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溟轩心中好似挂了十五个吊桶,七上八落,怎么办呢?怎么办呢?「这姓刘的小子若然是个坏人,我怎能让龄姐受他之骗?,立即回去告诉爷爷吧?可是我是答应过龄姐的,大丈夫又岂能言而无信?」「待以后再劝龄姐?嗯,还是不对,这娃刘的是好是坏,毫送无所知,也不能只凭爷爷一面之辞,就把他判作坏人了?」
「何况即使他是坏人,但我毫无凭据,就去劝告龄姐,龄姐一定还当我是妒忌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蓦地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兴起,「不错,要找证据。至少也得知道他的一些事情」我何不偷偷去听他们在屋子里说些什么?」
想到此处,梵溟轩忽地又感到有点可耻,「偷听?这可不是一件光明磊落的事情啊」
梵溟轩心乱如麻,在山坡上走过来又走过去,揉碎了十几朵野花,他的心也好似花朵一般的被揉碎了。不知不觉渐渐走近了那座屋子,这才蓦地一惊,「我应该在下面把风的,怎的跑到这儿来了?要是屋子里的人发现,他们会把我当作什么?即使他们把我请进去,那也是自讨没趣的啊」
屋子四周围都是大树,屋后面有一棵树特别高,比屋顶大约还高出一丈有多。梵溟轩心中一动,「要是我爬上这棵材,屋子里面的情形我不是可瞧见了?他们谈些什么我也可以听见了?」
梵溟轩突然下了决心,「我这是为了龄姐的好,偷听又有什么不可?我自问心地光明,那又何须羞愧?」
梵溟轩替自己找到了藉口,抛开了顾虑,便即绕到屋后,施展轻功,爬上这棵大树。
展家轻功是武林一绝,除了空空儿这一派之外,就要数到他家的了。晨伯轩虽未炉火纯青,在轻功上也己有了他父亲的七八成本领。他飞身上材,村枝不摇,材叶也没有落下一片。屋子里的人全无察觉。
他聚拢目光,透过繁枝密叶,凝神望进屋内,发觉了屋内有大,但同时也感到了失望。
这并不是他所希望发觉的人,屋子里也正好有两个人,一个是约摸四十多岁竹虬须大汉,一个是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书生,摇着一把折扇,神情很是潇洒。他游目四顾,就只能看到这个房子,他的龄姐与那个姓刘的「小子」却不知藏在哪儿。
只见那书生摇了一下折扇,笑道:「刚才来的那位漂亮姑娘是谁家女儿着来和芒侄倒是亲热得很呢」
那虬须汉子道:「这盘龙谷除了我们这家和褚家之外,就没有第三家了。」
那书生道:「哦,敢情是褚遂的孙女儿?」
虬须汉子道:「不错,正是褚遂的孙女儿」
那书生哈哈笑道:「想不到褚遂倒有这么一个好孙女儿刘大哥,恭喜,恭喜」
虬须汉子道:「独孤老弟,且慢道喜」
那书生道:「这还不是一件大大的喜事吗?我这个做叔权的都看出来了,难过你这做老子的还看不出?看这光景,这位褚姑娘迟早都是你刘家的人了。对啦,芒倒今年是二十岁了吧?也可以娶亲了。我干脆就等喝过了你家的喜酒才走吧。」
那虬须汉子道:「不行呀姑娘倒是有几分意思,她的爷爷可不肯答应。」
那书生道:「你向他提过亲啦?为什么不肯答应?」
虬须汉子道:「褚老头看见我的芒儿就生气,他曾扬言我家的孩子倘若不知自量,再和他的孙女儿在一起的话,结他瞧见,他就要打断芒儿的双腿。你想想,我怎么还敢提亲?」
那书生冷笑道:「褚老头也未免太自大了,他要什么人家才配得上和他联姻?不错,他们褚家在绿林中是有点声望,但你们刘家也并不输于他呀?他凭什么看不起侄儿?」
虬须汉子道:「这个,唉,他有他的想法,他既然要留下孙女儿另配他家,这亲事么不提也罢」
那书生道:「我给你撮合撮合如何?我或许也不在褚老头的眼内,但我还可以请几位说得起话的去向褚老头说。」
虬须汉子道:「多谢你的好意,但可不必了。」
那书生道:「怎么?你对儿子的亲事倒好像并不怎么热心?褚老头虽然讨厌,但看在他们小俩口子的姻缘份上,咱们也得设法成全他们的心愿呀。试试何妨?」
虬须汉子忽地笑道:「独孤老弟,不必试了。你说得不错,我对这门亲事的确是不大热心。成固然好,不成也罢」
那书生怔了一怔,说道:」大哥,这我就有点不明白了。你搬到盘龙谷来,这,这是――」
那虬须汉子哈哈笑道:「独孤老弟,咱们是多年知己了,我也不能瞒你,我搬到这荒谷之中安家,可并不是为了给儿子物色媳妇的啊」
那书生道:「那又是为了什么?」
虬须汉子道:「你听人说过王伯通的故事么?他死了之后,他们家藏的巨大财富,却不知下落。有人说是给他部下瓜分了,其实不是,是褚遂偷偷吞没了。实不相瞒,我如今已得知确实消息,知道这宝藏是在何处了」
那书生道:「哦,原来如此,你是志在得财,不在得人。但这消息可是褚家那位姑娘告诉你们的。」
虬须汉子道:「不错。要不是为了这个缘故,我才不让儿子与褚遂的孙女往来呢,受他多少的气哩,说到这儿,可得请你助我一臂之力了。」
那书生道:「是与宝藏有关之事?」
虬须汉子道:「正是。褚遂的孙女儿上一次答应了我儿寻找宝藏。今天她不怕违背她爷爷的命令,偷偷来会我儿,料想是把藏宝图带来了。但只发现了宝藏,事情还未成功,最重要是咱们拿到手上。
「褚遂武功不弱,我本来想请他孙女儿作个内应,智取宝藏,但不敢说有没有把握。说不定褚姑娘不肯答应,也说不定给看破。所以,我想若然智取不成,那就只好硬来,明火执仗到他园中发掘。独孤老弟,这就要你的帮忙了。」
那书生笑道:「原来你是教我去偷东西。这个――」
虬须汉子道:「我知道你们夫妻双侠,一向行事磊落光明,我请你相助,实在是冒犯了你。但这是王伯通的不义之财,人人可取咱们得了用处可大呢老弟,你还记得上次你与我商量的好事?」
那书生似是给他说动,神采飞扬,摇着折扇笑道:「不错,那褚遂把这批珍宝埋在地上实是可惜,到了咱们手中,却是可以大展宏图了」
他们的谈话,梵溟轩都听进了耳中,他虽然不知道这二人商议的是什么大事,但刘家志在谋财,他却是听得那刘芒的父亲亲口说出来的了而且听他口气,取了宝藏之后,他就要他儿子撇开褚葆龄了
展伯示暗暗为他的「龄姐」感到不值,底下的话也就无心听了,心中只是在想:「我要不要告诉她:‘刘家父子只是想要你的钱财,对你却是虚心假意’哎,不过她一定会问:‘你怎么知道?」我怎么说呢?说是偷听来的吗?结她骂一顿不打紧,只怕她不相信,反而疑心我是要离间他们。」
梵溟轩满怀苦恼,正自一片茫然,房间里那两个人的谈话,突地又把他的全副心神抓着了,马上令他无暇再去思想褚葆龄的事情,原来他们正说到了他的父母被仇杀之事。
那虬须汉子在得意之极,狂笑了一通之后,问道:「独孤老弟,那么咱们就一言为定,只是我独居荒谷,江湖之事,甚为隔膜,不知现状如何?有何心事?还得请你给我说说,好拟定咱们的妙计。」
那中年书生道:「绿林情形大致和前两年差不多,有些变化,我慢慢和你说。」
虬须汉子道:「好,那你就先说紧要的事情。」
那书生摇了一摇折扇,却慢条斯理他说道:「有一个惊人的消息,这是与褚老头也有点关联的,不知你可知道?」
虬须汉子道:「你是说展元修夫妇双亡之事么?」
那书生道:「正是。那么,你己经知道了?」
虬须援汉道:「不,我是只知此事,不知其详。他两夫妇是怎么死的?」
那书生道:「是给人杀死的。要不然怎能说是惊人的消息。可是,消息惊人,知道的人却并不多。」
虬须汉子道:「我想来也有点疑心的了。他们夫妇正在盛年,武功又极高强,怎的会死了?哈,我正想探听这件事情,你想必知道其中底细?」
那书生道:「那凶手在杀了展元修夫妇之后,首经来见过我」
虬须汉子道:「那是谁人?有这么高强的本领」
那书生道:「这个人是当年在飞虎山上漏网的窦家后人,名叫窦元,他苦练了三十年功夫,矢志报仇,但王伯通早已死了,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展元修的妻子。所以只好连累展元修也倒霉了。」
过书生也并不知道当日动手的情形,只道窦元全是凭着自己的本领杀了展家夫妇的。
虬须汉子诧异道:「我从来没听你提过此人,你们以前就相识的么?他怎么会来找你?」
书生笑道:「我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这窦元的消息倒是灵通得很,他知道我家有治疗毒伤的圣药辟邪丹,他是求药来的。」
虬须汉子道:「哦,他受了伤?」
书生道:「不错,据他说他是中了展元修妻子的喂毒暗器,毒性十分厉害,他虽另有解药,但余毒却不能迅速拔清,故而要来求我的辟邪丹。」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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