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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叔万捡起了吉祥的手,放在手中慢慢把玩着,最后,看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你又该会如何?”
吉祥脸上的肌肉控制不住的动了一下,她看着袁叔万,最终只是咬了咬唇,低下头没有言语。
她自是不情愿,可是袁叔万说的对,她又该如何?她又有什么本事去反抗?吉祥知道自己的性格,好死不如赖活着,真到了那个地步,她也不会做出以死相逼的事情来。她也顶多默默忍受、寻找机会解脱罢了。
吉祥久久没有说话,而袁叔万却是笑了起来,放下了她的手,开口道:“与你开玩笑的,瞧你这副紧张的小摸样。”
吉祥抬起眼睑,眼里带了几分惊讶看着袁叔万。
而袁叔万见了,伸手捏了一下吉祥的脸,又是笑着摇了摇头,慢慢道:“已经等了你那么久,倒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只是,吉祥你要明白,我不可能一直等待下去。”
袁叔万说完这话,倒也没有再继续纠缠吉祥,而是从床上站了起来,开口道:“屋里的东西,我会让人替你来收拾,现在与我去看你的新房间。”
吉祥这会儿也已经明白自己方才是误会了,她抬起头,看着袁叔万并未马上起身。
而袁叔万对此也并未生气,只是笑道:“赶紧穿上衣裳吧。不然,我不介意直接用被子裹着将你抱过去。”
吉祥闻言,脸上又是一慌,不过她马上便镇定了下来,知道这话又是这位最近兴致极好的袁三爷与她开玩笑。
不过,瞧着袁叔万虽然说着让她穿衣裳,却是半分没有回避的意思,她犹豫再三,到底不敢开口让对方到屋外去回避,只能够硬着头皮用被子裹着身子拿起了放在床边的衣裳放到了被子里慢慢的穿着。
她的动作极慢极慢,而袁叔万也耐心的站在床前看着她慢慢的将衣服全部穿好。
终于,衣服全部穿到了身上,吉祥只觉得自己累出了一身汗,走下床的时候,真有一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袁叔万想要伸手来扶她,吉祥却是连忙又是后退了一步,轻声道:“三爷,奴婢还未洗漱,您要不先回书房里等奴婢。”
吉祥这会儿是真的有些奇了怪了,袁叔万明明就是个大忙人,偏偏这几日却是闲的慌的模样,这般在她身上浪费时间真的值得吗?
而袁叔万听了吉祥的话,忍不住笑了笑,却是对着外边吩咐了一句:“打水进来。”
而后看着吉祥笑道:“真是个懒丫头,都这会儿了,连脸都未洗。”
说完这话,袁叔万也没有半分嫌弃的又是摸了摸吉祥的小脸,动手动脚,让吉祥一张脸几乎尴尬的僵硬住了。
太医请来的很快,吉祥前脚刚随着袁叔万到了给她准备的屋子还未看上几眼,后脚太医便到了。
袁叔万给她准备的屋子很大,比之先前她与双锦一块儿住的二人间都要大上几倍,屋子也分了两间,里边是卧室,外边则是会客室。里边的卧室里,放了一张雕花木床、还有梳妆台屏风等一色家具,显然的确是有经过静心的准备。
虽然住的地方变好了,不过吉祥心里却宁愿先时与双锦挤在那个小小的下人房里,至少名正言顺又不用这般提心吊胆。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间足够好的屋子位置实在是不好,就在袁叔万的卧房边上。
吉祥刚到这边的时候,便注意到了这一点,而袁叔万也是笑着说了一句:“如今,既然你想做我的丫鬟,那便尽足你这个贴身丫鬟的本份,屋子挨的近,日后也方便你早晚伺候,夜间守夜。”
吉祥只觉得自己头疼的不行,也没有半点参观新屋子的兴致,有些意兴阑珊看了几眼后,她便收回了目光。
恰好这个时候,太医过来了。
吉祥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的越发厉害了,而袁叔万则是直接拉着她进了卧室,将她抱到了床上,又是放下了床帘子。一串动作下来,十分的流畅,吉祥根本来不及反应,便重新有躺到了床上。
太医也被常福带了进来,看到屋里的情景时,脸上有几分奇怪。
太医今日来时,听闻自己是给一个丫鬟看病,脸上的神色便有些不太好了,可是袁叔万如今身居高位,手握大权,如今又得新帝看重,位置马上还要再往上挪一挪,太医倒也真不敢得罪这一位马上便要位居百官之首的权臣。
所以也是硬着头皮来了,谁知道到了屋里,竟然看到袁叔万居然也在这件屋子里,他忍不住望向了被床帘遮挡的床上,心里也是十分的好奇,也不知道这床上躺着的人究竟是如何的天香国色,竟能够引得袁叔万为她做下这般排场。
这般想着,太医倒也不敢怠慢了,连忙上前与袁叔万行了一礼,又是开口殷勤请示:“袁大人,不如下官先替床上这位小夫人把一下脉?”
小夫人一称,不伦不类,但太医在知道袁叔万并无正室且床上这一位瞧着颇有荣宠的丫鬟身份妾身未明之前,也只能够这般称呼着。
而袁叔万也没有半分不悦,只是温声笑着:“那便麻烦太医了。”
说着,将原本就握在手中的吉祥的手从床帐内拿出,亲自接过了太医递上的脉枕和帕子,将吉祥的手摆弄了起来。
太医瞧着袁叔万这一番动作,一颗心更是紧了紧,不敢小看,只等袁叔万将这一番动作做完后,他侧头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将手指小心搭在了帕子上,闭上了眼睛,一分目光都不敢停留在吉祥那只柔嫩诱人的白皙皓腕之上。
待诊脉过后,太医倒是松了一口气,床上躺着的这位倒也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受了惊又受了凉方才有点小病症罢了。
他收回了自己诊脉的那只手,笑着将诊脉的结果与袁叔万说了。
而躺在床上的吉祥闻言,却是有些惊讶住了。
她还以为自己就是在装病了,原来还真的有些得病了。
至于袁叔万闻言,脸上沉默了一下,却是淡笑着道:“好,麻烦太医替她开了药。”
太医又是行了一礼,恭敬应了,笑着带着太医一块儿走了出去。
等到屋里彻底静下来后,吉祥自重重的呼了一口气,偷偷打开了帘子朝着外边看了一眼。
而这一眼看去,却恰好与转身回屋的袁叔万目光对视上,又将她吓得一下子缩回了床上。
袁叔万为吉祥请太医一事,并没有刻意的张扬,但没有特地保密便是张扬了,一位太医,虽然并未在前朝做事,却也是有品级的官员,出现在了袁府,排场是有的,身上的太医官服也是十分显眼。
而这一位太医前脚离去后,府里上上下下,几乎都已经知晓袁叔万为了吉祥这个丫鬟请了太医到府里诊脉。
袁太夫人听了身边丫鬟禀告,面上倒未流露出任何的神色,只是轻声叹了一句:“到不想,吉祥这丫头,真让叔万上了心。”
说完这话,陈嬷嬷恰好从屋外走了进来,走到屋里看着袁太夫人靠在榻上的样子,轻声道:“太夫人,我见厨上进了鲜鱼,不如午膳让他们做几道鲜鱼材料的菜色给太夫人您呈上。”
“好,你做主便是了。”
袁太夫人十分好说话,脸上浮起了微微笑容,却是看着陈嬷嬷笑道:“倒是要恭喜你了。”
“……”
陈嬷嬷面上带了几分不解,对于袁太夫人此言,有几分不明就里。
而袁太夫人见了也只是颇有几分神秘的笑了笑,又开口道:“吉祥这个干女儿,你当初认得不情愿,如今可也算是值了。”
“太夫人?”陈嬷嬷面上一惊,心里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而袁太夫人只是朝着边上的丫鬟示意了一个眼神,那丫鬟闻言,连忙笑着将方才与袁太夫人禀告过一遍的事情又对着陈嬷嬷重复了一遍。
带那丫鬟说完之后,袁太夫人朝着那丫鬟以及边上守着的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都从里边的屋子退了下去后,看着站在她边上陈嬷嬷一张不觉僵硬了的脸,轻轻的摇了摇头,开口道:“吉祥的事情,你不高兴吗?毕竟是你的干女儿。”
“太夫人……”
陈嬷嬷心中一紧,却还是低声道:“太夫人莫取笑奴婢了,吉祥那丫鬟认下我这个干娘,太夫人难道未瞧出她其实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吗,如今她身份高了,奴婢哪里还敢自称是长辈。”
“是不该自称是长辈了。”
袁太夫人笑着捡起了放在手边的茶盏,喝了一口后,从嘴里慢慢的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而陈嬷嬷原来并非是这个意思,谁料到,袁太夫人竟然顺着她的话说了。
陈嬷嬷的心里忍不住跳了一下,抬头震惊的看向了袁太夫人。
袁太夫人面上仍然轻笑着,又道:“吉祥那丫头向来都是谦虚守规矩,可如今在叔万屋里眼瞅着也要升一升了,你是我屋里的人,可不好借着这干娘的名分让她对你还是这般恭敬,说出去也不好听,这当年认下的干亲一事,我便做主让它作罢了吧!”
陈嬷嬷动了动嘴角,脸上露出了一丝不甘愿,却还是低声认了,应了一声是。
她陪在袁太夫人身边多年,自然能够瞧得出袁太夫人如今所打的主意。说到底,她这个干亲认着,毕竟她和吉祥都是袁家的下人,真正也没有什么好处,顶多是借着名分让吉祥对她恭敬罢了。但若是关系真好的干亲认着,却还有扶持的作用,也因为如此,很多的丫鬟即使高升做了姨娘,也并不会想着去解除这个关系,反而会想办法更加维持,已达到双方互利互惠的作用。
也并无袁太夫人所说的高升了便不好再继续人干亲的这种说法。
袁太夫人如今提出这一个念头,其实目的不过是为了给吉祥卖个人情罢了。
吉祥毕竟从丰岚园里出去多年,加之先前这五六年间,吉祥虽然在袁叔万身边伺候,但因为一直都没有动静,慢慢的,太夫人其实也几乎忘记了有吉祥这个丫鬟,这么多年来,也并没有再见过吉祥或者赐下什么东西。
这样一来,当初吉祥离开丰岚园时,就算与太夫人有太多的情分在,恐怕如今也消磨的差不多了。
若袁叔万身边如今姨娘众多,吉祥只是突然得了袁叔万的青眼,那袁太夫人自然不会担心吉祥会疏远她,毕竟吉祥这么一个势单力薄的丫鬟想要立足,袁太夫人身边出去的丫鬟这个名头还是很有用处的,讨好袁太夫人也十分重要。
可是偏偏袁叔万身边这些年来竟然没有女人能够近身,洁身自好的不行,而吉祥则是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来的。
如此,袁太夫人也不敢小瞧她了,而主动权也便掌握在了吉祥手中。
若是吉祥没有再与袁太夫人亲近的想法,袁太夫人也拿她没有办法。
所以,袁太夫人这会儿,是主动的先递出了一个阶梯,先给吉祥送上了一份大礼。
而陈嬷嬷恰好,也是给袁太夫人拿了做了人情。
袁太夫人和陈嬷嬷都知道吉祥对于陈嬷嬷心中的真实想法,当初认干亲一事,莫说是陈嬷嬷,恐怕吉祥的心中也是心不甘情不愿,即使陈嬷嬷对她的生活不会有太大的影响,可是谁也不愿意平白无故多一个自己看不顺眼的长辈在。
如今袁太夫人愿意给她做主,将这个干亲不伤脸面,不伤她名声的情形下给解除了,吉祥恐怕巴不得呢!
说实话,陈嬷嬷的确是不想与吉祥有什么关系,可是这会儿,却被太夫人用这种方式来解除这段关系,她的心里其实真挺不高兴的。
不过,这会儿,她的意愿根本不重要,倒不如干干脆脆的应了。
而袁太夫人也是早知道陈嬷嬷自会识时务,在听到本就已经预料到的满意答复之时,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拍了拍陈嬷嬷的手,轻声道:“这事儿,倒是让你受委屈了。”
陈嬷嬷闷声回道:“只要太夫人高兴,奴婢受委屈怕什么。”
“你呀,又口是心非了。行了,最近你家双锦不是要准备婚事吗?如今运气不好,赶上了先皇的孝期,只等这三个月的禁期一过,双锦的婚事定下来了,我自是会好好替你张罗一下,定然让你家双锦风风光光出嫁。”袁太夫人倒也不是真的蛮不讲理的主子,知道这事儿让陈嬷嬷受了委屈,毕竟是身边的老人,她也不会亏待,当然会在另一件陈嬷嬷在乎的事情上对她有所补偿。
果然,陈嬷嬷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袁太夫人见了,也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闭上了眼睛,又慢悠悠道:“厨房里不是进了鲜鱼吗?待会儿,你去将叔万请来,陪我一道儿用午膳吧!顺便给吉祥给带一碗鲜鱼汤送过去,给她补身子。”
“是。”
陈嬷嬷沉着脸轻声应了。
从屋里走出,陈嬷嬷脸上的表情阴沉的吓人,也让边上经过的小丫鬟们吓得都不敢靠近。
陈嬷嬷现在的心情不好,非常的不好。
而此时,府里听到袁叔万给吉祥这个小丫鬟请了太医之事而心情不好的人,又何止陈嬷嬷一人。
林氏狠狠的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子扫到了地上,眼里透露出了仇恨的光芒,她双手紧紧攥成了拳头,用力的敲在了桌面上,嘴里却是冷笑出了声。
而坐在榻上的袁仲程见了,也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却并没有说话。
林氏见此,咬着牙恨恨道:“你还是不是个男人,被自己弟弟这般欺负了,你竟然还能够忍得住。当初,只要袁叔万愿意去请太医,我们的孩子绝对能够保住,我如今也不会变成这副样子。”
袁仲程听了这话,并没有说话。
而林氏见了,却是捂着脸痛哭了起来:“好,我这个堂堂袁家二夫人没资格让太医来瞧,袁叔万屋里一个小小的丫鬟倒是比我还精贵了,竟然能够让他递牌子去宫里请太医。”
“那丫鬟,只怕是三弟的屋里人……”
袁仲程只是沉默的说了一句,但也并不是解释,他看着林氏这般,有些心烦意乱,又有几分心虚,却是有些坐不住站了起来,轻声道:“我去娘哪里,你也莫伤心了。”
说完这话,却是二话不说便走出了屋子,只留林氏一人在屋里悲鸣着。
林氏身边的贴身丫鬟瞧见林氏这般,却是有些不忍,绞了一把帕子递上,轻声劝说道:“夫人,莫哭了,小心伤了眼睛。”
“又有谁在乎呢!这会儿我再哭再闹又有什么用呢,他和他娘眼里,如今恐怕只惦记着如何去多分袁家那点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