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望傻了眼,师父这句话简直就是神来之笔。
“哧——”但看肩膀的小七,笑得是一个前仰后合,在半空中打了一个转,擦出一串金色的火花。
“嘘,小声点!”娄望手指放在嘴巴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七瞬间闭上嘴巴,然后老老实实趴在娄望的肩膀上,一人一兽趴在窗户偷听的表情,竟然是那么的一致。
另一侧房间里,蒋肆也是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第一次见到如此痛快说自己不是人的,他呆呆地看着蒋文甚至忘记了哭泣,眼角还有未干的泪。
却见蒋文仍然闭着眼,左手中指和食指并拢,一团绿色的光芒对着窗户射去,一串动作完毕后,依然是闭目打坐。
蒋肆不知道蒋文对着这窗户做了什么,他脑中转了七八个弯,前倾身体非常警惕,他想,若是一会蒋文对自己做什么,自己就大叫,让别人看看蒋文这么厉害的人竟然欺负自己一个小孩子。
就算是不能对蒋文产生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也要让他丢一把人。
蒋肆眼珠子圆溜溜的转,若是蒋文睁开眼,一定异常熟悉这表情,本体记忆中蒋老爷和蒋思衡每每算计人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
“是你放的。”却听蒋文平静地说道,蒋肆一怔,直起身子,但听蒋文用笃定的口吻说,“你把丹药放进了娄望身上。”
蒋肆脸有些白,小脸蛋上有些紧张,他抓着袖子,眼睛盯着蒋文,“你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大家都看到瓷瓶在你徒弟身上,分明是你徒弟手脚不干净,你为师不尊……”
蒋肆说了一串,但是额头已经出汗。
蒋文睁开眼,转头看向蒋肆,一双冰冷锐利的眼睛,就快要把蒋肆冻结了,蒋肆只觉得周身就像被施了法术,动也不能动。
“那药瓶上没有娄望的灵息,只有掌柜的灵息。”蒋文冷着脸,盯着蒋肆,就像是要把他看穿一般,“每个修真者都有自己独特的灵息,只有普通人才因为灵息太弱不被察觉,掌柜当时只因为你躲在角落,没有反应过来,想必这个时候,他应该想通了……”
蒋文难得说这么长的一串话,此时他的表情实在是太过寻常,反而让蒋肆本能升起不安,“你还有何话要说?”
蒋肆眯着眼睛,小脸蛋上满是愤愤不平,他指着蒋文大叫道:“你真阴险,一开始你就什么都知道,但是你又什么都不说,你就是纯心看我笑话对不对,你,你不配做我二叔,你……”
说道后面,话就有些语无伦次了。
蒋文起身,蒋肆身体一颤,他不知道蒋文要对自己做什么,他在脑中想着话本中出现的情节——那些高手神不知鬼不觉地就让对手消失了,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是蒋文的地盘,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根本无处可逃,怎么办?
蒋肆身子忍不住向后缩了下,紧紧贴着墙,指着蒋文,小脸上满是恐惧,“你,你不要过来,你信不信,我会叫,我真的会大叫哦,你不能杀了我,你你答应我爹娘照顾我的,你,你是我二叔,你你不能……”
蒋肆将自己脑中构想以后要对蒋文做得一切调换下身份,蒋文会掐着自己的脖子,蒋文会拿着刀子扎自己……蒋肆越想越恐怖,越想越害怕,蒋文一步步逼近,自己退无可退……
蒋文伸出手,一把抓起蒋肆,蒋肆脑子里紧绷的那根弦一下子断掉,再狠毒也不过是个孩子,蒋肆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哇哇哇——放开我——放开我,呜呜呜——我错了,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蒋文冷着脸,手上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停,蒋肆悬在半空拼命挣扎,只见蒋文手腕旋转,蒋肆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蒋肆吓得哇哇叫,蒋文冷着脸,在蒋肆快要落地的时候又将蒋肆提溜起来,迅速地扒下蒋肆的裤子——
“啪——啪——啪——”
蒋文毫不留情在挥起巴掌打在蒋肆赤-裸的小屁股上,光洁白净的皮肤印下一个个巴掌红印。
“哇哇哇,我疼,哇哇哇,你不得好死……”蒋肆哭喊着,“你这个杀人犯,你不得好死……”
“啪——啪——啪——”
蒋文巴掌挥得力道重了一些,神色平静,关于蒋肆哭喊的内容,仿若未闻。
“哇哇哇,你根本就是魔头,欺负小孩子,哇哇哇……”纵然是被打得很痛,蒋肆依然是嘴巴很硬。
“啪——啪——啪——”蒋文力道又重了一些,蒋肆不断地哇哇哭泣,最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但是就是一句软话也不肯说。
这时门口传来“碰碰”敲门声,只听门外传来娄望焦急的声音,“师父,师父,师父,你在里面吗……师父,师父……”
“不许开门……呜呜呜……不能,不能让他们进来……”纵然屁股间火辣辣地疼痛,嗓子都哑了,蒋肆还是回过头,恶狠狠地说道。
“进来又怎样?”蒋文看着蒋肆,他的手抓着蒋肆后背上的衣服,蒋肆悬在半空四肢张牙舞爪,但是就是不能碰到蒋文一指头。
呜呜呜,好丢脸,呜呜呜,被看到这副样子好丢脸……
蒋肆在心里把蒋文骂了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什么二叔,这根本就是个魔头,是这世间最最最最最坏的大坏蛋!
“师父,师父,您怎么没声音了,师父师父,发生什么事情了……”门外娄望依然在焦急地喊。
“嗷嗷嗷——”属于小七的声音传来。
门外娄望喊道:“师父,你不发声音,那么弟子得罪了!”
话落,只听“轰——”的一声,门板被炸飞,娄望的拳头还悬在半空,肩膀上站着同样做着击拳动作的小七。
看到房间里安然无恙的蒋文和诡异姿趴在床上拿被子蒙住头的蒋肆,娄望和小七都傻眼了。
蒋文冷冷地扫向娄望,“什么事?”
娄望后脊一身冷汗,却看肩膀上的小七,已经很不够义气的跑掉了,只留下娄望一个人面对蒋文的冷气冲天,娄望只觉得头皮发麻,膝盖发软。
“嗯?”蒋文声音提高了一下,娄望觉得自己没有拔腿就跑已经很有勇气了。
在蒋文冰冷的气压下,娄望只能硬着头皮回道:“那个,师父,弟子只是听师父这屋子里突然没了动静,然后,然后担心师父……所以……所以就……”
接下来什么情况,您老也看到了,娄望低着头盯着脚下四分五裂的门板欲哭无泪。
“娄望,《药典》,三遍。”只听蒋文淡淡地说道。
“什么,师父,我我我没听错吧!”娄望听言,一下子跳起来,哪里还有温吞的书生模样,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小胖子,“《药典》?整本书?师父会死人的,你这是……”
“再聒噪,五遍。”
“师父,弟子告退,您你休息吧,弟子告退……”娄望忙不迭答应,脚底抹油般火速跑掉,三遍就三遍,三遍比五遍好,娄望欲哭无泪,哪里还想得起来追问为啥师父的房间突然没声的事情,赶紧回去抄书去,三遍《药典》会死人的!!
娄望离开,蒋文转头看向刚才被自己扔到床上的蒋肆,此时他正用被子蒙着全身,蜷缩在床角里,瑟瑟发抖。
蒋文锐利的眼神变得柔和,他念咒,将被娄望打得七零八落的门板修复如初,转过身,对床角“掩耳盗铃”的蒋肆说“睡觉”,然后继续坐回床上打坐。
良久,外面没有动静传来,蒙着被子的蒋肆从悄悄探出头,盯着床边打坐的蒋文背影,神色复杂,咬着唇,心里乱糟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又过了一会儿,蜡烛燃尽,屋子里一片黑暗,困意袭来,蒋肆撑不住,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