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府。
沈幽若手中捏着沐家钱庄价值五十两纹银的票据,秀眉紧蹙。
经商唯一目的就是赚钱,卖茶叶是如此,开钱庄也是如此,一切动作都必须在这个大前提下进行。千百年来的贸易实践,已经形成了许多既定的行为模式与习惯做法,破坏这些模式与做法,往往意味着亏本失败。
沐连鱼另辟蹊径,可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么做对沐连鱼绝无好处,难道他得了失心疯?半年期限一到,兑换的人定会蜂拥而至,沐家钱庄恐怕就要关门大吉了。又或者,他另有打算?
聪明如沈幽若,一时间也想不通沐连鱼葫芦里面道理卖的是什么药,不由芳心暗恨:这个该死的沐连鱼,就只会给本姑娘找麻烦。
“姐,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沈三在一旁忧心忡忡的问道。
“既然沐连鱼一心求死,自然就怨不得我们了。”沈幽若把心一横,对沈三吩咐道,“三爷,趁着消息尚未传开,立刻吃进这些票据,有多少要多少。”
沈幽若早已经从官府方面得到消息,沐连鱼同董一生定下了二百万贯的契约,全部吃进也就是二百万两,最后折算起来总共也就是一百万两,这笔钱她沈幽若还能负担的起。沈幽若已经决定同沐连鱼做一个了断,时机一到,她就拿着这批票据去沐府逼债。
在沈幽若的算盘中,沐连鱼到时候必定无力偿还债务,只能以钱庄抵债。又因为这些票据大部分在她手中,所以沈幽若就可以从容不迫的接手钱庄,只要再对剩下的些许债务进行清偿,岂不是等于白捡了一个声名显赫的钱庄?
想到美处,沈幽若绝美的脸蛋上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一个人的价值,其实很多时候并不是由他自己创造,而是由他的敌人赐予。不得不承认的是,沈幽若反应之快,确实有令人称道的地方。可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面对的却是一位就算是后世也令人敬畏的风险投资大师,一位心狠手辣的企业狙击手。从沈幽若购买手中第一张价值五十两银子的票据开始,她就不知不觉进入了沐连鱼精心设计的金融赌局。
虽然在这场赌局中,最终的结果不会只有沐连鱼一个赢家,但沐连鱼作为庄家,他早已经注定会成为这场赌局的最大赢家。
日已西陲。
沐连鱼依靠在一旁的立柱上,把艾兰香痛苦的表情看在眼里。
“这丫头现在心里头肯定不好受。”对于这样的局面,沐连鱼感觉到有些荒诞。
沉默了半晌,沐连鱼终于忍不住劝道:“姐,其实这笔生意不做也罢,难道你真的想嫁给那个沐连鱼?你甚至连他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难道我真的还有选择吗?”艾兰香目注远方,怅然若失。
沐连鱼有些沉默,不能自主选择一生伴侣,无论如何都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情。试问,世间又有哪位女子不希望才子佳人初邂逅,一见钟情,然后是不尽的缠mian,道不尽的缱绻,最后双宿双fei?
从某种程度上来,嫁人,其实就是嫁给了一种命运。一个女人,一个有智慧的美女,如果不想下半辈子太凄凉,那么她的最大任务就是找到那棵可以终生依靠的大树,毕竟这世界上像沈幽若那样拥有自由的女子太少太少,可就算聪慧如沈幽若,最后恐怕也逃不过依附男人的结局。
“姐,我去看看老爷。”沐连鱼重重的叹了口气,逃也般的离去。
………………
卧室里到处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沐连鱼眉头微蹙,凝望着艾延亭深深下凹的眼眶,满是皱纹的焦黄脸庞,眼前不由自主的流露出艾兰香怅然若失的眼神。这一刻,他似乎才真正理解艾兰香的无奈。
“你是新来的李管家吧,快请坐。”艾延亭努力想坐起来同沐连鱼打招呼,却引来一阵咳嗽。
“老人家,您身体不好,快别话了。”沐连鱼急忙上前扶住,把枕头垫在老人身后,同时帮他顺了顺气。
“都这把老骨头了,再不以后就没机会咯。”艾延亭自嘲的笑了笑。
虽已病入膏肓,可艾延亭的思维却并不凌乱。也许是很久没见到生人的缘故,艾延亭显得十分健谈,对沐连鱼谈他未尽的理想,蹉跎的岁月,甚至有些喋喋不休,俨然已经把沐连鱼当做自己的知音。
很多时候,沐连鱼并不插嘴,只是静静的聆听,偶尔也会上一两句。
“如果早十年遇到兄弟,老朽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艾延亭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副相见恨晚的神情。
“老人家,你实在太看得起我了。”沐连鱼勉强笑了笑,“若不是疾病缠身,相信你老人家定然会有一番大作为。”
“兄弟,你就别往老夫脸上贴金了。”艾延亭也笑了。他看的出,自己面前这位年轻人虽然年纪轻轻,但的确是很会做人,很懂规矩。
“对了,兄弟,你为什么会来我们艾府做管家?”艾延亭突然问道。
沐连鱼微微一愣,他同艾延亭交浅言深,实在不想谎欺骗。
艾延亭灼热的眼神紧盯着沐连鱼,一脸正色道:“老夫虽然病入膏肓,可还没有老糊涂,兄弟音调铿锵,言词有据,只有运筹帷幄之人,才能有这样充沛的信心,让自己的每一个字听上去都显得不容抗拒。这样一个人物,又怎会甘心屈居在艾府做一个的管家?是不是为了兰香那丫头?”
“您老人家真是慧眼如炬。”沐连鱼苦涩一笑。
艾延亭见沐连鱼似有窘迫,神情似乎显得轻松了许多,明悟似的笑了:“兄弟能够看上女,也是女的福分。老夫自知命不久矣,以后兰香就托付给兄弟照顾了。”
艾延亭的意思,沐连鱼明白了几分,同时也有一些尴尬。
沐连鱼正待开口,门外传来轻微的敲门声,转头看去,却是艾兰香端着药碗缓步走了进来。
艾延亭看见艾兰香手中的药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沐连鱼见状,连忙从艾兰香手中接过药碗:“姐,让我来吧。”
“这药有些苦……”艾兰香任由沐连鱼接过手中的药碗,神情似乎多了一些不易觉察的羞涩。
“真的很苦?”沐连鱼似有不信的从桌上拿过一个茶杯,倒了半杯。
艾兰香正待劝阻,沐连鱼却已经一口喝下,一脸诧异的对艾延亭道:“伯父,这药也并不怎么苦嘛,想您老人家昔日在商场叱咤风云,什么苦没吃过?这苦又算的上什么?”
尽管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是和眼前这个散着炙热光芒的男子相比,艾延亭确实感觉到自己已经真的老了。艾延亭在沐连鱼激将法之下无奈的摇了摇头,接过药盏,一饮而下。
“伯父果然豪气不减当年啊。”沐连鱼在一旁拍掌笑道,“等伯父的病好了,侄一定陪伯父痛饮一番。”
艾兰香没想到沐连鱼居然有本事让父亲喝药,连忙附和道:“李管家的对,等父亲的病好了,兰香一定在旁作陪,让两位喝的尽兴。”
“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沐连鱼同艾延亭两人相视而笑,耳边传来父亲久违的笑声,两行清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艾兰香的脸颊流了下来。她已经记不得上次听到父亲的笑声是在何年何月。转过头去,艾兰香悄悄拭干脸上的泪痕。
沐连鱼陪着艾延亭又了一会话,老人已经了有了倦意,着着就已经睡着。沐连鱼细心的替老人掖好被角,同艾兰香两人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沐连鱼带上房门,正准备离开,艾兰香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沐连鱼转过身来看着郁郁含羞的艾兰香,奇怪的问道:“姐,还有事情吗?”
艾兰香轻启朱唇,柔声了一句“谢谢”。
“姐又何必如此客气?”沐连鱼有些不太习惯,挠了挠头,对艾兰香劝道,“伯父精神看起来不错,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你不用太担心了。”
“嗯。”艾兰香叮咛一声。
“哦,对了。”沐连鱼似乎想起什么,对艾兰香正色道,“既然姐不是心甘情愿,我看同沐家的婚事不谈也罢,没必要委屈了自己。至于给伯父看病的银子,姐不必烦恼,在下自有办法。”
“这怎么行……”艾兰香连忙推脱。
“有什么不行?”沐连鱼摆了摆手,对艾兰香呵呵笑道,“沐连鱼那子我同他有几分交情,由我出面,要服他不是什么难事。天色已经不早,姐早回去休息吧。”沐连鱼完,对艾兰香施了一礼,转身离开。
艾兰香一副若有所思的神色,似乎并未把沐连鱼的话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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