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虫大师正往箱前行去,就如向鬼失惊的双手迎上一般,鬼失惊的武功狠毒至极,其掌上套着一只几近透明的手套,灯光照耀下衬得五指指甲隐泛青光,便若一道乍射而起的鬼火磷光,眨眼间右手已袭至虫大师面门前寸许。虫大师虽有预备,却也未料到这箱中所藏竟是与自己齐名数载的黑道杀手,眼见躲避不及,百忙中低下头,顶上箬笠正好挡住这必杀一击。
「波」的一声,箬笠被鬼失惊一爪击得粉碎,爪势却也因此稍缓。虫大师只觉面上火辣辣一阵炙痛,脑中一晕,幸好本能应变尚在,偏头躲开这破面断喉的一爪。鬼失惊口中嘿然有声,击空右手食、中二指屈弹而起,指风凛冽直刺虫大师鼻翼迎香大穴,左手握拳捣向虫大师心窝。
虫大师曾与鬼失惊交手,对其武功有过详尽研究,知道鬼失惊掌中手套名为「云丝」,乃是以北地一种名唤「云貂」的小动物身上毛皮所织,刀枪不人,百毒不侵,更是轻软犹若无物,毫不影响手上动作。却是无毒,面上炙痛之感只是因对手的掌力所伤,应无大碍。他的武功纯走精神一道,虽负伤在前,但心头至静,战斗力尚余八成。吐气开声,一道气箭反袭鬼失惊右手脉门,右手一摆,抽出一把色黑如墨的铁尺,挡向鬼失惊左拳。
鬼失惊一招无功,不待接实立刻变招,身体似陀螺般绕虫大师疾转起来。他的武功走奇诡一路,拳、掌、指、肘、膝、腿、脚皆是势大力沉,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可做杀人的武器。虫大师先机被占,一时只能勉强防御对方层出不穷的杀招,见式拆招,再无还手之力。
龙判官须发皆扬,瞪目毓牙扬眉,其势激昂,其状威猛。只见他与林青正面相对,右手拳心中空,如同蓦然大了一倍,中指关节骄突若刺,敲向林青胸前擅中大穴,在手却是软垂于腰间,看来全身劲力俱集于右手,似要与林青硬拼内力。而宁徊风却是五指曲若虎爪,从左边揉身而上,插向林青面门。虽是迅捷无比,却不带丝毫风声,可见其力阴柔无比。此爪功名为「千疮」,看其势道只怕若要抓实林青面门,真会收到千疮百孔之效。
擒天堡两大高手合力一击,暗器王如何应对?
以林青的武功,突逢惊变下最多只能应付一人的杀招,但他身为暗器之王,内力上的修为也还罢了,应变之力确可称天下无双。千钧一发间心念电闪已有决断。一声脆响,林青手中酒杯碎裂,手指轻弹处,千百瓷片如刀射向龙判官的右拳,身体却是朝左一转,右手以爪对爪迎向宁徊风,左手急挑而起,先截劈再封按,幻化出几式虚招,袖间却有七八道黑光进射而出 … …
宁徊风心头大震,他原本定下计策以龙判官一拳为诱,自己的千疮爪方是真正的杀招。可万万料想不到林青竟是拼着背受龙判官一拳而全力向自己出手,分明是看透了其间虚实,在这兔起鹊落、电光石火的刹那竟可判断得如此之准,就似是早有预防,不由心头一沉。
宁徊风心念略分,林青袖中射来的暗器已罩住他胸腹数道大穴。他出招在先,虽有把握能扼断林青仓促间格挡的右手,但对暗器王的暗器如何敢以身体硬接。宁徊风一声大叫,爪势下沉,撕抓挥扫下将几点暗器挡开,而龙判官那重重一拳已击在林青背后的偷天弓上。「砰」然一声闷响,林青借龙判官拳力跨前半步,欺入宁徊风怀内,双手缠住千疮爪,腰一拧肩一沉,又有几点黑光射出。
宁徊风心知龙判官那一拳无法造成太大伤害,见暗器王的暗器层出不穷,心头大悸,往后急退。林青硬承龙判官一拳,却分明觉得对方看似势沉力猛,劲道却远不若想象中重,与刚才吸酒人口的霸道内力迥异。激战中不及细想,见宁徊风退开,反身一转。以偷天弓弦锁住龙判官右手,左手反扣向他的喉头,随着拧腰转身,竟还有一支银针从肩头射向退后的宁徊风,确不愧是暗器之王!
龙判官料不到自己一击得手,惊喜之下正想变招再攻,右手已被偷天弓锁住,方一怔间,林青的左手已扣在喉头上,心头大惧。他知道对方意在生擒,当下双手软垂腰下,不敢挣扎。这才叹服暗器王何以能挑战天下第一高手明将军,其武功跳脱灵动之处,不但大违常规,简直已超出想象。
林青一招制住龙判官亦是颇出意料,回头冷然看向宁徊风,待要喝其住手,却见宁徊风疾退的身形不停,眼中却闪过一丝阴险的笑意,心知不妙,听得头顶格格数声巨响,整个房顶居然都砸了下来 … …
京师二派的人眼看擒天堡突然发难,齐关二人先见鬼失惊乍现箱中,再见虫大师亮出独门兵器「量天尺」,立时认出了虫大师的身份。虫大师与鬼失惊的恩怨江湖皆知,二人乐得旁观,心中尚充满着幸灾乐祸之感。却不料奇变再生,头顶房梁直砸而下,一时全都闹得手忙脚乱,各找缝隙躲避劈头而下的碎砖裂瓦。
林青本有机会追上宁徊风,.脱出机关禁锢。但整个房顶突然塌下,花、水二女或许还能自保,梵溟轩必无幸理,暗叹一声,左手一把将梵溟轩拉人怀中,右手抬起,将一大块落下的房梁拨开,手落下时重又扣在龙判官喉上。龙判官似也未想到宁徊风会舍己不顾,一时惊惶下再次被林青制住。
虫大师与鬼失惊正在激斗之中。鬼失惊大占上风,一心要在数招内重创对手,谁知头顶生变 ——他本就在绕着虫大师转圈,身处房间外围,一黑乎乎的物事突然落下。鬼失惊变生不测下仍不愿放弃杀虫大师的机会,右手出招不变,左手随手往上一格,却觉得落下来的重物其沉万钧,触手生寒,竟似一道铁闸,咯嚓一声,腕骨已折,一声惊呼,身法一顿,眼见就将被砸在那道铁闸之下 … … 虫大师虽然眼见这个对头大难在即,但他一向侠义为怀,百忙:中不假思索,一把拉住鬼失惊递招过来的右手,生生将他拉回房间正中 … …
「轰隆隆」一声大震,大厅内已陷人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再不现一丝光亮!僻僻啪啪数声不绝,厅中诸人双目若盲,敌我不明,各施绝学将身边人击开。一声惨叫乍起,听声音却是齐百川手下二兄弟之一的赵光,却不知是中了谁的一招。
林青冷漠的声音在厅中回响不绝:「各位都请住手,不然休怪我暗器无情!」众人心头一惊,在此不见光亮的情形下,只怕纵是明将军亲至,也未必有把握躲开暗器王的出手。然后,便是一片沉沉的寂静!
「哈哈哈哈。」宁徊风的笑声从外间传来,「任林兄武功超凡脱俗,诸位雄霸一方,却还不是做了我瓮中之鳖?」众人皆是一呆,听宁徊风语中不分轻重,分明是想将诸人一网打尽。
林青淡然道:「谁胜谁负还未可知。宁兄不会天真得以为一道机关就能困住这许多高手吧?」要知现在厅中不但有暗器王、虫大师、龙判官、鬼失惊这四大绝顶高手,还有妙手王、齐百川等一流高手,花想容与水柔清身为四大家族传人亦是不弱。若说区区一道机关便能困住众人,何异痴人说梦。而如今厅内气氛微妙,只要谁稍有响动,立刻就成为别人进攻的目标。此情此景下怕亦只有暗器王敢出声回答。
宁徊风大笑:「林兄有所不知,此困龙厅四面半尺厚的铁闸一落,榨合处天衣无缝,就若是一个大铁罩。我若不发动厅外的机关,只怕再过一百年也没有人打得开。」「挡」的一声,却是关明月忍不住敲击四壁,声若龙吟,果是铁铸,听其音重厚,纵算没有半尺,怕也厚达数寸。
林青心中一寒,若真如宁徊风所说,这四面全是数寸厚的铁板何止万斤,纵是集厅内众人之力亦未必能破得开。他心头思索,语气中却不露惊惶:「宁兄弹精竭虑设下这个局,却莫忘了你的顶头上司尚落在我手里。」宁徊风嘿嘿冷笑:「林兄不妨杀尽厅中人,过得十天半月饿得头昏眼花时再与我相见。」龙判官张口欲言,却被林青手中一紧,说不出话来。
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大厅角落中传来:「宁徊风你想做什么? ‘ 「鬼兄受伤了么?」宁徊风故作惊奇:「你放心好了,宁某必会给你报仇。任虫大师如何了得,饿他几个月也只好陪鬼兄一并去阴曹地府了 … … 」言罢似是忍不住心头得意,又是哈哈大笑起来。
扎风怯声道:「宁先生快先放我出去吧。」「扎风大师还想着那礼物么?」宁徊风漠然道,「算你运气不好,只好给暗器王与虫大师陪葬了。」众人一凛,且不论宁徊风是何用意。就算他只想与林青与虫大师为难,也势必不肯打开机关,这里没有食物清水,过得十天半月,谁也没有生望。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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