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是宝贝啊!
在这样贫瘠的小山村,老百姓们没什么赚钱谋生的手段,只靠着地里的那点子庄稼过活,能填饱肚子还得指望着老天爷开恩,若是遇到天气不好的年头儿,忍饥挨饿都是家常便饭。
这样的常景下,老百姓买卖东西也都是数着铜板过日子,别说是银子了,就是银豆子都少见!
今晚李清水竟然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两个银耳环子,可不就一下子将李清雨、李清烟姐妹两个都震慑住了!
这两姐妹长这么大,还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些的银子呢!
在这两姐妹震惊的目光中,李清水小心翼翼的将小布包儿里的耳环子递到李清雨和李清烟的眼前,又将一对儿耳环子分开,一人一个的塞进她们的手里。
“大姐没文化,懂得事儿也少,能为你们做的事更少。可是大姐也知道,在这世界上生活,甭管想做什么,也离不了银子。”
李清水抬起头,四下环顾了一番这家徒四壁的黄土房子,心里边既是愧疚又是无奈。
“你们也知晓,大姐家里也不富裕,指着你大姐夫出苦力赚的那点儿钱,勉强度日也就罢了,可若是拿出多少银钱来,还真是拿不出来。”
“这对儿银耳环子,是刚成亲的时候你们大姐夫送给我的,也是现如今家里面最值钱的东西了。”
李清水轻轻叹了口气:“这银耳环子大姐原本留着给你们姐妹两个做嫁妆用的。这女孩子啊,甭管嫁到什么样的人家,嫁妆是必不可少的,有了嫁妆,才有了底气,甭管是婆家的人还是相公也才能看得起。”
“只是没想到你们这两姐妹都有造化,都要离开家、走出去了,嫁妆什么也都用不上了。”
“既是如此,这耳环子大姐也就不帮着你们留着了,融成银子拿出去用吧。到了外边,这点儿银子估计不值什么用处,可是有着,好歹比没有强,我这心里边儿也能踏实一些。”
见大姐竟要将这样珍贵的银耳环送给自己,李清烟和李清雨都是连连拒绝。
李清雨是个闷葫芦,也不会说话。
她虽然心里头感动得像是在流水,可是嘴上却是像被糊上了浆糊,越是感动反而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她将银耳环飞快的递回到大姐的手中,自己连连后退,躲闪得像只慌乱的兔子。
相比于闷葫芦一般的李清雨,李清烟就会说话许多,也知晓如何表达自己的想法。
她将这珍贵的银耳环重新又塞回了李清水的手中,语气也因为感动的有些哽咽:“大姐…”
李清烟一向伶牙俐齿,可是眼下,却只叫出了一声大姐,就有些语不成句,说不出话了。
她长大了嘴,深呼吸了两下,又在心里面慢慢的舒缓了心情,李清烟这才慢慢平复了自己酸楚感动的心情,却在看着李清水的时候,仍止不住眼泪直流。
“大姐,你从小便照看我和三儿长大,这么多年,我和三儿从来也没有为你做过什么。”
“好容易等你嫁了人,我们家也只成了你的拖累,不但不能给你在大姐夫面前撑腰,更是常常累得你被大姐夫责骂。”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捧在手心里儿长大的,可是大姐却是小小年纪就又要洗洗涮涮又要做饭,既当爹,又当妈;别人家的女儿出了嫁都有娘家为她撑腰,遇到委屈也有娘家人帮忙,可是咱们家不但帮不上忙,反倒竟是拖后腿的。”
李清烟这一席话,不但叫自己和李清雨两个泪如雨下,就是连大姐都忍不住捂着脸流下泪来。
“家里边儿爹是个糊涂的,强子年岁又小,妹妹们一个任性,一个傻,净是指不上的、没出息的,只苦了大姐你了。”
李清烟伸出脏兮兮的手,抹了抹满脸的眼泪。
饶她一向要强,还是忍不住哭出了声儿。
“大姐,这银耳环我们说什么也不能要。你和大姐夫本来感情就好,还是因为总是要贴补娘家,这才惹得大姐夫总是生气。如今家里边就这点儿值钱的东西,你给了我们,改日大姐夫知晓了,免不了又要大发雷霆。到时候我和三儿不在,爹又靠不住,大姐你怎么办,你怎么办啊!”
李清烟虽然早熟,可是到底也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
此时她心神剧动,到底还是忍不住,一头扑进了大姐那温柔宽厚的怀抱中痛哭了起来。
“唉,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像小时候一样哭鼻子。”
李清水伸出胳膊搂住李清烟,嘴上嫌弃,动作却是轻柔。
她轻轻伸出手,帮着李清烟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又伸手唤过清雨,紧紧的将这两个姐妹搂在怀里:“大姐苦啥?有啥苦的。谁家的姑娘不是这么过来的?相比于别的人,大姐反倒是最幸福的,因为大姐有你们两个这样懂事的妹妹啊!有你们在,大姐就算是做梦,都能笑醒。”
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的化不开。
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让人不由深深的沉醉。
这偏僻的小山村,四下俱静,没有灯火,没有蛙鸣,没有犬吠,只有门外树上的夜露,滴在青石上的声音,只有那燃烧不断的灶火,只有三姐妹相依相偎的姐妹深情。
大姐李清水一心想将自己这对儿唯一的银耳环送给两个小妹妹,奈何李清烟和李清雨说什么都不肯收。
几个人拉拉扯扯也没个结果,最后李清水无奈,只能又将这对儿银耳环子收了起来。
今个儿发生的事情着实太多,姐妹三个也俱是有些心力交瘁,筋疲力尽。
在火边坐了这么长的功夫,大姐李清水湿透的衣裳也差不多被火烘干了,姐妹三个当下也不多折腾,直接将破旧的被子一卷,便相携着入里屋睡了。
今夜要好好的养精蓄锐,明日,大抵又要是充满了波折的一天。
时间静静的流淌,清晨慢慢的到了。
河边升起一片轻柔的雾霭,山峦被涂抹上一层柔和的乳白色,白皑皑的雾色把一切渲染得朦胧而迷幻。
勤劳的小村庄一向苏醒得格外早,天还没亮,家家户户就开始陆陆续续升起了炊烟袅袅。
一切宁静而祥和。
打破这静谧美好的晨光的是一个男人歇斯底里般的一声怒吼。
同晨光一同被打破的,还有相互依偎着,尚在熟睡的姐妹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