惯了这里的安详与恬静,就算是她们出去或者回来,这份安详与恬静也从未改变过。但这次她们出去,是因为俞展飞受伤,俞展翔被掳,就在这段时间内,无论是江湖上,还是凤凰山庄内,都发生了不少离奇的事情,山庄里这些江湖异人也多了很多疑惑和想法,同时也对他们夫妇的归来多了一些期待。
他们出现在小河对岸的时候,正是午后最温暖的时候,前些天下的雪,除了阴面山顶处的还积有余雪之外,几乎已经融尽,晒谷场上又成了孩子们的乐园。虽说年节还有几天,但孩子们似乎已经等不及了,而大人们似乎今年对孩子们更放纵一些。芸儿这几天是这里的常客,听大哥说爹娘就要回来了,芸儿就一直呆在晒谷场,她也不跟其他孩子玩,眼睛一直就盯着河对岸的小路,连午饭都不肯回去吃,因为爹娘这回出去的时间也实在太长了,她真的想爹娘了。
俞承泽夫妇一出现在小桥上,最先扑过来的就是他们的女儿芸儿,小姑娘还小,娘亲一走就是几个月,对她来说这是天大的事,委屈得一塌糊涂,冲过去抱着娘就不放,啜泣的都说不出话来,看女儿这样,邢玉娘蹲下身子,紧紧抱着女儿,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耐心的哄着她,特别觉得自己愧对女儿,也忍不住眼里的泪水哗哗的流,顾了女儿,自己挂在脸上的泪水也顾不上擦。俞承泽也很感慨,几个月没见女儿又长高了,看见她伤心的样子,他都有些心疼,一手拿着他们夫妻俩的兵器行李,一手抚摸着女儿的头,眼里充满爱意。
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有了娘在跟前,还有娘特地为她买的好东西,很快她就破泣为笑,高兴地一手拉着爹,一手拉着娘,蹦蹦跳跳的和爹娘一起往庄里走,脸上挂满了幸福与开心。
俞展飞已经赶出了山庄,也激动的和爹娘打过招呼,接过他们手里的东西,跟在后面,俞承泽夫妇泽拉着女儿,一路上在跟山庄里的老老小小打招呼,大家脸上洋溢着由衷而又轻松的笑容。在路过间无极住处的时候,他们还特意进去,给间无极的新媳妇邬梅馨送去他们的贺礼。他们在外面已经听到了他们的故事,也衷心地为这两人有如此结局而感到欣慰。
等他们回到俞家老宅,前来探望、招呼的人肯定是络绎不绝,大家高兴地说笑着,招呼着,像是好久未见。他们夫妇出去是常有的事,回来打个招呼也很正常,但像这回大家表现出的异样热情,还是让他们感到一丝丝的不安。
这个山村确实已经不平静了。
吃过晚饭稍稍做了梳洗休整的俞承泽和邢玉娘来到前厅,就连俞展飞都没来得及把最近发生的一些事告诉父母,厅里面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凌一天,朱含章、程驼子、严一峰夫妇,俞展飞,凌旋和朱家兄弟也在,就连来这里时间不长,很少露面的邬梅馨也赶了过来,虽说大家都表面轻松,但实际上每个人心里都充满困惑。
“庄主,夫人,”邬梅馨不好意思地道:“我们家无极他不愿过来,还望庄主、夫人见谅。”
“哟,”沈绣娘调笑道:“邬家妹子,这才几天哪,就我们家无极了,哈哈。”
“哈哈!”
“哈哈哈!”
众人也随着哄堂大笑。
“秀姐姐,你又取笑我了。”邬梅馨一下子红了脸,捶打着沈绣娘,两人笑作一团。
“梅馨,”邢玉娘也笑道:“间兄弟一个人凄苦这么多年,现在能有你这么一位红颜知己相伴,我们都替他高兴。只是这山沟里清苦,委屈你这邬家大小姐了,呵呵。”
“夫人取笑了,”邬梅馨道:“江湖争斗往往无止无休,能陪无极在这里过过清静的日子,我也是此生无悔了。”
“你可不能过清静日子,”程驼子道:“间兄弟一抱着人家月月就流口水,你得帮他治治这病。”
“驼子大哥,你又来了。”邬梅馨笑道。
“我觉得驼子这话说得有理,”邢玉娘道:“梅馨你可要抓紧点。”
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呵呵,”俞承泽笑道:“间兄弟一向如此,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就随他去吧,你来了也是一样。”
好久未见,大家找个话题调笑一番,也是调节调节气氛,笑过了,当然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情要谈,否则大家就不会不约而同急吼吼的聚在这里了。
“庄主,”凌一天道:“这回出去时日颇久,当有不少收获吧?”
俞承泽看了一眼邢玉娘,长长舒了一口气:“经历很多,要说收获也不少,只是…一言难尽哪,您还是先说说山庄里的情况吧。”
一路上俞承泽夫妇听到了很多关于凤凰山庄的传说,一次比一次惊险,一次比一次让人揪心,他们到最后都是急急忙忙赶回来的,但回来后看到山庄的平静,他们又是多了一些疑惑。
“你们二位可能已经听说过一些,”凌一天道:“山庄里也没有什么大事,但也没有消停过,来来往往的人也多了。你们走后骆成杰来过一趟,那次我们还带回了邬姑娘。”
“你是说拳圣的后人,中原一拳骆成杰?你那个小兄弟?”俞承泽问道。
“是,他和老俞也算是旧识,”凌一天道:“自从上回骆老爷子来过南山之后,他对这里的情况也很关心,听说灵岩寺的弘元大师也被惊动了,这不,让成杰来探探路。”
“看来这动静确实不小,”俞承泽道:“他们倒是用心良苦啊!”
“他们?”朱含章道:“庄主此话何意?”
“你们有没有感到现在整个江湖所发生的所有事,都像是有人做的一个局?”俞承泽道,看来这才慢慢的谈到正题。
“你也这么想?”凌一天道。
“看来你们已经合计过了,”俞承泽道:“先说说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
“后面的事就有些离奇了,”凌一天道:“先是盐帮的焦禄、薛离和崆峒派的程继明等人闯庄窥探,打发掉他们后没多久,山庄水源地被杨世光悄悄攻破,全庄上下都中了他的慢性毒药,且无一幸免,事先没有一点征兆,还好老俞和展飞去办年货,错过当中一天中毒不深,我们才有机会按夫人的交代去请明鉴法师,这才破了杨世光在水源地的毒阵,还替全庄上下都解了毒。”
“谢天谢地,他总算没有白在这里呆,”邢玉娘显然没有想到事态如此严重,手抚着胸口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知道尽管凌一天说的轻描淡写,但杨世光能够出手,必定惊心动魄,心中不免对他这位师弟充满了谢意:“他现在回泥日寺了?”
“没有,”凌一天看了朱含章他们道:“他追杨世光去了。”
“为什么?”邢玉娘道。
“他听说杨世光袭击了黑木坨,差点伤了那些小师妹,他气恨不过,一定要去杀了杨世光。”凌一天道。
“看来他的心还一直在那里,”邢玉娘感慨道:“都快八年了!”
“听说你到了那里,他很是高兴,”凌一天道:“他说他可以不再回泥日寺了,这是你和他的约定。”
凌一天讲这些也是为了让邢玉娘明白段五郎都讲了些啥,他们都知道了些啥,免得大家还心存芥蒂,引起误会。
“唉!”邢玉娘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半天没有说话,她知道,她在凤凰山庄已经没有秘密了,就算是在江湖,这个秘密也很快就会被揭开,在场的人都理解她此刻的心情,谁也没有说话,只有俞承泽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胳膊。
“这么说我师父也追他去了?”既然大家都知道了,邢玉娘虽说有一些沮丧,但她感到也是一种解脱,再也不用从内而外戴着面具生活了,索性自己就承认了。
“孟夫人来的事您知道了?”朱含章道。
“在入庄的路上,芸儿告诉我二哥回来了,又跟一位老奶奶跑了,我就知道师父来过了。”邢玉娘微微一笑,这笑里带着诸多苦涩。
“难怪,”朱含章道:“看来夫人的消息还有很多渠道呢,哈哈。”
“芸儿她就埋怨二哥刚一回来又跑了,不陪她玩,也不给她买礼物。”邢玉娘道。
大家也跟着哈哈一笑,刚才稍显尴尬的气氛一下子活跃了很多。
“师父临走有没有留下什么话?”邢玉娘道。
“孟夫人好像提到过现在还不能让杨世光死,所以她急着去追段五郎了。”朱含章道。
“看来师父也感觉到了杨世光后面还有人,”邢玉娘倒:“她是想从杨世光那里找到线索,还好当天没有杀了他。”
“我看啊,追段五郎只是一个理由,”凌一天道:“快过年了,她是想黑木坨的你那几个师妹了。”
“哪,她就没有提到我?”邢玉娘有点伤心。
“翔儿倒是问过她,好不容易来一场,就不想见见你,”凌一天道:“她只是说该见的迟早总要见到,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看来师父还在生我的气。”邢玉娘道。
“老祖宗知道了您和那个段…段师叔隐名埋姓骗她的事,她就很生气。”俞展飞在一旁说,他现在还很不习惯把这些人和自己扯上关系。
“飞儿,”邢玉娘道:“你怎么这么称呼她?”
“是她自己叫我这么叫的,”俞展飞道:“她说展翔一直这么叫她。”
“翔儿现在一口一个老祖宗,叫得别提多亲热了,”凌一天道:“这不,好不容易回来,屁股还没有坐热,一听孟夫人要走,他劝说不了,一跺脚也跟着去了。”
“呵呵,”俞承泽笑道:“看来这小子和她的关系处得不错。”
“唉,”邢玉娘又叹了口气:“去就去吧,也算是替我尽尽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