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贶和苍月一样都是女神最忠实的仆人,我会用我的生命守护女神的灵塔。”天贶轻轻叹了口气道,“女神曾预言,她会派使者拯救她的子民,千万年的岁月中我们一直在等待。”
“可你们等来的却是族人的死亡。”九阴咽了口唾沫道。
“魂归灵塔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统御灵塔中的上千灵魂之光,没有体会他们领悟之心吗?”
“我用它们来杀人。”九阴摇摇头道。
“难怪。你迷失了自己,灵塔或许可以帮你找回自己。”天贶指着朔方城的方向道。
“你们难道可以将身体修炼与灵魂修炼彻底分开?”九阴一下子明白了,他大张着眼睛问天贶。
“是的,身体的暂时死亡会提升灵魂精神的修炼节奏。”天贶点点头道,“记住,在你心中你是谁,你就是谁。我要回朔方城了,明天我再来看你。”
“在我心中我是谁,我就是谁?”九阴重复着天贶的话,眉头越皱越紧。
第二天,天贶再次来到幽影之墙下时九阴已经不见了踪影,高墙边只剩下一团白森森的火焰在空中飘荡。
“这是九阴的灵魂之火?”
天贶念动咒语,火光跳动了一下没有任何反应。经过几次尝试,天贶最终还是放弃了。这团白森森的火光开始在北荒游弋,像是这片被遗弃土地的守护者。
九阴此时正行走碧幽洲的风雪中,他将自己的玄元流火留在了北荒,肉身重返他最初出现的玉柳城,并以此为起点游历四方,体会世间的真善与邪恶,并期望找回自己。
三个月后,九阴来到了幽香城,他用自己的双脚丈量了整个碧游洲。现在是幽香城最冷的时节,滴水成冰、大雪封门,街道上行人稀少。九阴来到无漏观前的雕像前,风雪中他久久伫立。
“阁下想必是无漏师兄的旧识?”
九阴没有回头轻轻说道:“也是,也不是。”
“我叫玉虚,是这无漏观观主,您可以观中一坐。”
九阴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一件破斗篷遮住了他大半个脸,玉虚竟没认出他。
“不必了。”九阴摇摇头就要转身离开。
望着九阴远去的身影,玉虚摇摇头向无漏观山门走去,他突然想起了什么急忙回头,但九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的大雪中。
玉虚没有迟疑,沿着雪地上的脚印一路追了下去,最后在一处破败无人居住的院落中找到了九阴。
“你是九阴吧?”
面对玉虚的询问,九阴笑了笑欠身道:“您还是认出了我,九阴见过玉虚师叔。”
“太好了,太好了!”玉虚笑着说。
“你说太好了?”九阴狐疑道。
“对,太好了!”玉虚眼睛中闪烁着兴奋之情。
“您找我有事?”
“我们回无漏观再说,走,东方族长,你认识吧,还有你极天师叔,他们都在观内。”玉虚说着拉起九阴就往外走。
“我……不好吧。”九阴并不想去无漏观,他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我们正在商议到北荒寻你呢。”玉虚扯着九阴的衣袖就是不撒手。
九阴拗不过玉虚,就跟随玉虚回到了无漏观。
一进偏殿,玉虚就道:“师兄、东方先生,你们看我带谁回来了?”
“恩人!”东方族长一眼就认出了九阴,上步叩首道。
“您快起身,我可受不起。”
“他,他是九阴!”极天几乎叫了起来。
“他们的确这样叫我。”九阴脱掉落满雪的斗篷,笑道。
“你这是要到哪里去?”极天上前一步问道。
“没有目的地,希望能尽快找回我自己。”九阴对着极天躬身道。
“你找回自己又怎样。”玉虚顿了顿继续道,“恕我直言,你的力量足可以击败冥长狱,为何不成就自己的霸业,偏偏要苦修找寻自己呢?”
“我真的是个恶魔吗?”九阴看着偏殿中的几个人道。
“我可以保证你不是!”一个人从偏殿走廊中走进来,一边拍打身上的雪一边说。
“星回?”九阴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
“没想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星回微微欠身笑道。
“你?”
看到九阴满脸狐疑,星回和其他三个人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了自己的左臂。九阴看到了四个一模一样的五芒星印。
“你们,你们都是天越?”九阴呆呆地看着四个人的手臂。
“神裔时代,没有愿意承认自己天越的身份吧?”东方族长苦笑着说。
“可我不一定是天越。”九阴有意在回避着什么。
“千万年来终于等到可以拯救我们人,可他竟然畏缩不前,女神您是不是搞错了。”星回十分激动,他紧紧抓住九阴的左手大声说道。
“难道我们真的被女神抛弃了?”东方族长苦着脸,用近乎绝望的眼神看着九阴。
“我只想找回我自己。”九阴看了几个人一眼,转身跑进风雪中。
玉虚拦了星回,对几个说:“不要逼他,他需要时间。”
“我还是不同意你们的做法。”一直没有说话的极天开口道,“一切正在沿着无漏师兄设计发展,干嘛非要公开对抗神裔吗?”
“无漏大师怕是死于神裔之手吧。”东方族长转头看着极天道。
“无漏师兄的绥靖之策让我们彻底变成了神裔的附庸,看别人脸色行事的奴才我早当够了!”玉虚愤懑地大声道。
“我去找九阴,好好和他谈谈。”星回俊眉紧锁,带上一顶斗笠离开了无漏观。
两个时辰后星回一无所获回到无漏观。但他没有发现九阴就坐在主殿的屋顶上。大雪中九阴盯着无漏子的雕像,他究竟在想什么谁也不知道。
大雪下了三天,九阴在屋顶上坐了三天,他最终还是离开了无漏观,离开了幽香城。像上次一样九阴登上了前往血河洲的大船,继续完成寻找自己的旅程。
大战后血河洲的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疫病蔓延、四处饿殍,惨绝人寰的十年战乱让这片大陆变成了人间地狱。冥长狱已经彻底清除了皇甫家的所有势力,并任命师叔无霜为血河洲都督。
无霜是个不折不扣的神裔,在战后的血河洲实行等级森严的种族统治,他人为地将人们分为三六九等,划分区域居住并禁止各种族之间交往、通婚。这片刚刚被血与火蹂躏的土地倒是变成了神裔的乐园,他们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神裔们可以像碾死蚂蚁一般随意杀掉其他种族的人。
九阴一下船就看到大批从无量洲赶来的神裔,他们赶来这里只为享受所谓的“荣耀”。
“喂!离我远点,你这个又脏又臭的渣滓!”
九阴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几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站在九阴身后正用嘲讽的目光看着九阴。九阴看看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衣服,轻轻地摇摇头没有理会他们继续向前走。
“他在笑,他在嘲笑我们!”几个年轻人中不知谁喊了一声。
“那就打得他再也笑不出来!”
“一个渣滓不配有笑容!”
五六个年轻人一拥而上,对着九阴就是一顿老拳。九阴不想生事,所以并没有还手,他的脑袋一阵钻心的疼,似乎想起了什么。九阴双手护住要害任凭几人围殴,他脑海中有些许记忆愈发清晰了。
“住手!”突然有人高声断喝,制止了几个年轻人。
“少管闲事,否则连你一块儿打!”
“我认得他,他是无漏观的玉虚子。”
听到这个名字,几个年轻人先是一愣,之后作鸟兽散。
九阴此时也已经起身,他对着玉虚点点头道:“多谢您搭救。”
说完九阴便转身离开。
“怪不得人家骂他渣滓,如此没有教养,师祖您救了他……”
“闭嘴!”玉虚身后那个聒噪的弟子头上重重的挨了一下。
“师祖……”
“祸从口出,你不晓得嘛!”玉虚训斥着委屈至极的弟子。
玉虚带着弟子上了一辆马车向南而去,躲在人群里的九阴看到玉虚离开,由栖云桥出发向着谷口城方向而来。
当九阴看到谷口城城墙时正好日头西斜,可是远远望去这座小城在燃烧,火焰腾起映红了大半个天空。他快步跑到城边,拦下一个仓惶出逃的人进行询问,对方的回答让他大吃一惊。
“竟然有这样的事!”九阴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大步向城中走去。
城里的人纷纷向外逃,不断有惨叫声从街巷中传来。不时有身穿铠甲的骑兵在街道上出现,他们手持武器见人就砍、见人就刺,并将一支支火把抛进街边的房屋中。
“把城门关上,别叫这些贱民跑了,统统给我杀光!”一名身着猩红披风的中年男人站在城楼上大声指挥着。
九阴看着城上的人恨不得把他脑袋拧下来,他紧紧握着拳头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城门缓缓关上,大批的骑兵在城门处堵住了落荒而逃的人群。
“你为什么要屠城?”九阴眯着眼朝城头上喊道。
“这些贱民杀了我的儿子!”红披风挥动着手中的大刀喊道。
“冤有头债有主,这城里的人与你儿子的死有什么关系?”九阴继续质问道。
“整个谷口城都要为我儿子陪葬,给我杀!”红披风歇斯底里地下达了屠杀命令。
“我就是杀死你儿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