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广入驻金龙堡,令二百将士严守堡防,安排完堡内大小事务,便招李云青来见。
“青儿,你认为,这马姑娘该如何处置。”
“孩儿已查明,金龙堡大小事与马姑娘干系不大,皆由李四娘操纵,银针帮是祸端,所以马姑娘如若无抗拒之心,可放逐关外,留一生路。”
“三万银两可有下落”
“据可靠线人所述,这银两已由马迁押往塞外,途中遇阻,便投了牛头山山贼,全献给大寨主卜罗安了。”李云青接着又说:“父亲意欲如何处置我师父”
“原本对这等不安分的人应当除掉,但念当初他立了功,暂且饶他,但不知如何安置,这事就交于你吧,包括那马姑娘等人。”
他又传来王龙,让他安排人暗访牛头山。传雷青等其他副将,分兵安扎另七大堡。最后修书一份,派人急送咸阳王。
李云青回住所,李婉在等他,见李青云便急切地问道“青哥哥,将军要如何处理我爹爹”
“完了,要马上处死”李云青假装摇摇头。
李婉哇的一声抱着李云青哭起来,“怎么会这样啊,啊”。
见李婉玉女之身,温香满怀,师兄妹虽然形影不离,这还是头一遭抱着她的身子,李云青闭上眼睛,体味那儿女间说不清的亲密感,不舍得放开,竟然越抱越紧。
和马若男相比,李婉性情直率,又带处尊养优的富贵气,知书达礼,对世事充满关爱之情,对他又无比亲昵,美丽就更不用说了,而且总那么美艳如花的开在自己眼前,毫不遮掩,让他没有顾虑。马若男对他来说,若即若离,一切在矜持和意念之中,让人看到就心痛,不见又担忧,更多的是那点怜悯之心,道不清情由,也难以揣摩他的内心。
李婉见他紧抱自己不语,忽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但那强有力的男子之躯,让她感到内心充满安慰,“似乎他不只是安慰自己,心里还有别的,为什么抱这么紧”李婉想着,有点怕,又有点羞,又有点说不出的激动,脸红了,身上有点热血流动。闭着眼睛,李婉暂不想别的了。
“啃啃!”门外有人干咳示意,李云青放开了李婉,二人面扑桃红,相对不言,心儿扑腾乱跳。这时李大嘴巴进来见状,正欲说什么,见二人心猿意马,便扭头坐在椅子上不语。
“师父可好,徒儿正要找你。”
“我还好,没有被气死。”
“眼下师父有何打算?”
“能有什么打算,弱肉强食,我现在是人为刀殂我为鱼肉。”
“以徒儿看,眼下有两条路可走。”
“傻小子,你也学你爹给我摆臭架子?”
“爹爹,你就好好听师兄讲嘛!”李婉插嘴道。
“师父,眼下我们第一是走商道,师父帮我打理这八大堡的商道经营,酒坊、饭庄、镖局、银行等等,有师父这么多年的经营基础,肯定能延续兴旺。”
“第二呢?”
“第二是走官道,师父可以诏安于咸阳王,继续领武,走做官之路”
“我看这两条路,没有一个走的通。”
“师父何以这么认为?”
“这商道,我多年苦心经营的人脉体系和从商队伍已经被你爹爹连根挖掉,现今让我辅助你,你父亲自然掣肘其中,没有可施展的地方。”他顿了顿又道:
“这官道,咸阳王最讲门阀出身,向我这种绿林草寇,一时或可被利用,但迟早不会被重用。”
“如此看来,师父早有打算,不若告诉徒儿,我好帮您。”
“说出来也无妨,我想出售镇北堡给官府,另置田园,归隐山水,携妻妾享晚年清净,不再过问江湖世事。”
“我支持爹爹的想法,这江湖、商道、官场无不纷争,弱肉强食,爹爹年事已高,经不起折腾,倒是归隐田园,自在逍遥,享晚年天伦之乐,连我都向往。”李婉兴奋的说。
“傻丫头,你难道要陪爹爹一辈子,现如今我倒是担心你的去处。”说着看看李云青。
“我要侍奉爹爹一辈子!哼,免得他欺负我。”李婉用眼睛瞪了一眼李云青。
“师妹怎么能闲居闺中,不若随我打点这七大堡的生意吧,或可从中学到许多见识。”
“我不,跟你受欺负。”李婉听李云青这么说心里很甜美,但嘴上不依。
“若徒儿有此心,那师父我就放心了,至于师父的心愿,还望你早点表明你爹爹,我是一天也不想呆在这官军出入的地方,看到他们我伤心我的那些兄弟们!恨不得要将他们一个个剁成肉酱。”
李陵广听闻李大嘴巴承诺退出江湖归隐,留女儿在李云青身边,心想,这人可谓相当精明,竟能想到全身而退的办法,留女儿做人质,也了却了我杀他之心。于是让李云青折合镇北堡财产,奉千两白银,安排为他置办山庄田园,归隐贺兰山下。
林三少天明睡醒,睁眼发现蓝颍守在他床前,看着他微笑。于是起身来,用手在她眼睛前绕了绕,被蓝颍伸手打开了。
“本少爷要起床了,你这姑娘家家的守在旁边,也不害羞啊?”
蓝颍别过头去背着他,用指头在空中划字:“我怕你跑掉!”
他们来到韦娘的房间,见石桌上方一纸条,上有娟秀的文字:韦娘已去,你们好生相依,来日汴梁相见!桌上还放一行囊,内有一堆碎银。
蓝颍用手指指门外,两只眼眶湿了,林三少看得出她有多么的不舍韦娘。一时竟然无语,四眼相对,空气变得凝固了。
早晨的大漠,有些潮气,清爽至极。林三少带着蓝颍踏上走出大漠之路。阳光斜照,他们身披绿色袍子,背挂褡裢,头戴斗笠,白纱蒙面,初一看是两位刀客。
阳光下的金龙堡恢复了往日的安逸,街巷生意依然红火,谁也看不出刚刚经过一场血雨腥风的洗礼。地牢中的马若男,痛苦的从睡梦中醒来,她活动了一下浑身酸痛的躯体,冰冷的铁栏杆,让她的心都发凉了。他看到陆九在铁笼中打座练功,杨柳兄妹还靠着铁笼在睡梦中。笼外的士兵都不在了,此时忽然眼前闪出一个人影,落在了眼前,定睛一看,斗笠蒙面,也看不清是何人?
只见他奔陆九而去,从身上拿出钻天索,绑在两根铁栏杆上,拿出刀鞘,在绳索上旋转绞动,不一会功夫,那铁栏杆嘎嘎作响,尽然弯曲变形,漏出个椭圆来。陆九睁眼一看:“嗨,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我这招了,起身一跳便出了牢笼。”来人帮他解开手上的绑索。他舒活一下筋骨,来到马若男的牢笼前,双手施力,尽然活生生将铁牢的栏杆拉开个椭圆来,马若男赶忙走了出来,依然是来人解了她的绳索。随后他们依法解救了杨柳、玉芝。正在此时,外面传来了脚步声,一波人走进了地道。为首的是李云青,后面跟的的是雷青和十几个官兵。
“跟过来!”蒙面人带他们向地牢深处走去,渐入一片黑暗地,没了光线,玉芝有点害怕,紧紧拉住杨柳的手。马若男心里害怕,正踟蹰不前中,感到黑暗中有一温暖的手拉了她的手,那只手虽不宽厚,但透着男性的阳刚器质。穿行黑暗大约一刻时辰,前面泛起了蓝光,渐渐看清一张娇美的脸隐若在白纱内。马若男脚下被什么东西绊,扑向前去,拉他手的人忽然伸手,拦腰将他抱起,快速前行几步,眼前有一道门,持亮光的女子将安动机关将门打开,阳光透进,众人看的明白,出了石门便是沙漠。马若男这才害羞的摇了摇那人的胳膊,从他臂弯中滑落立地。
适才所见门面女子却不知何时不见了。
“蓝颍!蓝颍!”男子揭下斗笠,马若男等才看清原来是“林三少”。
马若男心想:“怎么每次见到她都是要他抱着他行走呢,这难道是宿命?”又想着一个男子的怀抱,一次又一次,心中说不出的那股滋味,任她有点害羞和激动,但她安奈了情愫,面不露色。偷看了林三少一眼,虽然干瘦,但这绿袍一挂,竟然不再如以前一个叫花子的样子,反而英俊洒脱。
林三少赶忙向师傅道别,追蓝颍去了,陆九笑了笑:“哈哈,这傻徒弟竟然也长大成人了,嘿嘿!”
“林三少怎么知道我们在地牢里呢,又怎么知道这地牢出口?”马若男充满疑虑的问。
“这得看那跑了的姑娘!”陆九笑着说。
“姑娘?她为何又跑了”马若男自言自语。玉芝朝她脸上一望,调皮的说,趁黑让人抱着走,这还不把人家姑娘气死!”
“啊,这……”马若男想想,顿然桃红满面,不好意思再说话。
蓝颍看到林三少抱着一紫衣女子走出地道,那女子长发飘洒,美若天仙,初以为是受伤难以行走,但看从林少三怀中落地时,竟然安然无恙,而气宇之间显然是个武功不凡的人,心里顿觉不是滋味,想自己身世凋敝,又不能言语,在林三少跟前又能挽住他么。于是心里一气,便犯了那自由天性,飞身离开了她们,独自躲过山丘,踏路寻人沙漠戈壁上的绿洲儿去。走着走着,心里又不忍离开林三少,回头见后面没有来人,自己又不想走了,怎么办?她拔起起地上的一根野草,摘那叶子,叨念着:“离开,回去,离开,回去……”反复摘了好几根,总是下不了决心。
这时,身后有一人悄悄向她靠近,陡然兜出一个网袋,将他套入其中。蓝颍本来失语,无法呼喊,只有挣扎。单见那人抗起他到肩上,尽然如乘船在水上一样漂沙而行,蓝颍只听到耳边风声嘘嘘,他们尽然瞬间消失在沙漠之中。
林三少在山丘上四处张望,未见人影,跑下沙丘,见有戈壁和足迹,遂寻印而来,待到蓝颍摘草叶的地方,看到这些洒落的叶子,似乎明白蓝颍肯定在此逗留过,又看到有打斗的痕迹,和落入地上的网兜麻纤,立即反应过来,他肯定被人绑了去。可是戈壁上没有任何足迹可辨别方向,这怎么办?他焦急难安。这时陆九他们跟了过来,见林三少满脸疑惑和焦急。陆九便道:
“踏沙无痕,这种功夫只有金蛮子有,可见附近大漠中肯定有金国的宿营,我们分头寻找,下午日落前回前面路口驿站相会。”说着陆九便朝东而去,杨柳和玉芝不想分开,朝西面去了。马若男看看林三少。林三少心想,马姑娘刚刚遭如此厄运,怎能连累于她,便劝言道:“马小姐,你可以到前面驿站歇息,等我们回来再商议以后去处,怎么样?”
马若男道:“南面是金龙堡,那金人肯定不会去哪里,唯有北面,你我可以同行。”
林三少有点为难。
“怎么啦,你不欢迎我随你啊,那你还不如把我留在金龙堡的地牢里,让我死也死在家里。”嘴上这么说,心里是想“那姑娘固然是生气离开,解铃还需系铃人,我去了才能把事情说明白。”
林三少慌了:“马小姐别误会,我只是想姑娘家难在身,再为这事劳顿,不太合适。”
“马小姐,都认识这么久了,还这么称呼,听着多别扭。”
“咳,那该怎么称呼你?”
“马若男三个字你随便叫,叫蓝儿也成!”马若男故意映射蓝颍。
“那就叫你男儿吧,只要你觉得可以!”林三少未解其意。
“得了得了,越叫越难听,难怪你心上人会跑掉……”
“啊,这哪跟哪呀?”
“我看你就叫蓝儿吧,叫蓝儿好听!”
“我刚才不是说叫男儿,你不愿意嘛”
“我是说你叫她,别叫我,我叫马若男!”
“咳”林三少第一次觉得这马若男说话还真让他费解,心想,这难道是所谓的女儿心思。他在那里琢磨,马若男已经上路走了。
“嗨,若男姑娘,等等我,一起走!”林三少追上去。
“想通啦?现在可是你跟着我走哦。”马若男俏皮的看着林三少。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确实让人轻松,想怎么逗都可以怎么逗,一点也没李青云这种公子哥一样的满身礼俗,话也放不开说。于是心里舒畅了很多,想着有一个人陪伴,总比孤苦伶仃好。
大漠阴晴多变,马若男感到前面起了沙尘,双手拉着身上的袍子,裹了身体,屈腰前行,林三少在后面看到了,那姿态,似乎如跳舞的舞女。便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笑什么,无情无义的男子,心上人丢了,还在这拿我寻开心,你不着急,人家还为你着急呢”
林三少被一句说的,噶然停止失笑,觉得马若男是个冤家,句句话都能把他置于死地。马若男偷偷笑了。
这时候,沙漠起了风暴,马若男的头发被吹散了,飘洒在身后,林三少闻到她发丝特有的女儿清香。觉得该在马若男前面走才是,于是绕开她,只见马若男扑棱倒在他脚下,双手抱住胸脯,痛苦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