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庞大娘和宋娘子
自己厢房的门半掩着,一定是有人趁着她扫墓之时偷进了她的房间。万一自己托龚美哥哥那些书被人发现。岂不是糟糕了!
刘娥慌忙扯着裙子跑进屋子,还来不及调整呼吸,却见自己的床榻上做了一个肥头大耳的少年,原来是庞大虎。
刘娥稍稍放下了心,心道还好不是舅母。只是紧接着那心就立刻揪了起来:“大虎哥,你到我的房间来做什么?”虽说是一起长大的兄妹,只是这世道皆严男女之大防,更何况舅父舅母有心将自己许配大虎,更该避嫌才是。如今大虎一个人进了自己的房间,若是被舅父舅母知道,岂不是说不清道不明。
庞大虎摇头晃脑:“我来找我的媳妇,不可以么?”他笑的得意,仿佛奸计得逞一样。
刘娥顿时一阵恼羞:“谁是你的媳妇,你怎能私自跑进我的房间,快出去。否则,我就让舅父舅母来捉你了!”刘娥一手指着门外,一手叉着腰,杏目圆睁,落在庞大虎眼里,别有一番风情。
“你真的打算叫来我爹我娘?”庞大虎的脸上似笑非笑。
刘娥只觉得有些不妙:“你……你什么意思?”她紧张地看着庞大虎,不知道庞大虎到底是什么意思。
庞大虎忽地从身后抽出几本书籍,
刘娥猛然一惊!
《千字文》、《性理字训》、《太公家教》,这些珍贵的书籍乃是托龚美哥哥买的。
她自打知道了自己娘亲和祖母曾留给自己手札后,日思夜想着想要习字。
怎奈舅舅时常不在家,不能做主。舅母却说女儿家习字还不如多做些绣活。因此不得已,才每每在节日之日改头换貌,前往集市唱曲赚些钱来。一是为了买书,而来,也是留给自己一些钱财防身。
她一直藏得很好,生怕舅母发现,怎么今天,却被庞大虎找了出来!
刘娥大惊失色,正欲上前去抓,又生怕被人看见,慌忙反身掩住了门。
就听庞大虎懒洋洋地说道:“别担心,我娘出去买胭脂了,一时半会也回不来。”他说着就靠在了刘娥的床头,深深地嗅了一口书皮:“嗯!油墨味散掉了不少,看样子读了不少时间了,什么时候买的?谁帮你买的?”
刘娥的眼睛顿时就暗了下去,她轻咬下唇:“你怎么找到这些书的?”
“这你就别管了,我竟然不知道,娥儿妹妹你冰雪聪明,已经开始学习论语了。你来告诉哥哥,这些书你是怎么得到的?”庞大虎手里摇晃着书,看的刘娥心惊肉跳。
需要把书抢回来!她眼珠子一转,随后状似不经意地靠近庞大虎:“大虎哥,你们男儿家可以在学堂读书,唯独我只能待在房间里刺绣,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长此以往下去……”
眼见快到庞大虎身前,刘娥猛地去抓那书本,没想到庞大虎一个反手,将书本坐在了屁股底下:“哈哈,娥儿妹妹,我就防着你这手呢!”
她此时才觉得庞大虎此人平日素来痴傻,眼下却精明地不像以往了。
“你!你究竟想怎样?你快把书还给我!”刘娥看出,庞大虎根本就是在戏耍她,立即直起了身,气呼呼地问道。
庞大虎腆着脸凑近刘娥:“让我把书还给你也不难,除非……咱俩亲个嘴!”
“啐!不要脸!”刘娥满脸通红,“谁要亲你!枉你平日海都圣贤书,都要狗吃了不成?”
“你是我的媳妇,媳妇亲夫君,天经地义的事!”庞大虎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怎么样?你亲不亲?”
“不亲!”刘娥只觉得心头一阵腻味。
“不亲也行,那我就去告诉我娘,说你不知从哪来的钱,买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我娘怎么收拾你!”庞大虎拍了拍双腿,跳下床来,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
刘娥慌地一把拽住了他,若是让舅母知道,不知会惹出什么事端,想到此,她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大虎哥,你别告诉舅母,快把书还我吧。”
庞大虎笑嘻嘻转过来:“那你亲我一下。”
刘娥心里知道若是满足不了庞大虎的要求,他一定会纠缠不休,她按耐住内心的厌恶,心头一动,忽地展颜一笑:“亲你一口就能把书给我,然后和我发誓不告诉舅父舅母?”
她歪着头笑着,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庞大虎见了见她那双小手扯着自己的衣袖来回摇晃,心中顿时醉了,他平日哪里见过刘娥待自己如此亲近的样子,见她此时嫣然巧笑,心中顿时酥麻了一片,他年纪不小,早通人事。此时索性馋着脸笑嘻嘻道:“若是不告诉爹娘,还需抱上一抱!”
刘娥略思忖一下,抬头笑道:“好,我应你。不过,这闺阁之乐可不是这样,咱们来玩个有趣的!不如你先把书还我,咱们再玩……”
……
且说庞大娘此时还不知道,她的宝贝儿子正在纠缠刘娥。眼下,她一手捂着鼓鼓的荷包,嘴里得意地哼着小曲,两只眼睛不住地在街道两边的胭脂水粉摊位上扫视着。
“呦!是庞家大娘,快来看看我这些水粉,刚刚到的货。新鲜着哪!”一个货郎高声叫着,庞大娘乃是她的老主顾,因此他一见庞大娘,就忙着吆喝了起来。
庞大娘撇了撇嘴:“你那货我还不知道,不知掺了多少胡粉,我是不用的。”
那火浪显然没想到庞大娘这么说,当下打了个哈哈:“哈哈,庞大娘,你不用这胡粉多的,难不成还要去买那上好的‘玉女桃花粉’么?”
谁都知道,胡粉越多,这粉质越差。而那“玉女桃花粉”则有以石膏、滑石、蚌粉、蜡脂、壳麝及益母草等材料调和而成的,价格不菲。货郎此话,正是要调侃庞大娘。
“哼,瞧不起人?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能买那什么‘玉女桃花粉’”庞大娘叉着腰反问。如今她可是有钱了,凭什么不能买些上好的粉犒赏自己。
“没没没,只是您那么大岁数,还用什么‘玉女桃花粉’啊!这满脸的褶子,只怕到时候粉噗噗噗地往下掉啊!啊哈哈哈哈”此言一出,几个和货郎交好的小贩同时大笑起来。
庞大娘扯了扯嘴角:“一帮皮猴子,老娘以后再也不来你们这买了!哼”庞大娘自认怀里揣着50两银子,财大气粗,转面就向隔壁的水粉铺子走去。
庞大娘走进铺子,只见铺子外停了几顶奢华的小轿,也不甚在意,大喇喇就往里面走去。只见这铺子里香气袭人,几个娇柔的佳人正在家中仆妇的簇拥下挑选胭脂水粉。一间庞大娘进来,皆是眉头一皱,转到其他台面去了。
庞大娘也不在意,拍了拍柜面,大声嚷嚷道:“你这有没有什么‘玉女桃花粉’?”
那掌柜忙转了过来,一见庞大娘这样,笑道:“‘玉女桃花粉’要两银子一盒,大娘,您要几盒?”
“什么?这么贵?”庞大娘唬了一跳,往日胭脂水粉不过几文钱,这两一盒的,着实贵了些。当下她咽了咽口水:“有没有便宜些的?”
掌柜的立刻取来了些廉价的,粗糙的水粉拿给庞大娘,庞大娘一一看过后只觉得不满意。这时,旁边忽然转过来一个小丫头,俏生生地说道:“大娘,您别在这闲转了,打扰了我们几位娘子的兴趣,我家娘子说了,给这位大娘装一盒‘玉女桃花粉’,让大娘走吧。”
庞大娘一听,平白得了一盒“玉女桃花粉”!乐得眉眼都合了起来,念着“多谢娘子,多谢娘子。”忙不迭地将水粉塞进怀里,嘴上嘀咕起来:“这下可好了,这盒粉我自己用,一会去摊子上再买盒便宜的给刘娥,也省的老头子说我……”
她笑嘻嘻地往外走走,忽然,那丫头拦住了她:“刘娥?你说的是哪个刘娥?你是她什么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