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温暖明媚、珠围翠绕的翊坤宫相比,此时的储秀宫显得分外的孤清。
皇后在储秀宫中焦急地等待着。
只见知秋三步踏作两步忙慌慌地进了殿。
皇后快步走上前去,问道:“打听清楚了吗?”
知秋道:“打听清楚了,皇上已经传旨,晋封和妃为和贵妃,摄六宫事。”
皇后心中大喜,说道:“太好了,看来圣心转圜可期了。”
知秋说道:“皇后娘娘圣明。本以为皇上偏宠全贵妃,这一次禁足便没有转圜的余地了。可谁知皇上也不喜欢他钮钴禄氏一家独大,竟然扶植了和妃。”
皇后笑着说:“她现在可是和贵妃了。”
知秋道:“即使身为贵妃,也不过是罪臣之女。皇上只是利用她,翻不出什么大风浪来。”
皇后道:“本宫若有出头之日,必要好好谢她。”
知秋摇头道:“谢她做什么?最重要的还是圣心。”
皇后道:“说的是。看来本宫只需等着皇上来解本宫的禁足了。况且皇上听闻本宫身体不适,便恩准宫外请大夫。皇上心中还是惦着本宫的。”
知秋道:“奴婢差点忘了!今日便是百草亭的白大夫入宫之时。”
正说着,廊下随侍的小宫女跑来传话,禄公公引着一位大夫正往储秀宫来呢。
知秋连忙去宫门口迎着,与小禄子一起把大夫带到了皇后跟前。
皇后隔着帘子道:“小禄子,今天辛苦你了。”
小禄子道:“娘娘客气了,皇上亲自下令让奴才接白大夫进宫给您瞧病,并且怕白大夫不认识路,让奴才一路陪着,瞧完了病,若是娘娘有什么不适,还要赶紧去向皇上回禀呢。”
皇后与知秋对视了一眼,心中窃喜不已。
小禄子看到二人的神色,心领神会,继续说道:“皇上爱重娘娘,娘娘的委屈很快便可解了。”
皇后笑着说:“承你的吉言。”
知秋拿了点散碎银子出来,塞在小禄子手里。小禄子少不得磕头谢恩。
白大夫在一旁枯站着很是尴尬。
皇后也想起大夫还站在那,便对他说道:“听说你是京城里的名医?这次本宫特意请你过来,瞧瞧本宫的身体,有没有大碍。”
白大夫跪下答道:“谢娘娘抬举,能为娘娘瞧病是草民光宗耀祖的福气。只是草民才疏学浅,只有些微末道行,怕无法与宫内各位御医相较,入不得娘娘的法眼。”
皇后笑道:“白大夫不用妄自菲薄,若真有医术,焉知你不会是今后的御医呢?”
白大夫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京城更是卧虎藏龙。草民曾经入得员外郎府第,即使一个粗使的婢女都通晓医药之术。草民实在不敢夸口,只盼皇后娘娘不嫌草民才疏学浅。”
知秋双耳一竖,问道:“员外郎?哪个员外郎?”
白大夫道:“回姑姑的话,正是刑部员外郎博尔济吉特老爷的府上。”
皇后与知秋两相对望,各自心惊。
知秋继续问道:“竟然还有这样的奇人?白大夫可还记得她姓谁名谁?”
白大夫道:“回姑姑的话,草民已然老朽,记不清了,好像旁人是称她为甘嬷嬷。”
皇后听得“甘”字,突然一只手将身子撑了起来,半坐在榻上。
知秋笑道:“那真是奇了,如果有机会可真要见识见识。时辰也不早了,白大夫请您尽快为娘娘诊病吧。
皇后从帘子内将一只手伸出来,知秋拿出丝绢搭在腕上。
只见白大夫沉吟良久,起身肃立。
皇后问道:“本宫的病可有大碍?”
白大夫道:“娘娘身体康健,平素心神不宁只是思虑过度所致,致使肝气郁结于中,难以排遣。草民给娘娘开几副疏肝解郁的药,久服自然能够安神助眠。”
皇后继续问道:“那本宫还能否怀上龙胎呢?”
白大夫道:“肝气郁结之症于身体康泰无甚大的关碍,可是却可能导致月信紊乱,那自然会影响娘娘为皇上诞育皇嗣了。”
皇后道:“那除了服药,本宫还应该作何调理?”
白大夫道:“此症归根结底是与心情相关。只要娘娘能每日心情畅快,说不定可以不治而愈。”
问诊既毕,皇后少不得重重赏赐了白大夫。白大夫千恩万谢地随小禄子面圣复旨去了。
送走大夫,知秋遣走旁人,独自扶皇后进了寝殿。
皇后道:“好啊!甘棠那个贱婢非但没有远走高飞,竟然还在京城。”
知秋道:“奴婢也没有想到。那依皇后的意思,咱们应该斩草除根?”
皇后道:“那是自然,那件事本宫始终放心不下,务必不能留有隐患。”
知秋道:“可是如今娘娘正在禁足,诸事不便。只有等皇上何时解了娘娘的禁足,再徐徐图之。”
皇后恶狠狠地道:“希望那贱人惜命如金,不要坏了本宫的大事。”
那边厢,永和宫里,任太医正在给静妃诊脉。化名景嬷嬷的甘棠也随侍在侧。风眠、雨落在门外守着。
青郁向任太医问道:“本宫还能不能平安诞下龙胎?”
任太医跪倒在地,用哭腔说道:“微臣已倾尽全力,但是只怕娘娘仍是不能足月生产。而且小阿哥即便可以平安来到人世,却仍然会因为胎里不足而夭折,已是避无可避。”
青郁正色向任太医道:“任太医,本宫虽然曾经救你一命,但是本宫如今要做的事却是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事成之后,本宫也无法保全你。你可明白?”
任太医道:“微臣明白。微臣当日已经发愿誓死效忠娘娘,此志不改。只是微臣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青郁看穿了他的心事,说道:“你放心,本宫会好好照顾禧贵人,有本宫在一日,定会保她无虞。”
任泰和重重叩首三遍,伏在地上说道:“谢娘娘!那微臣便从此了无牵挂。愿为娘娘肝脑涂地。”
青郁与甘棠对视了一眼,轻轻抚着自己的肚子。
甘棠眼里含着泪,却还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青郁从前水葱儿般的生花妙手已经肿胀不堪,犹如一根根小萝卜。于是戒指、护甲索性就都弃了,每日只素着一双手。
只见她素着手抚着肚子,轻轻地说:“那么,就让我送皇后一份厚礼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