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薛冰是我八妹,我岂会害她!”公孙大娘大怒,美人发怒也是美人,公孙兰此时并未易容,她有少女的美貌,少妇的风韵,像成熟的水蜜桃,水汪汪甜蜜蜜,恨不得让人咬上一口。公孙大娘习惯了男人对她俯首帖耳,为她痴迷,为她颠倒黑白。
“但她还不是。”陆小凤淡淡道:“我很庆幸她还不是。”陆小凤从未对女子如此冷淡、如此蔑视,说句不好听的,在江湖上混,要不把人命当回事儿,不管是自己的命还是别人的命。可公孙兰这种杀/人取乐、殃及无辜的行为,依旧让陆小凤不耻。
公孙兰俏脸一僵,在她含情脉脉的注视下还能说出这种话,岂不是对她魅力的讽刺。然后公孙兰又笑了起来,陆小凤果然是陆小凤,见多了臭男人谄媚的嘴脸,陆小凤的反应才有意思,摘下高冷之花的意义,不在于前后天翻地覆的对比吗?公孙兰很有信心,陆小凤是浪子不是君子,欧阳情,还有她预定的八妹,不都和他有一段儿吗?自己为何不能。
想到这里,公孙兰不着急生气了,总要让这大名鼎鼎的陆小凤先臣服于自己。“陆小凤啊陆小凤,枉你自称聪明人,被别人坑了都不知道。我虽坏,可坏在明面上,是我做的,觉不否认。你被人挑拨利用,冤枉我不要紧,可别放走了真凶。”
“真凶?真凶不是你吗?”陆小凤看公孙兰死不承认,笑道:“也许你该问问江轻霞姑娘?”
公孙兰丹凤眼一瞪,江轻霞心中咯噔一声,公孙兰迷惑男人的时候自然怎么美丽怎么来,可对下属、对女人公孙兰从未隐藏自己的性子,她们红鞋子的排名可是从混战中取得的,在这美丽的皮囊下有多么肮脏的内里,谁不知道谁。
“公孙大娘,你的红鞋一向看不上薄情负心的男人,甚至视男人为仇敌,那江姑娘为情郎生孩子,为情郎窃取红鞋子的利益,也是你们红鞋子乐见的吗?”陆小凤戳破了江轻霞一直隐瞒的故事:“绣花大盗留在现场的帕子是经纬倒置的红布,都是用来祭奠夭折婴儿的,上面又绣着精湛的黑牡丹。神针山庄薛老夫人曾言,花儿是好的,可惜被人挑退了几根线。所以,人人都以为绣花大盗是在绣花,没想到他是在拆花儿呢。江姑娘的庵堂里随处可见同样的绣帕,别说是被人嫁祸的。她非女儿身,有子夭折一事连未加入的薛冰都知道,还有这降低的收益,陆小凤可不背黑锅。”
“江轻霞!给男人生孩子?偷钱养汉子?嗯?”公孙兰把最后一个字拖出长长的尾音,听在江轻霞耳中无异于催命符。公孙兰知道陆小凤,他不会骗人,不会做这种当面被拆穿的挑拨。
“大姐不是说咱们红鞋子中人无拘无束,逍遥自在,乐意干什么干什么吗?”江轻霞笑了,既然事情被揭破了,那不怕了。跪地求饶公孙兰不见得会放过她,大不了一战,不过一条命罢了。
“好,好,好,往日我倒小瞧了你。”公孙兰气极而笑,道:“别说我不念多年姐妹情义,你若是招出那男人是谁,再补上往日欠银,我饶你不死!”
江轻霞解下腰中软鞭,啪得一声抽在地上,喝道:“那瞧瞧这份姐妹情有多深!”
公孙兰这种别人不撩拨她,她还上赶着杀/人的,岂能放任江轻霞挑衅,当即从桌上拿起绑了彩色飘带的双剑,迎上江轻霞的鞭子。
鞭子柔韧,善远攻,可近战,鞭子注入内力,比普通钢刀还要坚硬,江轻霞是用鞭的好手,一把长鞭舞得虎虎生威,公孙兰一时无法近身。其他几个女人默默站到了周围,她们对此习以为常,红鞋子中唯一不会武功的是欧阳情,她的加入完全是性子比会武功的恶毒十分、心思比会武功的狡诈百倍。
没办法拿下江轻霞只是一时的,公孙兰排行是大姐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辉煌亮丽的彩色飘带衬托着明亮的剑光,公孙兰越打越顺,江轻霞已落下风。
陆小凤这么站在远处观看,说来奇怪,公孙兰对姐妹都不能尽信,却相信陆小凤。她相信陆小凤不会骗她,相信陆小凤不会偷袭,天道宠儿的运气真是让人惊叹,这些穷凶极恶的大反派不相信别人的信誓旦旦,反而相信作为敌人的陆小凤。
陆小凤做人如此成功,所以,因此有幸见证了红鞋子内讧一幕。
公孙兰武功更高,江轻霞开始气势极盛,一套鞭法耍下来没有收获,自己先乱了,公孙兰趁机猛攻,很快削断了她的长鞭。公孙兰露出志得意满的微笑,她马上要收割胜利果实了。
“说,那个男人是谁,我能给你一条生路!”公孙兰剑锋直指江轻霞的喉咙。
江轻霞怒目圆睁,很明显不会招供。
“好极,好极!”公孙兰长剑一闪,要把江轻霞戳个对穿,可是长剑却没有送到江轻霞的胸膛,而是和二娘斗在了一处。
早说过,公孙兰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她的姐妹。在和江轻霞的对打中,公孙兰没有防备陆小凤,可一直分出一缕神思静静防备几个姐妹。
“二姐,快住手,大敌当前,我们自己还要起内讧吗?”欧阳情厉声道,红鞋子眼看要不保,她们却先自乱阵脚,太过不智。
“这贱/人可没给我讲情面的机会!”公孙兰怒喝,双剑飞舞,招招狠辣。
“笑话,大姐的位子能者居之,这些年你挥霍了多少钱财,都是我们的血肉,拿回自己应得的有何不可!”二娘怒道,她是二娘只一线之差能掌管红鞋子,这些年她一直奔着这个方向努力。可惜公孙兰太过狡猾,一直没有找到她的破绽。今天是最好的机会,二娘本以为在公孙兰志得意满的时刻突然袭击,必定一击得中,没想到这个女人心志如此坚定。
二娘武功比江轻霞更好,能坚持更长的时间,可有了二娘的先例,公孙兰要分出精力防备别人,二娘更是警惕,她相信自己做的是别人一直想做的,她想取代大姐的位置,旁人也想坐上二娘的席位。
相斗的两人已经忘了躺在地上的江轻霞,江轻霞趁机掷下霹雳弹,趁着烟雾缭绕气味呛人,飞身遁走。在公孙兰这种高手面前卖弄小技巧是愚蠢的,公孙兰一剑斩在江轻霞腿上,让她从半空中落了下来。二娘趁机砍伤公孙兰的左臂,公孙兰的左臂被严立德划伤,二娘瞅准了这个破绽。
相较江轻霞,二娘才是更大的威胁,公孙兰放过江轻霞,转身和二娘战成一团,江轻霞趁机遁走。
二娘不是公孙兰的对手,不然她不会频频偷袭,不敢正面一战,须臾之间二娘落败,身死被杀。
公孙兰抽出染血的长剑,笑得更妩媚了,回眸道:“陆小凤,你瞧,你说是红鞋子中人所为,我已清理门户,她不是红鞋子的人了。”
“何必狡辩,你杀了二娘却对江轻霞处处留情……”言下之意不必多说。
公孙兰怒目圆睁,还想辩解,陆小凤指了指公孙兰伤口崩裂的左臂,道:“你不是我的对手。是与不是,自有公门中人来查。”话虽如此,陆小凤似乎已经认定公孙兰是凶手。
公孙兰静思片刻,理智认为此时起冲突自己胜算不大,她也信得过陆小凤。形势比人强,公孙兰潇洒丢了双剑,娇弱捂着左臂走到陆小凤跟前,像情侣撒娇般靠在陆小凤胸前,道:“那奴家性命可托付给你了。”
其他几人面面相觑,不知情势怎么突然之间逆转成这样。还是欧阳情处变不惊,道:“我不过做皮肉生意的可怜人,陆小凤不会连妓/院的事情都要管了吧。”
“自然不是。”陆小凤能靠言语之力说动公孙兰,可没精力管其他几娘,只能放任她们离开。
“那好。”欧阳情点头,婷婷袅袅走了出去,她虽没有武功,可心志计谋比其他人强了百倍不止,红鞋子眼看保不住了,她要另找出路才行。
陆小凤带回绣花大盗公孙兰的消息并未隐瞒,一时间江湖疯传,陆小凤的探案故事又一次掀起风潮。
陆小凤去探望为他挡灾的金九龄,当初在据点别院若不是金九龄当机立断,中毒的人是陆小凤了。
陆小凤去的时候金九龄正坐在床上看书,见陆小凤进来了,笑道:“你可赢了,绣花大盗终于缉拿归案。”
陆小凤微笑,不说绣花大盗的事,只问:“你可好些了。”
“放心,不过毒/烟,公门中配有解药。”金九龄轻描淡写道,他并不是挟恩求报的人。
“总捕头可别说大话了,当心胸口又痛,解药还在研制,你能坐起来已经是老天保佑了。”鲁行在一旁拆台,让陆小凤更为愧疚了。
“唉,可饶了我吧。绣花大盗缉拿归案,你不赶紧查抄物证,在我这里做什么,快去,快去。”金九龄把鲁行赶走,长出一口气,苦笑道:“这些天可烦死我了。”
陆小凤没说鲁行也是关心他之类的虚话,金九龄又不是看不出来,陆小凤只道:“烦了?等你伤好之后,请你喝酒,咱们不醉不归!”
“我这伤想不醉不归,不知等到什么时候。”
“无妨,喝酒总是不嫌迟的。”陆小凤哈哈大笑,不等金九龄再次试探,痛快道:“绣花大盗一案已了,我过几日走,去蜀中。”
“这么快,等审理结果出来再走不迟啊,你一浪子,又不赶时间。”金九龄劝道。
“我不赶,有人赶,这次出来可还有朋友同路,我入蜀拜访峨眉掌门独孤一鹤,回来的时候定给你带好酒!”
“哈哈哈,那我可等着了。”
金九龄哈哈大笑,如此再好不过。
陆小凤是爽快人,说了要走,很快收拾好行囊,与花满楼结伴离开。
金九龄接到飞鸽传书,和他同行的严立德、朱厚照等人也走了,这才放心下来。
公孙兰束手被缚是相信陆小凤,可陆小凤已经离开,进了牢房之后可不由她了。
公孙兰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密室之中,身上被下了药,内力一点儿提不起来,还被点了**道,更是动弹不得,浑身上下唯二能动的是眼珠和嘴巴了。
“轰隆……”密室石门洞开,只见金九龄抓着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大蛇慢慢走了过来。公孙兰瞳孔紧缩,她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是蛇,蛇在她身边她手脚发软浑身不得劲,若是没有被点**,公孙兰肯定早跳起来了。
可惜她动弹不得只能看着那条蛇吐着信子慢慢靠近,公孙兰浑身紧绷,原本被点**的肌肉僵硬得不行,现在更是如同一张拉满弓弦的弓,仿佛顷刻之间要折断。
金九龄把蛇丢到公孙兰身上,公孙兰吓得尖叫,马上闭嘴闷哼,生怕蛇从她嘴上爬过,难受得恨不能去死。
金九龄很快把蛇拿开了,公孙兰这才放松下来,额角冷汗滑入发髻。
蛇不见了公孙兰的理智也回笼了,很明显金九龄有事要她办,才这么大费周章把她从牢房中提出来,又煞费苦心用蛇来试探她。
“金总捕可真是煞费苦心,喂了药又点了**还不放心,居然用那冷血畜生试探我。”公孙兰冷笑道。
“小心驶得万年船,对公孙大娘如何小心翼翼都不为过。”金九龄不为所动,现在公孙兰是砧板上的鱼肉,与她斗嘴有何用。
公孙兰眼珠一转,道:“金总捕可有事要我办,咱们有话好好商量。”有商量的余地能保命。
金九龄仿佛看透了公孙兰的心思,笑道:“是有事要你办。”金九龄从旁边石桌上暗处一封供词个公孙兰看,是承认她是绣花大盗的供词。
“签字画押,我给你个痛快。”金九龄得意道。
“居然不能保命吗?既然要死,何必便宜你。”公孙兰好整以暇道。
“是不是便宜我,我不知道,你若不写,我抓百八十条蛇来在你身上游走,恐怕会活活吓死你。”金九龄威胁道。
“案子根本不是我做的。”公孙兰怒道,然后很快反应过来,“你这么着急,难道绣花大盗是你。对了,对了,你与江重威交好,江轻霞名义上还是他妹妹,你们两个狗男女肯定早勾结在一起了。你肯定是利用江轻霞,不然怎么让她去我那里送死。她为你敛财,供你挥霍,还为了生了孩子,你不过当她是棋子,真是个蠢女人!”
金九龄抚掌大笑,“公孙大娘果然聪明,一会儿功夫想明白了。可惜,太迟了,现在想明白有什么用。陆小凤破获绣花大盗一案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世人相信陆小凤还是相信你这个劣迹斑斑的公孙大娘,何况你也没有机会说出去了。”
“啧啧,真可怜啊,金九龄你可真可怜啊!做了三十年的捕头,威望还不如陆小凤。怪不得你要请陆小凤查案呢,你查出来旁人会怀疑,陆小凤查出的肯定是真相。我真为你可怜啊,金总捕头!”
金九龄气息一乱,这也是他耿耿于怀的,三十年兢兢业业在世人眼中居然不如陆小凤,真是岂有此理!金九龄看着公孙兰洋洋得意的脸,突然又平静下来,算陆小凤再聪明能干又如何,还不是做了他手中的棋子。
“公孙兰,你若不签字画押,可怜的保证是你。”
“呵呵呵,你不怕我叫人来,把你是绣花大盗的事情嚷嚷出去。”公孙大娘色厉内荏的威胁道。
“这是大牢密室,只有我一人知道,你算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到,谁来救你?谁肯信你?”说完金九龄哈哈大笑起来,他仿佛看到了自己光辉灿烂的未来,作为王府的总管,守着那么多金银珠宝,声威赫赫,他可以接着喝一流的酒,穿一流的衣裳,一流的美人。
“我信——”声音幽幽从头顶传来。
“陆小凤!”金九龄抬头一看大惊失色,陆小凤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去蜀中了吗?我接到飞鸽传书了!对!你去蜀中了!”
陆小凤一直跟着金九龄,他刚刚取蛇的时候注意力都在公孙兰身上,根本没发现陆小凤尾随他进来,在石门关上的一瞬间犹如壁虎游墙,爬上密室顶部,紧紧吸附在上面。
“是啊,鲁行的确给你飞鸽传书了,可信上的内容是我自己写的,别说去蜀中,是去南海也去的。”陆小凤跳下来,整了整道:“公孙大娘也是一流的美人,你怎么不怜香惜玉呢?”
金九龄快速退到公孙大娘身边,伸手扼住她的咽喉,厉声道:“你再过来,我杀了她!陆小凤你最怜香惜玉,不会看着这么一位美人香消玉殒吧。”
陆小凤停下脚步,深深叹息,疑惑问道:“我不明白,金九龄你已经是天下闻名的总捕头,为什么还有假扮绣花大盗?”
“你懂什么,我做了三十年的捕头,见过无数飞贼大盗,可他们实在太蠢了,自以为作案手法巧妙无双,我却一眼看破。瞧瞧,这多无趣,所以我要做一桩大案,一桩无人能破的大案,让世人瞧瞧这世上还是有天才的!啊哈哈哈哈!”金九龄这种神经病一样的理由,果然对得起反派的身份。话多,脑残,主动撩拨主角,死了活该。
“为这种可笑的理由,你居然刺瞎了几十个人的眼睛?”
“那些人有眼无珠,瞎了瞎了吧。”金九龄毫不在意。
“可惜,你的布局再完美还是被我戳破了。”
“我也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破的,我自己以为□□无缝,替罪羊都找好了,还是公孙兰这样罪大恶极臭名昭著的女人。”金九龄想问个明白,知道自己输在哪里。
“金九龄,你的确是个聪明人,线索虚虚实实指向红鞋子,都是我亲自查出来的结果,比任何人直接告诉我答案都更让我相信。你选的替罪羊也很好,公孙兰杀/人无数,再多绣几十个瞎子似乎也顺理成章,更何况她是女人,更像是伪装大汉绣花。”陆小凤称赞金九龄的布局,果然是有多年破案经验的总捕头,每步棋都走的恰到好处。
“可你还是看破了。”金九龄冷冷道。
“是啊,恰到好处是你最大的破绽。在王府酒窖的时候你提醒了我,你可是有三十年破案经验的老捕头啊,密室偷窃案不知破获多少,怎么会没发现其中的猫腻。王府府库的确是铜墙铁壁,可送进去的珠宝不会有人怀疑。珠宝在前面查验过后会贴上封条送入府库,那样的的箱子金银珠宝能装,人也能装。金银珠宝都重,换人进去,抬箱子的守卫也不会发现问题。我看过那些珠宝箱子,上面有细小的孔洞,刚好够人的手指穿过去,那是什么?是不是在里面不能呼吸,用手指戳出来出气的洞?出来更简单了,人们防卫府库犹如铜墙铁壁,可府库里面全无设防,从上面挖开铁板对武功高强的你来说易如反掌。然后你接手做了王府总管,从酒窖里运酒出去,总比从府库里运银子容易得多。你还把江轻霞扯了进来,用江轻霞能接触江重威,接触府库钥匙做障眼法,当真是聪明。可是做了三十年捕头的你,心细如尘,你会不检查那些箱子?你居然没有检查出来?我是不信的。”
“因为这个,也许我一时没想到呢。”金九龄不服,只这个小小的破绽居然让自己功亏一篑。
“更大的破绽是你为我挡毒/烟了。”
“为朋友两肋插刀有什么不对?是我救了你!”金九龄不服,这是他最引以为傲的设计。
“是啊,你救了我,我应该感激的。可你的反应也太快了,在我打开盒子的瞬间掀翻盒子,挡在我面前。你怎么知道里面是毒/烟,万一是暗器呢,万一什么都不是呢。两人查案没有谁保护谁的说法,金九龄你如此热心,反而让我疑惑你是不是想中毒,趁机避免什么、错过什么?比如让我一人面对红鞋子?”
“好,好,好,果然是陆小凤,聪明绝顶,心思细腻,一流的好。可惜,要与我这个臭名昭著的绣花大盗死在一块儿了。”金九龄扭曲一张脸,愤恨不平道。
“金九龄束手擒吧,咱们老朋友一场,我不会折辱你。”
“你能容我活着出去吗?”金九龄冷笑,“死我也要拉个垫背的!”
金九龄瞬间发力想先掐死公孙兰,公孙兰素手一扬,一把毒砂直奔金九龄面容而来。
金九龄连连后退,惊诧道:“不可能,你不能动。”
公孙兰从石床上飘起,站在陆小凤身边,好整以暇道:“是,我是被点了**道又喂了药,连我最怕的蛇都不能避让。可那是刚刚,陆小凤不是来了吗?”
陆小凤趁机为公孙大娘解开了**道!他居然没有发现,金九龄脸色更黑了。
“金九龄,你我武功相当,我还有公孙大娘助阵,你赢不了的,束手擒吧!”陆小凤再次劝道。
“赢不赢打过才知道!”金九龄沉声道,做好攻击准备,随时暴起发难。
两人犹如上弦的弓箭,飞速交手又飞速退开,密室空间有限,两人偶有腾挪,发挥不开,谁也奈何不了谁。
“江湖规矩,我们比一场,你赢了我放你离开,你输了,与我去衙门自首。”陆小凤抓着金九龄的脖子道。
“可以。”金九龄也扼着陆小凤的咽喉,在这么小的空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两人眼神交汇,同时放手。
金九龄在密室门边的格子上按下几块砖,石室开了,阳光照进阴暗的石室。两人谁也不放心谁,让公孙大娘先走,两人随后并肩走出了密室,一场江湖决斗在眼前,生死寄托于各自武功。
迎着亮眼的日光走到石室外,陆小凤和金九龄才发现他们没有决斗的可能了。
四面全是弓/弩手,箭在弦上,只要他们敢动弹,立即被射成刺猬,手脚都中箭委顿在地上的公孙兰是最好的前车之鉴。
陆小凤理直气壮的举起手,大喝道:“误会,误会,别放箭,我是陆小凤,不是绣花大盗。”
“自然不会,陆小凤义薄云天揭破金九龄为绣花大盗,破获多起要案,是朝廷的朋友,公门岂会善恶不分。”严立德从人群中走出,持弩的护卫为他让出一条路来。
“严兄?”陆小凤惊喜唤道。
“是我。”严立德颔首示意,道:“陆小凤,过来吧,这件事到此为止,接下来与你无关。”
“我答应金九龄与他决战……”
“他赢了放他离开是吗?”严立德表示自己不是聋子,站在密室外,自然都听见了,“可惜现在不是你做主了。金九龄杀/人盗宝,触犯朝廷法律,不是你说放放的。”
这话有理有据,还有四面八方包围着他们的强/弓/劲/弩做注解,陆小凤无法反驳。陆小凤对金九龄耸耸肩,表示自己莫能助,默默走到一旁。
金九龄也双手高举,慢慢走到严立德身前,让带着镣铐的官差近身。在他走近严立德,长刀还未搭在他肩膀上的那一刻,金九龄突然动了!
严立德作为珠光宝气阁的少阁主,出名的是他敛财的手段,他的武功高不高,没人知道。江湖上最有名的事情是严立德接住了西门吹雪一剑,可金九龄清楚,那不过是背后突袭,出其不意罢了。金九龄自信能抓住严立德做人质,这些弓/弩手绝不敢动,对朝廷公门的手段,金九龄更清楚。
柿子捡软的捏,严立德从未扮猪吃老虎,奈何世人眼瞎,总以为他是那颗软柿子。严立德瞬间抽出腰间软剑,斜斜一挥,又快又准又狠,金九龄瞬间倒在地上哀嚎,左手捂住眼睛,眼睛里有血渗出。右手呢?他的右手已经被严立德削断了,旁边还散落这绣花针。金九龄也是敬业,扮演绣花大盗随身带着绣花针,当做暗器袭击严立德。
陆小凤转头叹息,金九龄咎由自取,可毕竟是他的朋友,如何忍心看他落得如此下场。
严立德挥手,身后的护卫官差犹如饿虎扑食,把公孙兰和金九龄抓起来,再次投入牢房,这回不会给他们逃脱的机会。
护卫离开,才让隐藏在人群最后的朱厚照露出面容,陆小凤看了看严立德,又看了看朱厚照,长叹一声道:“我在严兄眼中是个傻子吧?”
“不仅不是傻子,还是个聪明蛋。”
“我不聪明,我若是聪明知道一切都在严兄掌控之中,我何必多事。”陆小凤自嘲,他一直怀疑严立德心怀不轨,到现在他明白了。严立德是朝廷中人,想法天然与江湖人不同,他以为严立德要从中谋利,事实上严立德只要把金九龄往衙门一送,是天然的政绩,利益已经在那里了。
严立德笑笑不说话,只道:“陆小凤,还记得我给你的预言吗?你会在朋友的帮助下查出自己的朋友是真凶。”
陆小凤顿了顿,真是个恶毒的诅咒的,对于一个好是交朋友的人来说。“严兄想必无暇去蜀中,陆小凤先走一步。”
惹不起躲得起,陆小凤立即离开。
朱厚照一直保持沉默的美德,等陆小凤离开之后才问:“你又逗他做什么,你不是最欣赏陆小凤吗?”
“是啊,所以我在磨练他啊。”他要虐他,没做过后妈的朱厚照不懂。
“江湖人都是这么奇怪的么?金九龄居然为了那样可笑的理由做下大案。”朱厚照表示不理解。
严立德哈哈大笑,朱厚照鼓起腮帮子一脸茫然的样子真是蠢萌蠢萌的,好想捏一捏啊!可惜这是太子,严立德阻止自己罪/恶的双手,笑着解释道:“表弟啊,你还真是天真,他说什么你信什么。不说别的案子,只说陆小凤经手的大通钱庄假银票案他没查出来,铁鞋大盗死而复生一案发生时,他也在花家,依旧没查出真凶。说什么盗贼犯人无趣愚蠢,不过是往自己脸上贴金罢了,目的依旧在钱权二字。”
“金九龄不是一流的美酒不喝,不是一流的衣服不穿,不是一流的马车不坐,不是一流的美人不,这些一流都是钱堆起来的。他是公门中人,俸禄能有多少,不过精通相马和鉴别古董,盛世太平,有多少名马每天排着队给他相看,有多少古董商人不信自家供奉,非要请他来鉴别。金九龄如何维持奢侈生活,江轻霞杀/人越货为其敛财,都不够他挥霍,这才有了绣花大盗做下的六七十件案子。”
“再说权势,金九龄在六扇门中做了三十年捕头,于朝廷而言依旧是协理江湖门派的边缘部门,六部五寺,内阁中枢,他哪里沾边。别看金九龄处处以江湖人自居,与江湖人士称兄道弟,可他骨子里还是想向上爬,还是个官吏。所以他刺瞎了江重威,在盗宝之后他又何必须要重伤江重威,不过是为了江重威屁股底下总管的位置罢了。平南王让他如愿以偿了,不是吗?”
“江湖也不是太平地。”朱厚照感叹。
“有人的地方有江湖,人间没有桃花源。”严立德叹息。
“平南王府的明珠在公孙兰的老巢找到了,自然要还给王爷,其他东西都被金九龄或当或卖,找不齐全了,还有许多苦主当场被杀了,这些人的财产找不到后人继承,也只能收归国库。”严立德解释道,想必太子殿下朱厚照对此更有兴趣。
果然,朱厚照自请清点财物,他作为一国太子,生活却以朴素端庄为主,他的父皇可是出了名的节俭,这次游历江湖,让朱厚照见识了什么叫富贵奢华。他现在还不知富贵是给别人看到,舒服才是自己享受的。但是喜欢金银、享受的性子已经开始显现,银子自然要搂到自家怀里才放心。
朱厚德本以为自己能发一笔大财,没想到清点出的金银和金九龄劫掠盗窃的数目差距甚远,若不是清楚严立德看不上这些不义之财,朱厚照都要以为是他搬空了贼窝。
“少爷,这事透着诡异,还是请严大人来处理吧。”刘瑾躬身进谏,江湖手段诡秘,刘瑾不能让太子涉险。
严立德知道了这事儿,口中喃喃道:“公孙兰,金九龄,九,阿九,宫九……平南王府,世子,叶孤城,紫禁之巅……真是有趣的事情,谁的伏笔埋得这么久?日后有对手,也不寂寞了。”
朱厚照看着原属于自己的银子空了一半,煮熟的鸭子都飞了,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没等朱厚照大发雷霆,发誓追回财物,京中快马送来了陛下旨意。
“帝有恙,召太子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