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文只觉得胸口重重一击,心被捏的很紧。
娄望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蒋文的脸色变得那么快,他有些忐忑,还不待反应,蒋文抓住娄望的肩膀,四处无人,一阵白光,两人消失在巷角。
娄望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不知道师父带自己瞬移到了哪里,回神定眼,见这是一处宅院,亭台楼阁,假山鳞次栉比,处处透着精致,娄望何等聪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这是蒋文在凡世的家。
可是,可是为什么这院落中那么萧条呢,娄望左思右想,然后一下子明白了,啊,偌大的一个院子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下人呢,下人那里去了,再看刚才还在自己旁边的蒋文此时已经走得好远了。
“师父,师父,等等我,等等我!”娄望一路小跑,终于跟上了蒋文的脚步。
“呜呜,呜呜——”蒋文怀中的小七有些不安,小七能感觉到蒋文周身灵气出现不稳,有些担心。
娄望分出一丝神识,辟谷期用神识还是很累的,但是这一刻他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正厅发生的事情,娄望身体一颤,眼睛不由自主看向蒋文。
娄望呐呐自语,却是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师父……”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是个乌鸦嘴,一语成偈。
片刻,一行人走到正厅院落,抬头白色的魂幡高高刮起,蒋文身体急不可察的颤抖了一下,但是脸上却还是拿不变的冷峻,他一步一步朝着已经变成灵堂的正厅走去。
蒋文一行人没有隐瞒脚步,似乎是感应,屋子里最里面那个一身白色麻衣的妇人的转过了头,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
妇人见了蒋文,身体颤抖,神色异常激动,她站起来,一下扑向蒋文,“二弟!!”那妇人正是蒋文的大姐,蒋菲菲。
蒋文的相貌忒得引人注意,众人忍不住制住了哭泣,呆呆地仰着头看着蒋文,这是神仙一般的人物,竟然是蒋二公子……
灵堂里出现短暂的一阵骚动,蒋文神识环视四周,发现死死盯着自己的薛氏,还有在薛氏身边哽咽地孩子。
娄望站在灵堂外面,在走向正厅的时候,小七已经瞬移到娄望的肩膀上,收起翅膀的小七,看上去就像是一只乖巧温顺的猫咪,娄望有些担心地看着蒋文,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娄望是修真界的世家公子,虽然所处的地方不同,一个是修真界一个是凡世,但是世家与世家大抵是差不多的,娄望比蒋文看得更清楚,空长老说过,师父出生在凡世的官宦世家,家族很大,那为什么前来祭拜的人那么少,那些跪着的人看起来都是家仆的打扮,整个灵堂如此的萧条,竟然无一个达官显贵前来探望,娄望有些担心,恐怕更打击的还在后面。
果然不出所料,却见灵堂里,一个天命之年的老仆人颤巍巍站起来,他的头发都白了,眼睛有些浑浊,他激动地抓住蒋文的胳膊,嘶哑干涩地声音在灵堂响起:“二少爷,二少爷,您终于回来了,老爷夫人已经去了,您一定想想办法救救大少爷,二少爷……”
“发生了什么事情?”蒋文的声音听不出来一丝波动,但是娄望就是觉得此时的师父很难过,小七趴在娄望的肩膀上,“呜呜——”地叫了两声,显然也很担心蒋文。
“二少爷,老爷冤枉啊,老爷被诬陷贪污救灾银两,被打入了天牢,过了一天天牢又传来消息,说老爷自尽了,夫人受不住,也跟着去了,这件事还牵扯了大少爷,大少爷此时还在天牢里呢,二少爷,二少爷您救救大少爷,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管家常六一把拉住蒋文的手,他是蒋家唯一一个知道蒋文是修真者的外人,老奴伺候了蒋家一辈子,蒋家遭此大劫,常六心里也是异常难过。
蒋思衡的妻子薛氏一见此景,寻思着蒋文也许真的有办法,也不顾什么面子,扑到蒋文脚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哭着喊道:“二弟,二弟,求求你,您大哥一直记挂着你,瞧瞧,这是你的侄儿,他才七岁啊,他还这么小,二弟啊,您救救我家相公!”
满屋子的奴婢小厮不明所以,只知道一味跟着主子们哭泣,纷纷对蒋文磕头。
蒋菲菲挡在蒋文面前,她的脸没有一丝血色,眼皮还有很重的青紫色,蒋菲菲冷笑着看着满屋子嗷嚎地男男女女叉着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相对着他施加压力,你们别忘了,早在十几年前,蒋思诗这三个字就不在族谱上了,说白了,他根本就不是蒋家的人,你们为难一个外人,不觉得害羞么!”
蒋菲菲强撑着身体对蒋文扯出一抹笑容,“二弟,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不要听他们的,一会儿跟姐姐回家,你姐夫一直都记挂着你……”
“大姑子,你欺人太甚!”薛氏站了起来,虽然她不知道二弟的身份,却能感觉到这个二弟不是一般人,她有直觉,若是蒋文出手相助,自己相公一定没有事情,薛氏揽过旁边的孩子,推到蒋文那边,小孩子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蒋文一把抱住小孩,这孩子脸色苍白,明显得是先天不足,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跑似的,只有一双黑漆漆地大眼睛,像足了蒋思衡。
蒋菲菲大怒,“嫂子,您这是做什么?!”
薛氏一抹脸上的泪,恶狠狠地对蒋文说道:“二弟,这是您侄子,当年你取名叫蒋肆,你大哥对我说,若是没有你,就没有这个孩子,如今我把孩子交给你了,二弟,若是你哥生,我们以后就再生一个,权当没有这个孩子,若是你哥死,我就随他去,这孩子就是你哥唯一的骨肉,横竖这孩子我都交给你了!”
薛氏这副豁出去的样子,一下子唬住了蒋菲菲,她才想起来,这薛氏是将门之女,骨子是异常刚烈,这番话,说不定就是遗言,一时间也没了言语。
蒋菲菲也许是这屋子里唯一一个知道修真界规矩的人了,她幼年曾偷听大伯说话,清楚的记得大伯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轨迹,修真之人是不能插手凡世的事情,擅改凡人的命运,若是有违天制,就会遭到想象不到的惩罚。
她的大弟弟受到父亲牵连,能活下来的几率很小,二弟若是救下大弟,那就要受到天罚,两个都是弟弟,蒋菲菲无法眼睁睁看着任何一个弟弟出事,可是大弟已经这样了,纵然救下了,也不过短短数十年寿命,可是二弟不一样,二弟,二弟是仙人啊,前途似锦,她不能,她不能这么自私。
此时,一直沉默地蒋文却开口说话了,“天牢吗,我去看看。”
说着转身走出了灵堂,留下一群傻眼的人。
天牢,那岂能说去就去,这二少爷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