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轰隆隆的马蹄声中,这句话喊出来就显得极为可笑,可没人有笑的心思,官军这边都是安静下来,马队在空地上保持整齐的阵型缓步前进的时候,给人心中的压力会更大。
军将们一看这架势,就知道对方丝毫不把朝廷法度放在眼里,顿时是着急起来,大声的吆喝着:
“弓手,前面去,前面去!”
军官们不住的大声喝骂,许多在队伍之中拿着弓箭的士卒都是匆忙的朝着前面跑去,这让本来还算整齐的队伍略显混乱,不过很快就稳定下来。
这些手持弓箭的士卒看着不远处从容压来的骑兵,还有那端着的弩箭,心中慌张无比,都是想着弓箭的射程如何比得过弩箭,怕是自己还没放箭就要被对方射死,即便是侥幸躲过,骑兵也冲到我跟前了,总不能拿着弓去砸吧,趁早放完两波箭跑回后列去。
李云这边的马队才向前几十步,猛听得前面弓弦震动,接着就看到箭矢破空朝这边飞来,家丁们也是有些慌张,可随即就发现自己安然无恙,这是自然,他们所在的位置根本就是在弓箭射程之外,差得老远。
家丁的头目们纷纷的发令,稳定住阵型,依旧是慢慢的上前,前行不到五步,对方的第二轮弓箭又是颇具声势的射过来,可依旧是在射程之外。这些家丁看到对方人多,又是官军,原本的心情还是非常紧张的,这时看到对面有些闹哄哄,还能听到有头领模样的人在那里大声的呵斥着“稳住”、“靠近了再放箭”之类的话,心情顿时是放松了下来。
说来可笑的是,这伙来自不同军营的将校们,还在打着让林威的人打头阵的主意,他们带来的骑兵也有三百多,可这些骑兵却是远远的缩在后面,也不移动到两翼,给人的感觉就是一旦战事不利,马上就提马撤走,排在前方的反倒都是些弓手和步卒。
李云在马队的前队中间,起初也是有些紧张,到现在则是坦然,这是他第一次和正规军接战,开始的忐忑心情终于变得平静下来。
马匹已经开始小跑加速,按照操典和毋不齐的教授,还应该跑五十步才要冲刺,不过李云也是想到,自己这边有不少军弩,完全可以一下打散前面的弓箭手,然后再加速冲锋。
“弩箭准备!”李云扬了扬手中的长枪,高声喝道。
前面两排的家丁们听到命令,顿时抬起右手,瞄准目标,对面的弓箭手在大小军官们的约束下,本来是引而不发,这时看到对方端起弩箭瞄准自己,都是大为惊恐,有的弓手没有稳住,箭矢软绵绵的飞了出来,即便如此,也没人后撤。
李云有些惊讶,到底是官军,不过,这个时候可容不得他多想,大声下令道:
“目标在前,放!”
这种蹶张弩射出的箭,射程达两百余步,一百五十步内杀伤力极强,遗憾的是上箭非常麻烦,此时只能打出一波箭矢而已。
弩弦振动和箭矢破空的声音可比弓箭高出许多,“嗡”的一声大响之后,几个眨眼间,对方前排的百十弓手倒下一大片,惨叫声不绝于耳,他们身上的甲胄在面对强弩发出的箭矢犹如纸糊一般,李云也知道这轮弩箭齐射会有巨大的效果,但还是被这瞬间造成的杀伤惊住了。
他从宛城武库弄来几百具军弩,只是觉得这是战斗中必不可少的远程武器,并没有把它想的太重,可今天这齐射居然有这般效果,真是不可思议。按照接战的规程,此时应该准备加速冲锋了,可作为一名战场的指挥官,李云看到弩箭射出之后的情况,居然是呆住了。
队伍前面两排的家丁同样是有些发呆,整个队伍就这么尴尬的前行了十几步,先反应过来的是李云,大喝一声,手中的长枪放平,一夹马腹朝着前面的敌人就是冲了过去,家丁们这才从弩箭齐射的震撼中清醒过来,己方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对自己人的效果,那就是士气大振,看着自家少爷的举动,在战场上,这就是最高的命令,纷纷的长枪放平,大喝着催动战马,开始加速冲锋。
官军比起呆住的李云等人更是不堪,前面都是倒在地上的尸体,一些受伤未死的在那里哀嚎,整个队伍终于是骚动起来。
近两百匹马的冲锋,数量不多,但在这些官军的眼中,就有如天崩地裂一般,人人心惊胆战,实际上,在前面侥幸毫发无损的弓手还是能再射出一轮,如果技术熟练的话,甚至可以射出第二轮,乃至第三轮。
但他们的反应很是一致,扭头朝着队伍的后面就是冲了进去,抵挡这么猛的骑兵冲锋,还是要拿着长兵器的步兵,或者是自家的骑兵,兄弟我就拿着弓箭,还是不去做这个敢死的事情了。
前面的人朝着后面冲,后面的人有的还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来不及反应,整个队伍顿时大乱。
在前列的李云冲锋的时候还是在仔细的观察着,和正规军的战斗是难得的经历,每个细节都要把握住,这是宝贵的经验教训。
在自家冲过去的时候,李云看到对面的那些步卒们非常自觉的缩在一起,长兵器朝外伸着,这也是步卒抵抗骑兵冲击的必要方法,这些人做的也是足够好,可那些弓手朝着后面冲,尽管人数不多,可却让场面完全的混乱起来。
在后方的官军军将们一看这局面,立刻知道前面撑不住了,对面的骑兵还未冲到阵前,自己都乱成这个样子,要是压过来那就是一面倒的屠杀。
此时,他们也发现自己犯了个极其愚蠢的错误,为了保存自家实力,都让精锐的亲信呆在后面,如果把骑兵整合在一起放在两翼,等对方消耗完弩箭,完全可以以骑对骑。自己这边占据人数和甲胄的优势,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至不济也是个惨胜,现在说什么都晚了,贼人的马速已经提了起来,想拦也是拦不住,白白损失人马而已。
这些军将倒是光棍明白,冲着亲兵亲信喊了声,直接拨马朝着后面就撤走,他们这一走,下面的亲信也都是大声的呼喊,把各自的队伍朝着后面撤退,场面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李云带着家丁冲刺,冲了几十步之后,却发现对方离自己的距离貌似没有拉近多少,到底是官军,撤退的速度委实惊人,一帮步卒拼命的朝后面跑去,不少人都是扔掉了手中的兵器,只求加快速度。
如果李云继续追击,或许能将这些步卒全部歼灭,可这样的话,就是完全的惹怒了隆德侯府,还不如就此作罢,自己只求返回钟武,实在没必要在这里跟官军打一场糊涂仗。
控制着家丁们将速度减下来,绕了一小圈后退了回来,这个时间也让官军的士卒们有了喘息的机会,不过对方看上去压根没有乘虚攻击的勇气,只是争先恐后的撤离。
这一次冲锋,双方居然没有白刃交锋过,杀伤更是零,让李云有些遗憾和庆幸,遗憾的是没有和官军的骑兵接战,不知对方的能力如何,庆幸的是己方毫发无损,带出来的亲卫家丁都是未来的军官种子,损失一个李云都会心疼。
下令让一半人戒备,剩下的人摘下挂在马匹上的军弩上弦,该准备的丝毫不能马虎,毕竟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一队人马。
李云看着越撤越远的官兵和前方扔了一地的兵器,在马上忍不住笑了起来,开口说道:“这个未免也太废物了吧,古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