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怎么样?成功了吗?”
刚出‘乙’字楼,封释云便即在心里对光影问到,由于和于长老达成了协议,所以属于他的铜符自当回到他的手中,如若不然,他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成功!?”
闻言,光影却是嗤然一笑,“那老头只是拿着几块铜符端详了一会儿,又没有让为师触碰到它们,何况他就算将几块铜符放在一起,为师也不可能当着众人的面开始融合吧!若是被他发现了铜符的奥妙所在想要据为己有,难道凭你的实力,还能夺得回来?”
“师父说的是。”
铿然应声,封释云脸上却是愁云深锁,暗叹道:“也不知这异宝盟里有没有现成的‘血蝠之齿’,若是有,那倒是方便,可惜慕超这个‘土豪’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被那老头留下了,说什么是要叙叙旧,谁知道这一老一少锁在房间内会搞些什么?”
“难道真要我去鬼哭岭走一趟?”
放眼看着‘丙’字楼中的那些游侠商人,怀里的二三十个金凰让他有些底气不足,封释云无奈地摇了摇头,最后却是再次拔身,步履沉稳地朝着楼外走去。
………………
“哈哈哈哈!……”
封释云离去后不久,‘乙’字楼顶层雅间中,突然爆发出了一阵阴谋得逞后的爽朗笑声,笑声过后,雅间中则是响起了一阵令封释云绝对不感陌生却又绝对会感惊异的话语声。
“小于啊!这次任务你完成的很好,到时候某自会将你的功劳禀报给老头子,你该得的奖赏一概不落,甚至还会有些许意外收获哦!”
雅间之中,茶案之后,慕超大马金刀地坐在靠椅上,两枚铜符随着他手指的弹动不时抛飞落下,阳光硬朗的脸上则不时绽出一朵轻松惬意的笑容。
“哪里!哪里!这全是慕老您神机妙算、指导有方,只要老祖和慕老您满意,小子又岂敢奢求其他?”
茶案前,刚才还霸气外露不可一世的于长老此时却是一脸敬小慎微的样子,点头哈腰地在旁陪笑着,便宛如封释云和慕超第一次见到他时的那副模样,只是现在主次易位乾坤殿到罢了。
还好封释云此时不在此处,若是让他见了此等情形,肯定是大跌眼镜弄不好就会暴毙身亡,当然,若是封释云在此处,这雅间中的情形肯定又会是另一番模样,否则某人又岂会那么容易上当?
“嗯,你小子倒也识趣,放心吧!该是你的,一分也不会少,否则这天下间还有谁敢和咱们‘封界遗民’打交道啊!”
慕超一口一个小子,喊得那叫一个自然顺畅,而那满脸皱纹白发苍苍的于长老,在被他这般反复叫唤着,却也无丝毫不爽。
“慕老言重了,这都是小子该做的。”
拱了拱手,于长老脸上的神情却是显得愈发恭谨,这恭谨之态绝非那种刻意迎逢虚与委蛇之态,而是一种发自内心肺腑之态。
论实力,他是兵武宗,哪怕放诸于这神武大陆上的众多武人中也是高手之列,然而在眼前这位看似年轻,实则不知其已活了多少岁的慕老面前,虽然不知对方真正实力几何,但他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绝对不够人家只手拿捏。
当然,实力只是让人服气的一个方面,而且通常只能做到让人口服,心却不一定服,而真正让于长老心服口也服的,则是因为这位慕老的来历。
正如慕老自己所言,他乃是‘封界遗民’,那什么又是‘封界遗民’呢?说起这个名号的由来,恐怕当今天下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清楚,甚至于连听都没听说过,可像异宝盟这等名列大陆顶尖之流的势力,却是再清楚不过。
在东凰帝国,众人皆知神武大陆乃是兵神所创,而神武大陆上的生灵万物也是由兵神所创造,可真正了解其中内幕的人,却知道这只不过是神殿用以笼络控制人心所编造出来的一个谎言,所以关于兵神创世这种说法,也仅仅是在东凰帝国域内以及大陆上的极少数地方流行。
而在神武大陆的其它地域,大多数人则只认同一种说法,比如伏乾帝国以及与东凰帝国或者说是神殿势成水火的晓霜帝国,那便是在兵神降临之前,这个世界便已然有了神武大陆,而神武大陆上也已然有了万事万物,这其中便包括了人。
这一部分最早出现在神武大陆上的人都特别厉害,具体厉害到什么程度,于长老本人也说不大清楚,毕竟那个时代太过久远,且很多真相都被神殿所掩盖要不就是湮灭于历史的长河中,可他却从他的长辈口中得知,这最早一批生活在此间的人都修炼着一种与现行武力系统截然不同的武学,可能也正是因为这种原因,才最终导致了他们和兵神之间的冲突,其后被他们当中的另一部分支持兵神的人暗算,被兵神用神力镇压在了神武大陆极北某个了无人烟的地方,所以这一部分人自那以后便有了一个新的称呼,那便是——封界遗民,当然!封界中人对于这个欲加之名并不认同,他们只道自己是‘古之遗民’。
也这个是因为这个原因,大陆上除了东凰帝国以及少数地域的人外,许多人都将‘封界遗民’看成是他们真正的祖先,而至高无上无所不能的兵神反倒被塑造成了一个外来者、侵略者,当然,兵神之所以为收人追捧,甚至于让许多人选择性的忘了自己的祖宗,自然也有他的长处,就比如他所留下的符兵一脉,便是当今大陆修行界的主流,更有传言若是循着此种方式修行则能够让人突破凡体,窥得神之境界,这也正是诱使当年那群人中出现叛徒的主要原因。
所以很多知道此间内幕的大势力,在兵神彻底压服了‘封界遗民’后,也就选择了缄默,毕竟由于‘封界遗民’被兵神镇压的缘故,大陆上的武学修行系统就断了传承,而自己学习着人家的绝学,即便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也不好意思公然站出来反对。
当然,若是真有‘封界遗民’现世,那些心目中并不肯定神殿的人还是会偏向他们,毕竟大家都是同根同种,所以才会有了于姓长老尊奉慕超的这一幕发生。
“慕老,小子有一疑问,不知当讲否?”
一番谦逊过后,于长老则是满脸堆笑,小心翼翼地瞟了慕超一眼。
“什么事,说吧?”
闻声,慕超也没抬眼,仍是不厌其烦地把玩着手中的两枚残符,便如把玩着两件稀世珍宝般。
“那个慕老,您是如何算出,那小子会出现在此地的?”
于长老措辞极为小心,而且其拍马之术更是炉火纯青、含而不露的境界,完全不似像某人那般直接粗俗。
“怎么会出现在此地?”
随声低喃了一句,慕超却是皱起眉头,眼中波光流转,似是陷入了对往事的追忆中。
两年多以前,当时的他还在神武大陆上的各处辗转流连,或购买封界同胞们所需的各种资源,或联络一些与神殿敌对的暗桩势力,再不就是享受着这花花世界中的喜与乐,要知道,从封界中出来一趟可是一件非常不易的事情,不仅出世之人要有极高实力,而且族中长老为此更要付出极大代价,这也仅仅只是将他和他家老头子送了出来,如若不然,只怕他封界中人早已与神殿开火了,所以为了族人的未来,他出世之后,倒也算得上是大忙人一个。
可就在他忙得焦头烂额、不亦乐乎之时,他家老头子却突然送来书信一封,让他去往南地,东凰帝国的某处去保护一个少年,说这少年可能是他们古之遗民最后的希望。
既然事关古之遗民生死存亡,他自然是义不容辞了,而且凭他的实力,哪怕是遇到兵武王这一等级的高手,他也可立于不败,何况是保护一名实力低微低到微乎其微的毛头小子?
只是唯一让他不爽的,便是他家老头子在信中居然告知他,要隐姓埋名暗中保护,要给予那小子一定的成长空间让他经受一定磨练,非到万不得已时不得亮相动手,自那以后,他逍遥快乐的日子便到头了,随之而来的便是进到那又脏又臭的兵营中当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肉猪’,而后又成了一名拿着马鞭嘴里吆喝着‘半斤七两’的行脚商人,还得是送货上门的那种。
当然,这些都还算不得什么,毕竟别人只知道是个叫‘慕超’的人在做着这些下作的事,只要自己不说,封界中的那些兄弟们自然也不会知道他的糗事,只是最让他恼火的,则是他负责保护的那小子也不知是命途多舛还是很能惹事,居然屡屡趁他一不留神去打望某个花姑娘或是在玩着从某个小孩手里抢过来的新奇玩具时,就出现命悬一线的状况,而后跟着便不见了影踪,搞得他是日追夜追没命的狂追,可最后还是追丢了方向。
“幸好……有它!”
缓缓敛回散乱的神光,慕超垂眼凝视着手中的残符,良久之后,这才对于长老说道:“这事你就别管那么多了,既然他来了,那就休想再从某手中逃掉。”
“是!小子明白。”
闻言,于长老却是抖着胡须应到,脸上也无丝毫不满,可他心里却在奇怪,既然慕超要找的人都自己送上门了,为何不干脆将其索要之物给那小子,反而要与他配合着演上这么一出,其间更是设下重重障碍。
不过心中虽这么想,但于长老毕竟活了那么大岁数,知道与人谈话时要讲究个策略技巧,所以他便即佯装忧心道:“慕老,小子也不知道自己的担心是不是多余的,就凭那小子仅炼兵师的实力,您就安心让他一人独闯鬼哭岭么?要知道鬼哭岭那地方,对于慕老来说或许仅是一处污?秽之地,不愿踏足只是怕污了羽毛,可对于那小子而言,却是凶险至极啊!”
“嘿嘿!这点你大可不必担心。”
闻言,慕超则是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遂即摆出一副阴恻恻的样子道:“那小子有几斤几两,某还是知道的,如果让他去弄跟爠犀角回来,他还真不行,可若只是弄几根血蝠之齿,就凭他那‘三心二意’的境界,倒也不在话下,他不是喜欢到处乱跑么?老子就让他跑,只是……”
“只是什么!?”
于长老急忙追问到,而慕超则是挥挥手将他招至跟前,随后又在他耳边轻语了一番,整个雅间里遂即便爆发出了一阵银荡而又夹杂着些许心虚的笑声。
………………
时而细密时而稀疏的针叶林中,一道蓝色身影此时正手扶在一棵松树干上,扭转着脖子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这里便是那被世人传言得极其凶险的鬼哭岭?看起来和普通森林也没啥区别嘛!”
松树下,封释云一手拿着新买不久的水囊,小口呷着水,心里却是对这‘闻名’已久的鬼哭岭鄙夷不已,当然,这并不是说封释云骨子里就有那种自虐情结,而是因为他此行的目的,便是能捉到一两只血蝠完了成功地将它们的獠牙带回去,可问题是他现在已经深入鬼哭岭十好几里路了,不要说血蝠,就连一只乌鸦都没发现,这让他心中如何不急。
鬼哭岭位于乱葬涧的北面,换句话说只要出了峡谷沿着那一溜石垛爬到悬崖之上便算正式进入鬼哭岭的地面了,而要说这鬼哭岭有多大,这封释云就说不清楚了,不仅他说不清楚,相信很多来过此地的人也说不清楚,既然活人都说不清楚,那那些死在此地的人就更说不清楚了。
不过封释云虽不知道鬼哭岭具体有多宽有多大,但就他站在对面峭壁望向此处时所见到的那一大片乌压压且让人心情极感压抑沉重的黑色树林来看,鬼哭岭的占地范围想来也不应该会比灭灵魔沼小,甚至还有可能会大上许多。
既然鬼哭岭有着和灭灵魔沼差不多的面积,又同是三大绝地之一,而且照封释云看来,那血蝠本就是具有和虬蚺相同生活习性的群居性动物,既然虬蚺都有那么多,而且只要是有水的地方皆可去得,血蝠的数量自然不会比虬蚺少,即使少也不应该少到这种杳无音讯的程度,更何况血蝠还能飞,于是封释云心里便打着专找落单血蝠下手的主意,期望能够在这鬼哭岭的边缘地带碰上一只,那就再幸福不过了。
毕竟他虽是炼兵师,一手飞针绝技也已练到炉火纯青所向披靡列无虚发的程度,可在见识过魔沼内那成群结队的虬蚺后,他便打消了勇往直前的念头,更何况在这鬼哭岭中还有着一个十恶不赦被世人所唾弃的邪门——血刀门,此门众人又尽皆是些杀人不眨眼的货,练着一种专靠吸取他人精血来提升自己血气的魔功,封释云可不想遇到这些人,然后将自己变成一种‘干货’。
“师父,您说徒儿是该继续深入呢,还是继续深入呢,还是继续深入呢?”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为了缓解自己那稍稍有些紧张的情绪,封释云干脆就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和光影说笑起来。
“废话!”——
光影自然听出了封释云言语中的调侃之意,当然也不含糊,既然有人皮痒了找骂,他又岂能放过,“凭为师授予你的飞针绝技,即使你遇到大群血蝠袭击,它们也休想近的了身,如果你不进去,难道让为师亲自前去么?”
“是、是、是,师父教训得是。”
很是惬意地呷了一口水,又吃了一块肉干,封释云一边漫不经心地朝光影告着饶,一边却是晃晃悠悠地倚着松树站起身来,可未等他完全站起身,前方不远处树林里突然传出的一道呼叫声,却是让他浑身肌肉一紧,两脚不由自主地便跨了出去。
“救命啊!……啊!救救我……”
“难道是前来猎杀血蝠的猎人们遇到了血蝠袭击!?”
辨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封释云马不停蹄地在树林中辗转腾挪着,当然,他的速度虽快,可他下脚时却极其小心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毕竟在不清楚对方处境的情况下,他也不敢贸贸然闯入,如果对方不是遇到血蝠袭击而是两队人马为了争抢钱财宝物而相互厮杀,此时贸然介入的第三方,则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
心里如此念叨着,而那呼叫声也已变得越来越近,但却随着时间的流逝迅速消沉下去,等到封释云终于赶到现场并在第一时间内选了个极佳的藏匿之所隐蔽起来时,刚才那个高声呼叫呼救的人,此时却已变成了一具尸体,一具根本就不需要任何风干防腐措施便已瘪得不能再瘪的尸体。
“那、那些东西……便是血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