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曹县令知道李云这样想,非气得吐血不可,不妥的不是曹县令,相反正是执法刺奸李大人。按照官场上的惯例,官吏前往外地公干,要先行文至当地官府,最起码也要知会一声,来了之后也会住在驿馆中。
李云这边倒好,悄无声息地带着大队人马前来蔡阳,然后住进茶楼掌柜的宅院,这公不公私不私的,着实让得到消息的曹县令头疼。自从中郎将等人出事以后,他就暗中派人去钟武县打听,这一打听不要紧,高和的消息没打听到,有关李云的事情倒是了解不少,曹县令这才知道自己招惹了什么人,肠子都悔青了,当初怎么就没先探探底呢。尤其是太守甄大人也放出消息,郡内的云海茶楼乃良善之商开设,任何人不准在茶楼内寻衅滋事,这就更让曹县令坐卧不安了。
不管李云为何来此,他都要试图修复一下关系,这也是曹县令得到城门守卒的通报后立马就派人送来请柬的原因,李云倒是多想了。说起来,这也是许书嘉和曾昱没有多少官场经验,比李云这个菜鸟略强些罢了,事先没意识到这一点,只想着找出幕后黑手。
李云神清气爽的出了房间,掌柜的小跑着过来,说道:“李少爷,县令大人在酒楼内设宴宴请您,大庭广众之下,应该没事,不过还请您小心些。”
显然这位茶楼掌柜是知道有许多人觊觎茶叶,现在正主跑到这里来,别有用心者的铤而走险不可不防。
点点头,在掌柜的带路下,朝酒楼走去,身后跟着吴汉等十几名家丁,进城时他没有仔细观看蔡阳县城的风物,这时走在路上,耳边响着各种叫卖声,这里邻近东市,显得颇为的繁华。
当然,和钟武县城没法比,这些年钟武县的变化太大,和别的地方截然不同,比如说道路极为宽阔平整,官吏百姓人人遵纪守法,往来此地的商旅从未遇见过什么克扣盘剥,这些可以感受的到的东西,吸引越来越多的商人前来,钟武县城也是日益繁华。
李云等人走走看看,掌柜的在边上时不时的介绍两句,不一会儿他们就来到一座酒楼前。这范家掌柜在本县也是名人,可以说每个县城的茶楼掌柜都是名人,酒楼门口等候的衙役见到掌柜的带着一群人走过来,立即跑了进去。
很快,曹县令就从酒楼内快步走出,听到掌柜的低声介绍,看着前面不远的县令,李云忍不住笑了,按照请客的礼数,主人应该是早早在外边等候迎接,现在他倒是明白了。天气比较热,这位县令大人又比较胖,大汗淋淋的,边走边用锦帕不停的擦拭,这还是李云这些年第一次见到这么胖的人,外边许多地方都是凄惨无比,这位曹县令却如此有“福气”,多少也能说明点什么。
来到近前,李云拱手为礼,笑着说道:“在下李云,见过曹大人,多谢大人盛情!”
“应该的,应该的……李大人前来,本县作为主人理当认真款待。”
曹县令连忙还礼,圆滚滚的脸上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了,右手虚引,朝着里面相请,此时的傍晚暑气渐消,可曹县令还是满脸是汗,掏出一方锦帕擦抹,自嘲道:“让李大人见笑了,曹某身上的肥油太多了些,天气一热就受不了。”
听到对方的这番自嘲,李云也是呵呵的笑起来,不过对这曹县令的观感倒是好了点儿,这时代见到的或者是城府深沉,或者是拿腔拿调,如此洒脱的人反倒是少见。
双方又是客气了几句,一同进了酒楼里面,来到一个单独的房间,酒菜已是准备好,曹县令让自己的随从退下,李云看这位胖县令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也是示意吴汉等人出去候着。就像范家掌柜所说的,在酒楼这样的公开场合,对方耍不出什么花样。
室内就剩下他们两人,曹县令对着李云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郑重的说道:“都是在下昏了头,往日多有冒犯,今日请李大人前来,就是给您赔罪的,还望李大人管宏大量,莫要计较!”
对方一上来就郑重其事的道歉,实在出乎李云的意料,难道钱车是这胖子抢的?这想法刚冒出来就被他否定。高和之事发生以后,李云就让范家主求见南阳郡的太守甄阜,请他出面维护郡内各县城的茶楼,想必曹县令还没那个胆子敢忤逆上峰。
果然,看到李云有些愕然的表情,曹县令讪笑着说道:“曹某受人鼓惑,实不该对李大人的茶楼存有非分之想,还请见谅。”
“曹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李某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咱们初次见面,应当好好亲近亲近,请!”
李云打着哈哈,邀请对方入席,曹县令愣了一下,也是反应过来,这李云明显不想提起此事,毕竟朝廷大员因此消失无踪,总归是犯忌讳的,自己只要适当的表达歉意即可,看样子效果还不错,连忙笑着说道:“是,是,李大人说得极是!”
坐定后,曹县令又是连连举杯遥敬,气氛在两人推杯换盏间显得十分融洽,李云的心思不在酒宴上,喝完一口酒,佯作不满地说道:“曹县令的治下不怎么安宁啊。”
“这……不知李大人这话从何说起?”
曹县令放下酒杯,诧异地问道,他确实纳闷,蔡阳县虽说偶有作奸犯科之事,但和几十里外的南郡想比,可以说是太平无比了,这也是他引以为豪的政绩。
“几天前,李某在贵县的下属被劫,难道曹大人毫不知情吗?”
“啊……这……竟有此事?”
曹县令大惊失色,慌张之下连杯盏都碰倒了,李云见他的样子不像作伪,冷哼一声,说道:“曹大人认为李某是在胡言乱语不成?这次前来贵县正是为了查清此事。”
“李大人见谅,曹某不是这个意思,还请详细告知事情始末,本官定会将贼人缉拿归案。”
当下,李云就将掌握的消息说了一通,曹县令在听到丢失千金时脸色大变,而在听到事情发生在舂陵附近的时候,神色就有些异样了,李云将这个细微的表情看在眼里,试探的问道:
“曹大人可是想到了什么?”
“这个……只是隐隐有些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也不敢下结论……”曹县令迟疑了下,看到李云神色不虞,又是说道:“李大人莫急,此事牵扯甚大,丢失的银钱不去说,二十多名护从失踪,并且没有任何消息传出,又是在舂陵附近,那本县只有一个人有这个本事!”
“谁?”
曹县令颇为慎重地说道:“舂陵刘縯!”
南阳郡的探子人手有限,主要是留意县城内的动静,像舂陵这种小城是顾及不到的,所以对那边的情况并不了解,李云当然不知道曹县令说的刘縯是谁,不过看这位县令大人忌惮的模样,就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主。
好在曹县令大概是觉得李云人生地不熟,马上就是解释道:“细说起来,那刘縯出身显赫,所在的刘家为前朝皇族,吾皇临朝后颁下诏书,将刘氏子孙贬为庶民,舂陵刘家才衰败下来。不过如今的刘家长子刘縯交游广阔,在附近颇有声望,养门客几百人,这些人大多是亡命之徒,说句自打脸面的话,就连本县衙也是礼让三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