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名随从正要上前,一阵箭啸声让他们悚然止步。邱雍佑等人推开门,带着一队人涌了进来,将石展一行团团包围。
钟武县衙官吏慌忙退到一边,见全副武装的少年将厅中挤满,擦擦冷汗,庆幸方才没有多话。曾县尉松了口气,将腰刀归鞘,也退到一边。
傅迈跑到李云面前,跪倒在地,愧声道:“我一时激动,差点置少爷于险境,还请责罚!”
“起来吧,李府可好?外边怎样?”李云笑了笑,问道。方才他就听出,大叫出声的就是这憨厚的傅迈。
“李府一切安好,前来盯梢的人都已抓住!临县的人按照少爷的吩咐缴械后押在侧院,有几个反抗的被击伤后捆了起来,驿馆周围百步已经戒严。”
吴汉检查匍匐在柱子下的王敦颐后,来到李云身边,见傅迈说完,正色道:“少爷,那人已死!还请您日后不要这般冒险,如果不是看到您的手势,我们见您被抓的时候差点冲了进来,那……”
“知道啦,我以后会注意,先处理眼前的事!”李云点点头,道:“将他们押到外面去,这里太挤了!诸位大人也出来吧!”
朝曾县尉示意后,快步走出,少年们押着石展和随从也跟了出去。县衙属吏见县尉、县令和县丞三位上司听从李府少爷所言,不敢犹豫,纷纷挪动脚步。
方才他们见识了李府少爷的蛮力,现在也见识到其手下士卒的精悍,这是实实在在的震慑。
石展脸色苍白,嚣张得意之色踪影全无,不过还算镇定,没有开口求饶,双方的身份眨眼间转换。随其而来的随从们就没那么淡定了,看着放在脖子上的环首刀浑身战栗。
“放心,我不会杀你们!”
李云看着跪在院中随从,数了数,正好十二人,眼露寒芒,轻声道:“你们有一半人可以活着离开!”
随从们刚听见不会死,瞬间就变成死一半,脸色顿时惨白。其中一名随从看着像换了一个人般的李云,战战兢兢地问道:“小人可以离开吗?”
“能否离开就要看你们自己了!”
李云挥手让押着他们的少年退开戒备,道:“给他们每人一把刀,活下来的可以离开!”
此话一出口,连旁边观看的官吏脸色也都变了,让他们自相残杀,比直接砍了还要狠毒!
石展哆嗦着嘴唇,半响说不出话,他的随从们拾起地上的刀,面面相觑,现场气氛十分诡异。
突然,方才出声询问的随从抬起刀,捅向身旁同伴的胸口,见其翻着眼珠不可思议的瞪着他,呜咽道:“吴兄弟,我不动手你也会杀我,对不住……”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另一人砍倒在地,抽搐几下,没了声息。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厉吼夹杂着惨叫,杀完人的随从喘息着,戒备地盯着隔着几步远的其他人。片刻之后,被围在场中的随从只剩下五人,其余皆横死,四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多死一个,何必呢!”李云面无表情的摇摇头道。
这五名随从听见这句话,精神几近崩溃,扔掉手中的刀,嚎啕大哭。
曾县尉拄着腰刀,看了李云一眼,欲言又止,偏过头去不忍再看。其他四体不勤的县衙官吏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站立不住,扶墙呕吐不止,筵席上吃的东西全都给吐了出来。
“不要杀我!你不能杀我,我是北部督邮,我是太守大人派来的使者!”石展求生的本能占胜了恐惧,连声大叫。
“放心,我不会杀你!”
石展听见李云又说出这句话,恐惧更胜。
许县令想劝阻,可惜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唯一立在场中的县衙官吏只有曾县尉,他连忙开口道:“贤侄,这人杀不得!”
他真怕李云当场杀了这名使者,到时候郡府追究起来那就麻烦了。
李云摇摇头,对石展说道:“和你啰嗦半天,无非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搞什么把戏,没想到结果却让人失望,那个王敦颐就是你的杀手锏吧?他确实出乎意料!”
接过吴汉递过来的帛书,打开看了看,扔在他面前,道:“这造假的本事太水,一眼就看出破绽!还有你从临县带来的衙役和奴仆,虽然是个幌子,但实在不堪一击!这里是钟武县,不是西陵,就连他们在驿馆中站在哪个方向我都一清二楚!你这使者不合格,督邮更不合格!”
被打击得体无完肤的石展怒叫一声,昏死过去。
“将他们先关起来!”
李云不再理会这几人,看向墙边的县衙官吏,和声道:“场面有点儿血腥,请诸位见谅!今日之事最好不要传扬出去!”
声音柔和,语气客气,可听在他们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以前一直听说李府少爷为人和善仁义,箭术高超,但今日所见明显言不符实,这还叫“有点儿”血腥吗?
而跟随李云的少年士卒看着血腥残杀面不改色,更让他们恐惧,此时恨不得跪地保证。
这些官吏在他被抓住的时候没有落井下石,让李云稍稍放心。许县令的妥协倒是意外之喜,方才所为也有震慑的意思,这样日后行事就会顺畅一些。总呆在一乡内许多事情都办不成,尤其是旱灾愈来愈严重。
将驿馆剩下的事情交给曾县尉后,李云带着石展等人返回新村。郡府使者的到来给他造成极大地麻烦,新村内人心虽然暂时安定下来,但从其他地方招募的工匠听闻此事后,都驻足不前,等待事情的结果。
现在已是七月份,茶楼的事情还没头绪,再过一段时间新茶都要变成陈茶,那损失就太大了。
“少爷,就这么放过这人?”邱雍佑想起当日石展前来新村,趾高气扬的样子就咬牙切齿。
“他还有用处,在这之前我要和他谈谈!”李云笑道:“将县城和李府的人都召回来,训练照旧!”
石展被单独关在一座小院内,清醒过后,心思深沉的他明白过来,李云未必敢杀掉自己,使者身份就是保命符,只期盼侯大人收到消息,能派人前来相救。他已经得知新茶的消息属实,就在李云身上,这是大功一件。至于损失的人手,返回西陵后很快就可以补齐,以王敦颐和自己在侯大人心中的地位,一定不会放过那可恶的小子。
第二天,李云来到小院,看着脸色恢复正常的石展道:“我可以放你走,不过你要先做一件事,公开澄清谣言,还李府清白!”
“就这么简单?”石展有些不敢相信,慌忙问道。
“对,就这么简单!”
很快,使者大人要在县衙门口公布督察结果的消息传开,这明显违制的行为无人关心,钟武县百姓想知道的是李府是否无恙?而临县官宦豪族则关心新茶秘方是否到手。
当天,县衙门口人山人海,街道上也都站满了人。
石展没想到此事影响会这么大,这时他骑虎难下,哪里顾得上侯大人日后会不会因自己眼下的行为动怒,保命要紧。
硬着头皮将李府夸赞一番,在人群的欢呼声中,慌忙带着剩下的随从登上一辆马车离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