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五章 威慑众人
房间外,一群丫鬟聚集,个个嘴不饶人,叫嚣着问拓跋芸到底为什么要少发月俸,本来大家就辛苦,侧妃一掌事就出纰漏,难服人心。
“侧妃娘娘,这是为什么啊?大家的钱都少发了,还怎么让大家过日子啊?”
“是啊侧妃娘娘,您虽是新进的王府,却也是公主身份,不用对待下人如此苛刻吧?”
“下人们都很辛苦,你们吃好的穿好的自然不明白下人的苦,这样克扣我们的钱,我们……”
“……”
“大家安静!”拓跋芸说不生气也是不大可能,自己安分做事却落人话柄,她怎么能平心静气。可面上还得装得置若罔闻,努力做出一副大家闺秀心平气和的样子。
一声大喝,底下是安静了些,可还有几个不懂事的丫鬟你来我往耳语不断,拓跋芸不再管那么多,一心想要解决当前的事情。
“大家听我说。”拓跋芸做了几次深呼吸,力图不让自己太过激动,现在可不比西夏,不是能够用鞭子抽人的时候了,自己再不能再任性而为,凡事不能乱了方寸。
“我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发给大家的钱都是对数的,我也是按照秦国夫人的吩咐做的……”
声音趾高气昂,自己怎么可能克扣他们的月银,不过是把丫头们的花粉银子扣了而已啊!
“怎么会是秦国夫人?”下面的议论声顿时炸开,三个两个谈论起来,对于拓跋芸的回答不置可否。
“是啊,怎么会是秦国夫人呢!少发月俸的事在以前从未有过,只有侧妃娘娘来了王府以后……”丫鬟说的声音小了些,毕竟当着拓跋芸的面,不可太放肆。
无奈归无奈,总不能当场大发雷霆,拓跋芸真是觉得憋屈,这群下人简直不可理喻。
“你们听我说,真的是按照秦国夫人说的照发的月俸,其他的事情我不知道……”自己初到王府,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还未能了解通透,怎么能处理好这些烦人的琐事。下人们乱作一团,拓跋芸知道自己的声音被她们的叫嚣声淹没,以她现在的力量完全没办法缓解这样的尴尬局面。
“侧妃娘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每个人的月银都少了有一两呢!”
“就是!这一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有人带了头,立刻小丫鬟们又开始喧闹了起来!
吵闹声不断,隔着几条甬道几乎都能听清那边在说些什么。秦国夫人乐呵呵的小跨步,带着两个丫鬟打算去嘲笑拓跋芸一番。
姜婳蔷早已退下,避免拓跋芸见她与夫人一起说她临阵倒戈,还是先行回避了。
这日子过得好了,人也越发得懒散了。秦国夫人打了两个呵欠,眼睛微眯想要回去休息了。
可是热闹还没观看,怎么能轻易就此错过呢?
穿过圆弧形的耳门,鞋底上沾了些园子里的青苔,踩在脚下湿滑湿滑的,仿佛一个打滑就要滑倒下去,脚印绵延千里。
天际弥留着几朵白云,闲散地飘移着随风而行。阳光散漫,五彩的光线如同游鱼一样浮游在空际。斑斓闪烁的光刺人的眼,闭目之时全是明媚的阳光留下的五彩光影。
账房外的吵闹声还在继续,拓跋芸感到有些有心无力,对于丫鬟们咄咄逼人的话语她无力反击。谈不上气势汹汹,却也有力拔山兮的力量,压得她心头有些累。
“我说了,月俸我可没有克扣大家的!我是按照秦国夫人给的账本……”
话还未说完,只听画廊外有不紧不慢的声音传来:“侧妃不是能耐大么?这事儿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
人未到已闻其声,拓跋芸一惊,微微抬眸看向两个丫鬟拥着而来的人——秦国夫人。
秦国夫人一身深紫色金华流烟裙,外披浅色细纱,眼角已染上了历经岁月风霜后留下的皱纹,嘴角稍微扬起弧度,浅浅的纹路就映现在了脸上。
“夫人,明明是你教我这样分发月俸的,现在出了问题……这……”拓跋芸也不好解释,夫人来了,丫鬟们也通通闭了嘴。
谁料夫人却笑了,一副不在意的模样。
“月俸是你发的,这其间出了漏洞,难道还是我的错么?”夫人质问道,继而面向大家:“大家听我说,月俸少发的事是我说的没错,只是侧妃觉得府里上下用的花粉都是宫里出的,也就没必要再多付一项支出,也好减轻府中入不敷出的情况。这一来二去,也就减钱了。”
“对!就是这样!”拓跋芸忙不迭的点头,可下一刻,所有人都爆发了起来。
“什么花粉银子,我们可没听说过!”
“对。历来月银都是这么多,平白无故的从里面扣花粉银子,我们不服!”
拓跋芸立刻傻了眼,她这才明白过来,这原来是秦国夫人就是要让她难堪!
原来,她是在这等着自己呢!
事实摆在眼前,夫人一番说辞,不懂的人也懂了,是拓跋芸从中使坏减少她们的辛苦钱,众人闻言,纷纷将敌视的目光扫射到拓跋芸身上。
拓跋芸想要反驳,可是面对众人的目光以及夫人得意纷飞的表情,拓跋芸的眼神黯淡下来,黑及墨色的瞳孔里闪耀着异样的色彩。
明显感到自己的无能为力,地板上的灰尘随风扬起,徐徐幻出袅袅黄烟,烟尘纷飞,亲吻罗裳衣袂翩翩。
远处的琼宇楼台耸立,山林葱郁高耸入云,模糊的云层遮挡住了山间的风景,山顶的寺庙里传出杳杳钟声,声声轻脆入耳,青山的苍翠欲滴仿佛晨间叶上露珠要滴落下来。
拓跋芸木讷地盯着远处的楼台,心中暗想,这大宋虽美,可是还是西夏的人淳朴,没有那么多的万万饶啊!
“侧妃娘娘?”见拓跋芸发呆入神,一个丫鬟小声呼唤她,想将她从失神中回醒过来。
“嗯?”拓跋芸回过神来,呆呆的望着眼前毫无征兆的情景。
“侧妃娘娘,怎么着您都该给个解释,为什么要克扣下人们的月钱?现在夫人也在,我们就是要来讨个说法!”丫鬟们步步紧逼,拓跋芸毫无还手之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有些事情,她也不能决定的啊。何苦要为难她,叫她手足无措呢?
讨说法就讨说法吧,她能怎么办呢?
拓跋芸忽然有些想哭,自己堂堂西夏的公主,竟然被这些丫鬟,必成这个样子!
“大家这么闹,成何体统!难道以为这王府的规矩是摆设不成!”威严的气势随着话语立刻震慑住了众人!
紧接着,如清泉似流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们要相信娘娘,她会给大家一个说法,现在请大家回去做事,明日,侧妃娘娘明天一定会给大家一个答复。”
拓跋芸蓦然回头,只见刘娥不知何时站了出来,她的神情如此云淡风轻,仿佛这不过是一桩小事而已,这暗含威仪的回答让原本喧闹的院子霎时静了下来。
刘娥轻轻望向拓跋芸,拓跋芸登时“哦”了一声,反映了过来:“对,明日,我一定给你们答复!”
众人四下散去,算是默认了拓跋芸的话。明日一到,他们就会再来冲锋陷阵,为自己少掉的月俸报仇雪恨。
夫人意外地没有再说话,她深深地望了拓跋芸一眼,紧接着,转向了刘娥,那是深不见底的冷笑。看得人骨头发麻。
刘娥漠然地望着她,此时,她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气势如虹!
秦国夫人只觉得自己似乎被她踩了一头,心中没来由的一慌,然后愤然离去。
拓跋芸没有看见刘娥和秦国夫人之间的暗斗,她身处之地似乎是阳光照不到的阴暗角落,所有人都排挤她,不把她当一个公主来看待,也不把她当一个侧妃来看待。
或许正因为是侧妃,所以才不受下人们的欢迎吧?连自己的熟识好友也不站在她的身后,现在还能和她一起畅谈的人,还会和她齐肩并进的人,或许也只有刘娥了。
对了!娥姐姐一定能帮她!
可她回过头,四周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娥姐姐一定是恼我了!
心中一慌,拓跋芸立刻掩了自己的房门!赶紧朝刘娥的房间奔去。
朱色的隔扇门紧闭,门上的镂空雕花似是杜鹃鸟的模样又似是喜鹊,想必雕刻师制造了一个假象,鸟儿张嘴含花的花雕仿如活物,那样子似乎是在嘲笑着她,笑她的无能与没用。
“娥姐姐,娥姐姐?”轻叩门环,屋内没有回音,拓跋芸思虑再三,想要推门而入却没有放开手去做。
“娥姐姐?”拓跋芸试图又叫了一声,可屋子里还是没有人回应她。
娥姐姐没回屋子,她去哪儿了?
娥姐姐负责在书房做事,替赵元休打理书房,她一定回书房的!想到刘娥在哪里,拓跋芸立马换了方向去书房寻她。
刘娥的房间与书房隔着一段距离,连连穿过几条走廊甬道,
走廊里几个下人在擦洗窗台,与她们擦身而过时,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她们眼中的那股不明不白的幽怨。
平静总是暂时的。
对于少发了月俸的事情,没有人愿意原谅她。所有人只会联想到自己的利益,而不会顾及到他人。
眼下能帮她的,只有刘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