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军当时距离函谷关可算是近在咫尺,只有区区三十多里。这段路程一马平川顺畅无比,所以第二日早晨收拾装扮大军开拔才走出一个多时辰,就看到远处急急赶过来一支军队,那些人大概一千人左右尽是轻骑装束,看旗号上面绣着一个斗大的“牛”字。
看到对方的字号晓峰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董卓的女婿,现任中郎将的牛辅。
其实这个人自己早就知道,只是这半年多的时间里只是在洛阳厮混,并没有真正的走出来过。况且牛辅有守令在身不能擅离,所以晓峰一直都没有真正见过这个人。
不过此时与往常可不一样,如果贾诩一心要害自己的话,那么与他要好的牛辅绝对不会袖手旁观,况且货真价实的亲女婿和挂名弟弟算起来,在董卓的心目中也说不好孰重孰轻,如果牛辅真的要趁机落井下石的话,那么别人还真的插不上嘴。
正当晓峰心中暗自惴惴不安的时候,那队人马迅速的来到面前,带队的那人精瘦身体没有几两肉的样子,手里攥着一杆很细的铁枪,看着他那张被酒色掏空身子后略显蜡黄的脸,就知道这个人也就是混混样子,如果真的上了战场估计连一个精兵都打不过。
这个人绝对不会是牛辅的,晓峰心中一松缓了口气。因为董卓对女婿极为严格,如果牛辅是这个病秧子的话,那么暴躁的董卓早就砍了他叫女儿改嫁了,可是此人也是姓牛,很有可能是牛辅的同族兄弟,汉朝末年都是任亲为举,毕竟在政治上也只有亲戚的关系能牢靠一些。俗话说得好: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嘛。
那人迎上李维的前军,这些刚从白波中脱离出来的人,显然还有些不适应自己的角色,他们手忙脚乱的惊慌一阵,然后在李维的拼命勒令下终于摆开阵势准备应敌的姿态,高顺一边命令辎重向中军靠拢,一边带着八百士兵到前面去助李维一臂之力。
张辽远远看见旗号便来到晓峰身边说到:“是函谷关的守军,应该没什么大事,大人不必紧张。”晓峰看张辽如此关心,微微一笑点头答应过去。
“呔!你等是从哪里过来的队伍?为何昨夜东方有隐隐火光?是不是与你们有关?”那名领军只是勒马远远站住,他身边的一名骑兵队长策马跑到李维前军面前说道。
李维从前不愧是一方首领,现在见到官军竟然也不害怕,他控马奔出说道:“我们乃是朝廷派出,由左将军率队从洛阳押送物资赶往长安的。昨夜白波午夜突袭,对方兵马众多实力强横,要不是我们冒死突围杀出的话,恐怕这些辎重将被对方洗劫一空了。”
李维虽然讲述着事先编造好的故事,可是提到白波军的时候却没有一点侮辱的字眼,晓峰此时也带着亲卫赶到,听到这些话更加佩服李维的为人。如果一个人不会在背地里侮辱别人的话,那么他无疑是很高尚的。
“哦?原来是左将军的部队,失礼失礼了。”骑兵队长向后面的轻骑大队打了一个手势,然后急忙翻身下马表示尊敬。
晓峰和他的五百近卫此时已经来到前阵,他传唤那个队长过去问问这队骑兵的长官到底是谁,和董卓的女婿牛辅是什么关系。
“我们大人是中郎将大人的族弟,姓牛名遨现在为函谷关的守备,我们关上现在驻防着近万人马,昨夜看到东面火起,可是牛大人怕中了宵小的诡计未敢亲出,今天早饭过后便带着我们出来打探情报追击匪徒,没想到是将军大人与白波贼交手,救援来迟万望恕罪。”那骑兵队长表情恭敬语气和顺,看样子是一个很好相处的人。
晓峰听后有些庆幸,幸亏这个牛守备昨夜没有轻出函谷关,要不然的话自己这点把戏早就被人家发现了。不过既然要做戏就一定要做得像一些,人家自己承认救援来迟,发现东方火起,那么这个接仗的“损失”就自然会有人为自己清算的。
“你先让你们的牛大人过来,就说我有话要对他说。”晓峰翻身下马面沉如水,然后让人立营安寨设机关鹿角绊马索,一副要和对方算账的架势。
骑兵队长见时候尚早并且距离函谷关已近,但是这个左将军却命人扎下营寨好像不打算继续前行了。想了琢磨不通也是白想,反正等下守备大人到了一切就自然水落石出了,他打定主意也不敢在大军前面上马,于是拉着缰绳一路小跑的跑向自己的队伍。
那个牛遨开始还以为这支队伍不过是从洛阳返回的粮草部队,他四平八稳的坐在马上哼着小曲心里盘算着晚上如何度过,可是当他听到对方乃是朝廷左将军带队,况且那人的来头似乎比牛辅还要高上一些的时候,牛遨那本来就蜡黄的脸顷刻间完全失去了血色。
他大声咒骂着身后的骑兵赶快下马,然后扔掉铁枪呼哧呼哧的跑到洛阳军前,请求拜见晓峰。
晓峰看到他的样子心说果然是一个窝囊废,如果这人态度强硬一些的话,那么自己或许会以为这是牛辅和贾诩准备对付自己的前兆,可是此人现在战战兢兢完全没有了威风,那么自己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能是遇到白波之后心中有些慌乱,所以情急之下对别人产生了戒心,真正想要借刀杀人的人或许并不在董卓的阵营之中。
饶是高顺张辽两人的部曲精明能干,但是整支部队现在也不过五千人马,这么少的人建一个能防善守的营寨也花去了大半个时辰,在这期间牛遨就一直等在营外,虽然初春的气候比较温暖,阳光也不怎么晒人,可是他身体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折磨,此时的他已经是汗流浃背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了。
“好了,传他进帐来吧。”晓峰笑着对属下命令着,此时张辽、高顺和李维已经聚在帐中,他们知道晓峰心中所想,所以现在只不过是坐在这里看看热闹罢了。
牛遨入帐之时脸色铁青,斗大的汗珠顺着头发往脖子下面淌。晓峰厉喝一声:“大胆牛遨还不下跪,你可知罪?”
牛遨本来身体就有点虚弱,现在听到晓峰的喊声之后双腿一软竟然真的跪在地上。
“大人请听我一言。”牛遨虽然身体有些发抖可是心里明白,刚才他在营外已经看到这些士兵脸带灰垢,辎重马车上也落着一层薄灰。恐怕是这个大人昨夜营寨被焚损失了些兵马车驾,所以现在找自己麻烦呢。
“小人奉命坚守函谷关已经有数载,这期间虽未立过大功,可是却也没有犯过大错。昨夜我们关上确实有人发现东边火起,可是我实在是担心半夜出城遭人算计。我丢了性命事小,如果万一让乱贼赚了关口,点了粮草劫了军资岂不是要危害董丞相了么?”牛遨一番话说的大义凛然,然后将头稍微抬起小心说道:“将军能在乱军中杀出力保财物不失为一代豪杰,如果白波贼人给您带来什么损失,那么小人愿意倾尽家资包赔大人。”
晓峰心中高兴知道事情有门,可是脸上还是装作生气的模样说道:“包赔倒是不必,如果你可以率领部将快马加鞭前去破贼,将我们丢失的百余车珠宝夺回,那么我就不再追究你临阵退缩置友军性命于不顾的罪名了。”
牛遨一听不用自己赔偿心里一宽,连忙打定主意尽遣关上军士马不停蹄的去剿灭贼人,刨去那些老弱守军和自己的那些亲戚之外,手中起码还有三千步卒两千骑兵,如果可以将白波剿灭那可是大功一件啊。
“对了三位将军,昨夜兵荒马乱我没有看清楚对方数量,你们战在前线不知白波实力如何?”晓峰先打眼望向李维,此人精明能干并且做事比较圆滑,应该可以明白自己的意思。
“回禀主公,昨夜元霸守在东门,那白波军毫无预兆说来就来,顷刻间漫山遍野到处都是人,由于当时守门情急没有细看,可是据我估计东门起码有超过两万敌人。”李维先开了一个好头,他的话刚说完牛遨原本刚刚直起的身子颤了一颤。
张辽面色不改平静的说:“文远当日保护车仗,没想到却中了白波的伏军,对方人数过万兵精将猛,如果不是左将军舍弃珠宝争取机会,那么我们恐怕活不到今天了。原本温侯的那四千余并州精锐一战过后,现在只剩下一千余人在营中听用了……”说完深深的叹了口气,好像是非常难过的样子。
晓峰心中好笑,张辽本事真的不小,既说明了白波军的实力,又让局外人听不出来话中的门道,其实这番话都是在说几天前与胡才李乐等人作战的情况,可是像牛遨这样的人只会以为是在讲述昨夜的情况。
高顺随后说道:“尽遣近万精锐抵挡,战后死伤大半,几位随军将领此刻也不在了。”
高顺平时做事严谨进退有度,像是今天也参与到晓峰这个欺骗行为中来,实属是开天辟地头一回。晓峰知道这是此人看在吕布的面子上照顾自己,那么今后如果可以帮得上忙的,一定要好好感谢一下这位性情耿直的兄弟。
“牛将军不知道听明白了没有?”晓峰清清嗓子总结说到:“我奉丞相之意率领十员大将近两万洛阳军赶赴长安,没想到已经进入函谷关的范围之内,竟然遇到数万白波大军,交手之下尽管我们护住大部分车辆,可是你看看我们现在只剩下三名将军不足五千人马,如果牛将军可以尽起函谷关守军为我们报仇,那么我回到洛阳一定会为你美言几句的。”
牛遨其实开始的时候确实有这个打算,可是一听到对方两万人马都折损成这样,并且十员战将战死七名一名负伤(李维被高顺刺伤肩膀),自己这几千兵马加上这个小身子骨去了岂不是送死么?
“将军见笑了,我们还是谈谈如何赔偿吧。”牛遨陪着笑脸身子压得更低,几乎已经爬在地上,看他的样子就算是打死他也不能让他去剿灭白波了。
“事先声明,这可不是本将军有意为难于你啊。”晓峰说完牛遨连忙接声:“岂敢岂敢。”
“那好,我们现在就来谈谈到底怎么样来赔偿吧。”晓峰双手一摊,摆了一个无可奈何的样子,如果撞在他的手里恐怕不死也要被脱掉一层皮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