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仆仆的吴汉站在宛城外,阔别年余的家乡宛城在他心中没有任何亲切感。宛城中邻里的刻薄寡情、县衙内官吏的压迫,给幼时的吴汉伤害极深。而只呆了半年的新村给了他太多温暖,那里更像是自己的家。
让马车在城外等候,将兵器解下放在车内。李云让他带着文书,以公务的名义返回宛城,这样一路上能省去很多麻烦。
吴汉低头加快脚步走近城门,却被守卫伸出长矛将他拦下。
“果然还是如此!”压下心中的厌恶,从怀中掏出五个大钱递给他,守卫见此人如此识趣嬉笑着放行。
一间简陋的民房,孤零零的矗立在那里,和旁边高门大宅格格不入,门口晾着打满补丁的麻布裙。
吴汉眼眶湿润,推开门大声喊道:“娘!小妹!”
“哥哥?”一个豆芽菜般的小丫头从里面跳了出来,不可置信地道。
四月份的早晨仍然寒冷,他看着面前衣着单薄的妹妹,忙将身上的短袍脱下来帮她穿上。
吴汉没看见娘亲,拉着妹妹的手急切地问道:“小妹,娘亲呢?你们还好吧?”
“娘在李家做工,哥哥你怎么才回来!我和娘担心死了。”小丫头泫然欲泣。
“年前遇到一些事情耽搁了,我不是托人带银钱回来了吗?怎么娘亲还去做工?”吴汉感到妹妹的小手冰凉,握着的手紧了紧。
“收到了!可是交了税赋就没剩多少,娘说要存些钱留给你娶亲。”
吴汉听后,揉揉眼睛,道:“娘亲是不是在那李轶府上?”
见小妹点头,忙到:“你等着,哥哥去把娘找回来!”又理了理妹妹杂乱的头发,转身朝李府奔去。
一刻钟后,吴汉通过看守的盘问从侧门来到一座偏院内,只听见一阵妇人的喝骂声。快步走近,眼前场景让他怒气勃发:肥胖如猪的中年妇人推搡和喝骂的对象正是娘亲!
毫不犹豫地冲上前,一脚踢在她的腰上,竟将她踢倒在地,晕了过去。
吴汉见状,不予理会。
扶着有些恍惚的母亲,道:“娘亲,孩儿回来了!”
吴氏抬手擦了擦双眼,方确信自己没有看错,呐呐地道:“大郎,真的是你?”摸着他的脸,痛哭失声。
“是孩儿。”吴汉哽咽道。
“大郎……你把管事怎么了?她没事吧?”好不容易止住哭泣的吴氏见那妇人不省人事,惊惶道。
“便宜她了!咱们回去说吧。”吴汉忿恨道。
回到家后,吴汉将近年的遭遇诉说一遍,道:“孩儿此次归来就是接您和小妹去少爷那的。”
“哥哥,李少爷真那么厉害呀?”小丫头见哥哥提起李云神色无比崇敬,好奇不已,在她心中自己哥哥是最好的。
“你见过少爷就知道了!”吴汉笑了笑,对吴氏道:“娘,您看……”
吴氏见长高很多的儿子,欣慰的道:“大郎也长大了,就听你的。那快些走吧,娘担心那李府会来找你麻烦。”
吴汉也有些担心,毕竟李家在宛城势力极大。
看了看屋中简陋的家什,也没什么可收拾的,索性只带着母亲和小妹迅速离开。
却说那肥胖管事悠悠醒转,连声怒骂,可是连攻击自己的人是何相貌都没看清就不省人事。只得怒气冲冲的带几名奴仆去寻那吴氏,反正二人脱不了干系。
她在府内管理奴婢,一手遮天,何时受过此辱,到时要将那两人狠狠抽一顿送进大狱方能解心头恨意。
可惜等她寻至那破旧民房时,吴氏早已不见踪影,更别提击昏自己之人,发泄般地将屋内破旧的家什砸的稀烂才罢休。
十几天后,吴汉一行终于抵达钟武县境内,眼见新村在望,心事已了的他很想念那些兄弟伙伴,迫不及待地催促车夫再快些。
吴氏见儿子的摸样,方正色道:“大郎,虽然娘没见过李少爷,但如你所言,能扶危济困收留难民就一定是个大善人。你可要认真做事,报答于他!否则娘可不答应。”
吴汉闻言,忙道:“娘您放心,孩儿时刻谨记!”
在李云大力推广下,李府名下佃农全部更换了曲辕犁,又命铁匠打造了几样先进的锹、镐之类的农具分发下去。见空闲的村民开垦着新田,热情高涨,李云心中并无喜悦,忧虑更甚。
自去年开始,鄂西就开始出现干旱,他知道这场旱灾将持续几年,绵延数十郡。开垦再多的田地又能如何?在干旱面前只会是颗粒无收!这也是李云竭力从其他郡县收购粮食并嘱咐村民不要出售的原因之一。
现在没有像土豆、玉米等特别耐旱的农作物,从淮河引水又工程浩大,非是一乡一县之力能够完成,那只有修建大量水库蓄水才行。
“咔!”
李云思虑旱灾骂老天的同时,没能收住力道,手中的制式强弓应声而断。
这已经是第六把被他拉断的强弓,暗叹八百钱又被浪费掉,该让陆修打造一把适合自己使用的弓了。
返回新村的李云远远望见暂别月余的吴汉正从马车内扶下一名妇人,便高声喊道:“吴汉!”
声到人马即至!见吴汉无恙,李云翻身下马,笑道:“这位就是伯母吧?一路可好?”
吴汉归来,骤见少爷出现在面前,神情激动。
没等他行礼,母亲吴氏肃拜,道:“民妇吴氏,多谢李少爷收留大郎!”
李云吓了一跳,急声道:“我与吴汉亲如兄弟,这可使不得!”连忙示意吴汉将其母亲搀起。
“娘亲,少爷他不喜欢这样!”吴汉扶起母亲,感激地揖手道:“多谢少爷关心!一路顺利。”
说话间,小丫头从车上跳了下来,牵着母亲吴氏的衣角,躲在其身后偷偷看着李云。见这位李少爷并没有哥哥说的那么特别,相貌普普通通,不过眼睛好亮,像天上的星星般!言辞匮乏的她也不知如何形容。
李云被这怯弱的小丫头看的心头一软,并没有多问,道:“吴汉,带伯母她们回去歇息吧,一路劳顿,甚是辛苦!”
他对质朴敦厚、不善言辞的吴汉很看重,恍惚间就像看到以前的自己。李云见三人进了新村,呆立半刻,便回到山谷外的府上。
刚坐定,忽然想起来,吴汉的屋子已经换掉,拍拍额头,忙朝外叫道:“简平!进来。”
书房内有很多重要的锦帛,记录了他写下的不少机密,为免有失,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把守。而新村按照每户人口分配住房,人多则屋大,人少则屋小。三百多名少年平日训练时都要求住在山谷营房内,只有半月一假才能回新村的家,众人不明白为何腰如此,但习惯地听从安排。
见一脸大胡子的简平推门走进,道:“我忘了吴汉的住处换过,你去询问下管家然后告诉他。”
“啊!吴大哥回来了?我这就去!”他一听,激动地转身就跑掉,还没过半分钟,又跑了回来,小心地将房门关上。
李云摇头失笑,每次看到简平的一脸大黑胡子他就很有喜感。其粗心大意也让人无语,能记住教训时刻反省,然后再犯,再反省,如此反复。
世上竟有这般奇葩性格的人,感慨一句后,李云执笔画着义父那把铁胎弓。
PS:写得太晚,刚睡醒,实在抱歉!吃过饭修改完下一章就发出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