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飞哥,你咋了?是不是坚持不下去了?”
眼见着钟凌飞累得瘫软在地,李清雨心中焦急。
她慢慢停驻脚步,凑到了钟凌飞的身边,伸出双手去拉扯钟凌飞的身子,想要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
“凌飞哥,你放心吧,咱们是老乡,你对我又这么好,我一定会好好帮助你的,绝不丢下你!我背着你走,你再坚持些!”
钟凌飞正趴在地上表演的尽兴,那坚韧不拔的模样,连他自己都被深深的感动了。
他的双眼噙着眼泪,在看不到尽头的天梯上艰难的向上爬行,坚硬的台阶石粒将他的双手磨得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啊,真是一幅感动动地的美好场景啊!
钟凌飞觉得自己成了一幅画,而那些窥天镜后的长老们,就是欣赏这幅画的观众。
可是眼下这幅美好的画作却突然闯入了一个李清雨,这个猛撞不懂事的蠢丫头。
李清雨艰难的将钟凌飞背到了自己瘦小的背上,她虽然力大无穷,可是爬了这么久的台阶,又背着这样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还是让李清雨倍感吃力,甚至双腿都直打颤儿。
“凌飞哥,你…你开始的时候说…说要放弃…”李清雨被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是她还在费力的向前迈着步子,吃力的向前挪动着。
“我,我开始以为凌飞哥想要放弃了呢……可是…可是没想到,凌飞哥你这样坚韧不拔,我,我真的要向你好好的学习。”
趴在李清雨的背上,听着这小姑娘这傻气十足的话,钟凌飞简直想要哭出来。
原本是为了感动凌霄派长老们而作出的一番表演,谁知道还没怎么着呢,先把这傻姑娘给骗了!
这傻姑娘怎么这么实心眼啊!
钟凌飞满心无奈。
他先时已经做出了一副耗尽体力的样子,这个时候自然也不能从李清雨后背上跳下来,便也只能状若浑身瘫软的趴在李清雨的后背上。
他只觉得浑身像是在被无数钢针扎着,叫他身上、心里,都难受不已。
真的太可恶了啊!
自己这样一个身强体壮的大男人,居然被那样一个小女子背在身上,这被人看到了,成什么样子!
哎呀,自己方才那感天动地的一番表演,而今真的要彻底打水漂了啊!
钟凌飞恶狠狠的盯着李清雨那圆润小巧的耳垂,恨不得冲上去咬上两口,如此才能出了自己心头的那口恶气。
不过钟凌飞虽然暗恨李清雨坏了他的精彩表演,恨不得将这傻姑娘直接摁在地上狠狠的揍几拳,可是这样趴在她瘦弱的后背上,感受着她身体的热度,看着她额头的汗珠儿。
钟凌飞又觉得心中微微的感动。
感动个毛啊!
和这蠢丫头在一起,多好的计划都要被她破坏了!
就她那个傻脑子,谁跟她在一起谁倒霉!
钟凌飞恼怒的眯起了他略有些狭长却形状完美的眼睛,也不知在恼怒李清雨的不识时务,还是在恼怒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不受控制的莫名心情。
“小丫头~~体力不错啊!”
李清雨正背着钟凌飞艰难的在天梯上跋涉,身后却忽而传来一个带着点儿笑意的声音。
李清雨和钟凌飞愕然回头,叶澜正御着一柄长剑,笑眼弯弯的站在他们身后。
“叶澜师兄!”
李清雨曾经听大师兄说起过叶澜的名字,见是他,倒也不慌,反倒因为是大师兄认识的人而有些惊喜。
“不容易啊,小丫头还记得我的名字!”叶澜师兄似乎永远都是那样一副笑嘻嘻的样子。
他一伸手,从李清雨的后背捞起钟凌飞,将钟凌飞像是个麻袋一般的扛在自己的肩头,这才向着李清雨笑道:“你的凌飞哥已经出局了,你这样背着他,可是不和规矩的哦~~”
“小丫头,你自己加油吧,你的默尘师兄还在山顶等着你呢~”
叶澜语气轻快的笑着,扛着钟凌飞,向一阵清风一般,化作一道残影,向着天梯尽头的顶峰呼啸而过。
李清雨开始还在为凌飞哥的出局而伤心落寞,下一句就听到自己的大师兄在山顶等着自己的消息而欢欣鼓舞。
她虽然体力相较于一般人确实不错,可是而今路程过半,李清雨到底是个**凡胎,也早就体力衰竭,气喘吁吁了。
加上刚才还背着钟凌飞走了那么远的路,李清雨更是觉得双腿发软,胸口发闷。
虽然没有了日头晒,可是她的身上还是被汗水打得透透的。
皎白色的袍子像是被在水里面浸过一般,好像伸手一拧,就会拧出水来。
不过在脑子里想到大师兄的样子,想起大师兄在山顶等着自己的期待的表情,李清雨的心里又蓦然涌现出无穷的力气。
大师兄虽然一直在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又说他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可是李清雨却从来都没有忘记自己与师傅云剑青的那个约定。
自己是大师兄带到凌霄派的人,自己的表现便也代表了大师兄。
自己是路边的污泥,任人嘲笑,任人欺辱也没什么关系,可是大师兄不行!
他就像是天上柔软洁白的云,绝不可以因为自己,不可以因为自己而被沾染上污泥的颜色!
夜越来越深了,仅剩的几个弟子也陆陆续续的坚持不住,扑倒在蜿蜒曲折的天梯上。
李清雨也越来越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每一步,都要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每一步,都像是走在刀尖儿上。
双腿在痛,胳膊在痛,膝盖在痛,脚踝在痛,全身似乎都在痛。
李清雨抬起头,仰望前方,被夜幕笼罩的山峰就像是一个黑乎乎的巨兽,散发着阴冷的恐惧。
最后一个苦苦坚持的弟子终于也忍不住倒下了,整个天梯之上,到底只剩下了李清雨一个人。
夜色笼罩天地,四下俱静。
只有不吃从哪里传来的山鸟的奇怪叫声和李清雨沉重的脚步声。
一阵夜风吹来,天梯周遭的树木‘簌簌’的随风动了起来,就像是一只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在摇曳着发出怪笑。
看不到尽头,没有尽头,就像是一场永远无法到达的彼岸,一场永远无法触及的梦。
在这样的黑夜中,最让人无法忍受的反而不是疲累,而是浓郁粘稠的绝望。
看不到出路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