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蝉声盈盈,一枚黑影跌跌撞撞的抓扶墙沿艰难行走,身体传来的异样使他蹲了又蹲,他扬起黯然的黑眸,驻足望向额上方一处半遮半掩的木窗,屋内无光无影,应该是客栈的一间空房,随即亟不可待的一跃攀爬而进——
嘉玉客栈内,迎客门紧闭,但喧闹依然,只因今日是掌柜奈嘉玉之妹——奈嘉宝的生辰之日,店内的伙计们忙进忙出的预备美味佳肴,街里街坊的熟客也欢坐一堂热络闲聊。
但,只有今日的女主角笑不出来,她一双死鱼眼直视前方,似乎对各位亲朋好友大叔大娘不算友善的问候腻歪到麻木……
“嘉宝啊,笑笑嘛——”奈嘉玉随着一股幽韵撩人的香气飘过奈嘉宝身后,伸出玉指柔声惊慌道,“哎呀,小柱子——快去看看寿面煮熟了没,一会误了嘉宝的吉时我定不饶你!”
“是掌柜的,我这就去”小柱子脸蛋一烧,喜滋滋的跑进后厨。
奈嘉宝手举铜镜看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自己,一双炯炯有神的大青眼圈几乎盖住半张脸,她一抽嘴角,“姐,你那桃花眼能收收不?今日还刺激我,你心里过意的去吗?”
此话一出,未等奈嘉玉开口,坐在桌旁的大叔顿时仰天长笑
“嘉宝啊,你这丫头又跟谁打架了?这次更邪乎,居然弄个乌眼青!哈哈——”
奈嘉宝一提起这事就火大,顿时拍案而起,“就是陈老三家的小儿子,自己手慢未抢到花车票非埋怨是我给他脚底使坏,我跟他没完——”
“那你买到几张花车票……”奈嘉玉不紧不慢的勾起眉眼。
奈嘉宝一低头老老实实坐回原位,“五、五十八张”
无数道愤愤不平的声音顿时从厨房、大堂、走廊四溢传来——
“该,打得好——”
“…………”奈嘉宝自知理亏无法辩驳,但她也无非是想转手卖个好价钱嘛,这叫营商头脑!难道要姐姐养她一辈子吗?
奈嘉玉掩唇轻笑,“好啦好啦,今日是嘉宝的生辰,寿星最大,谁也不许气我家嘉宝”回身转看奈嘉宝,本想宽慰几句,“嘉,哈哈,嘉宝,‘扑哧’……嘉,呵呵……”但奈嘉宝那副又青又紫的眼眶实在让她憋不住笑声。
“…………”奈嘉宝原本一副等待安慰的无辜神情顿时被这无情的笑声打垮,“别笑了别笑了——再笑那寿面不吃了!”
‘扑哧’又是一声残酷的轻笑,奈嘉宝火冒三丈的捋胳膊挽袖子,一脚蹬在椅子上警告道,“谁再敢笑出一声!信不信我立刻让他跟我一样变个大乌眼青?!——到时候可别怪我奈嘉宝不仁不义没大没小手里没轻没重啊——”
此话果然够威力,四下顿时静悄悄,奈嘉宝得意的缓缓坐下,没过一秒
“哈哈哈哈哈——嘉宝自三岁起就喜欢恐吓大人,都十八岁了这臭毛病还没改——哈哈哈——”账房听了半天,忍无可忍的捶桌狂笑。
这哄堂一闹,更引来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嘻嘻哈哈声——
“…………”奈嘉宝咬牙切齿的瞥了账房一眼,死老头欺负小孩,早晚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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菜过五味酒过三旬后,各个酒足饭饱东倒西歪的纷纷离场,此刻,奈嘉宝的怨恨更深一层,这些人是来给她庆祝生辰的吗?自她吃完一碗寿面后,再没人搭理过她,全聚拢到奈嘉玉身旁祝酒言欢也就罢了,最狠的是居然还要寿星收拾一桌子残羹剩饭,简直惨无人道!
奈嘉宝感到脚底有障碍,一低头看见小柱子正抱着酒瓶呼呼大睡,“让开,喝多了回房睡去”她一边托着碗碟一边从小柱子脊背上直径踩过走进厨房。
奈嘉玉醉意微熏的揉按太阳穴,抚上木梯栏杆寻找妹妹的身影。
“嘉宝你在何处……”
“在厨房呢,怎了姐姐?”奈嘉宝从布帘后喊了一嗓子。
“过了今晚你便是大姑娘了,明日姐姐请媒婆给你寻摸个好人家去。”
奈嘉宝惊慌失措的掀起布帘,“着啥急啊,再说谁愿意娶我?”
奈嘉宝这倒是说了句实话,“无冬村”只有三百来户住家,村里未成亲的青壮男子几乎都被奈嘉宝打了一个边,不过,那也只怪他们在背后说三道四的喊她——奈老虎。她也就是嘴皮子厉害点,有事没事爱放放狠话,其实根本没啥战斗力,所以,往往是被人家打得鼻青脸肿,自小至今,除了奈嘉玉依稀记得妹妹相貌如何,就连奈嘉宝自己都快忘记没伤没痛的脸是啥模样。
奈嘉玉微微蹙眉,“这倒是,要不姐姐去外村……”
“行啦行啦!再议吧。”奈嘉宝不耐烦的放下帘子,“你快去睡觉吧,喝的都站不稳了。”
“那好,明日再谈,一会你顺便把甲字号那间房的窗户关上,我今日晒完棉被忘记合窗了”奈嘉宝柔软的声音消失在二楼房门内。
奈嘉宝应了声,刷完碗筷,擦擦手上的水渍向甲字号房间而去——
…………
因自小在这里长大,自然对嘉玉客栈内部结构轻车熟路,所以她未提油灯便走进房间,刚一进门就被脚下的异物绊了一个大跟头……
“唉……”奈嘉宝揉着膝盖转过身,看到一个人形黑影趴在地上,顿时补上两脚,“小柱子你这没出息的臭小子——喝两口猫尿便醉成烂泥了——”
何云炙忍着下身传来的灼热,刚刚才勉强睡下,却被奈嘉宝一脚踹醒,他在黑暗中伸手一拉,手指碰倒一条纤细的脚踝,顿时浑身打了一阵冷颤,心中大喊不妙,该死!无端端跑来个女人做何?!
奈嘉宝见小柱子只动下手臂再无声息,没好气的跪卧在地板上,对着他的耳朵大喊,“你为逃避劳动居然跑到这来躲清闲,我以二掌柜的身份命令你给我滚起来!——”
她对着小柱子的耳朵眼儿猛吹气,倒看他能装死多久。
何云炙本就中了□□之毒,此刻哪里还禁得起这般挑拨,他一抄手,拽住奈嘉宝的脚踝拉倒在地……
“啊——要造反啊你,你……”奈嘉宝见小柱子向自己扑来,借着月光看到那人脸孔并不是她所指的小伙计,顿时扯开嗓子大呼,“救——唔——”何云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唇盖在她嘴上,她吓得失魂落魄,身子一软忘了挣扎,这,这是碰上强盗啦!?……
何云炙顿感药力猛烈发作,此刻更像上岸的鲤鱼遇到水源般无法自控,他滚烫的嘴唇触碰进她的唇瓣上,他一把将她拉入怀里,炙热的手掌抚摸在……
……
不知过了多久。
何云炙轻发出一声闷哼猛然挺进,顿时停下规律性的动作,他汗流浃背的搂靠在奈嘉宝怀里,默道,“姑娘姓氏名谁,年芳多大,明日何某定会上门提亲。”
只有他自己知道说出这番话有多艰难,因家中一再逼婚,无奈之下,才接手无冬村的凶杀案远离故土躲清闲,刚刚查出些头绪便被不明仇家下了□□加以陷害,身为京城第一捕快居然在一夜之间成了强.暴犯,此刻,他只得无声喟叹。
奈嘉宝见他已停止折磨自己,终于解脱的悠悠顺气,“谁要嫁你个淫贼……”
因屋中漆黑,何云炙也看不清奈嘉宝生得何模样,但出于对受害者的尊重他仍耐着性子对着她脸颊的方向,郑重道,“一则我并非淫贼,二则我是捕快,绝不可知法犯法,既然是我□□了你,就必担当,所以,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奈嘉宝一听这话吃惊过度,顿时疼昏了过去……
她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这是哪门子淫贼,简直是土匪加恶霸,那样了她!居然还理直气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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