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绪有些激动,“那你为何此时才把这东西拿给我看?你倒底都知道些什么?”
“起先在下并不知道此物与大少主有关,”杨牧云慢悠悠的说道:“在下当时拿到这簪子时也并未在意,直到昨晚......”
“昨晚怎么了?”索朗少主忽然变得一脸紧张。
杨牧云一笑,缓缓道:“昨晚在下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在下梦见了一位相貌极为漂亮的女人,她说她是维纳苏瓦大人的夫人,叫娜塔玻......”
“什么?”索朗少主惊叫一声。
杨牧云没去看他,继续道:“这位娜塔玻夫人说这支金簪是她的......”下面的话故意顿住了不说。
“她还说什么?”索朗少主追问道。
“大少主,”杨牧云微微摇头,“这梦境乃虚幻之事,当不得真,在下听了她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平白无故这女人托梦于我,也太过诡异,早上起来,在下神思不属,本想去找维纳苏瓦大人问个究竟......”
“啊——”
“大少主,你怎么了?”见他神情大变杨牧云故意问道。
“没......没什么,”索朗少主擦了擦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你、你见到我阿爹了?”
“现在安南军队不断袭扰关口,维纳苏瓦大人巡视未归,在下没能见到。”杨牧云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哦......”索朗少主松了口气,突然拉住他的手。
杨牧云吓了一跳,“大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那支金簪子呢?快给我!”索朗少主摊开手道。
“此物真与大少主有关吗?”杨牧云说着从袖口将金簪子取出放至他手心里。
索朗少主看了一眼,上面的摩诃黛维女神像栩栩如生,“没错,这确是她的。”紧紧握住,看向杨牧云的目光有异,“杨钦使......”
“大少主,你......”
“这件事还有谁知道?”
“在下并未说给任何人知晓,”杨牧云道:“而且这支金簪子也从未给旁人看过。”
“那就好,那就好......”索朗少主脸色缓和了些,但仍情绪激动的说道:“杨钦使,这件事你千万不要说给第二个人知道,连我阿爹也不要提起。”
“这么说我做的梦都是真的?”杨牧云诧异道。
“杨钦使,你什么都不要说,什么也别问,”索朗少主面目一沉,“有些事你还是少知道为妙。”
“大少主,”杨牧云笑了,“我可以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问,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把一切事都瞒过去了?”
“你......”索朗少主蓦然睁大了眼,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紧紧瞪视着他。
杨牧云的嘴角掀起一抹诡秘的笑意,“大少主,维纳苏瓦大人
因为战事吃紧,才一直没有到后宅去,可与安南人的仗终究会打完的,到那时他要去找他的夫人,大少主该怎么办呢?”
“你......你一直在骗我,”索朗少主嘶声道:“说什么娜塔玻给你托梦,你分明什么都知道了。”
杨牧云没有否认,只静静的看着他,“大少主,你不必激动,我要存心害你的话,只需把簪子交予维纳苏瓦大人也就是了。用不着亲自来见你。”
“那......那你想要干什么?”索朗少主嘴里喘着粗气问道。
“我只想帮大少主一把。”杨牧云笑道。
“帮我?”索朗少主嘴角牵动了一下,“你能帮我什么?”
“大少主,”杨牧云面色一正,“你与娜塔玻夫人之间的事终究瞒不长远,你阿爹迟早会知道的,到了那时,你这少主的位置也就做到头了。”
索朗少主的面色变得煞是难看。
“维纳苏瓦可不止你一个儿子,没了你,沙巴家族在存盆照样可以传承下去,”杨牧云继续道:“到那时,你不但身败名裂,而且会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以警视后人。”
索朗少主咬着嘴唇,几乎咬出血来。他一直害怕面对的事不代表永远不会到来,真到了那时,恐怕只会比杨牧云说的还惨。
“你......你要怎么帮我?”他终于问出了这句话。
杨牧云笑了,目光一闪,慢条斯理的说道:“其实也很简单,大少主取维纳苏瓦大人而代之,不就成了,到那时整个存盆的生杀大权都操于你手,还用怕什么呢?”
索朗少主一震,一脸惊骇的看着他,“你......你也要让我杀了阿爹吗?”
“不不不,”杨牧云连连摇头,“在下怎会让大少主做出这样人神共愤的事呢?”
“那你要我怎么做?”索朗少主面色稍缓。
“大少主年轻有为,连安南军的郑大帅都对你慕名得很呐......”
杨牧云话还未说完,索朗少主的脸色又是一变,目光直勾勾的看着他,“你不是大明朝派来的钦使,你是越人的奸细!”
杨牧云嘿嘿笑了几声,“大少主,我是什么人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够救你不就成了?”
“你要我出卖我阿爹,出卖整个存盆给你们越人,那是做梦!”索朗少主咬牙道:“我誓死也不会答应的。”
“大少主你先不要激动,”杨牧云劝慰道:“等我把话说完了再下决断不迟......你可知安南大军为何要攻打存盆?”
“你们越人一直想要伺机吞并我存盆,难道还需要什么理由吗?”索朗少主冷笑。
“大少主,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杨牧云淡淡道:“这支安南大军本是要北返东京的,可是在新平江下游驻扎的那个晚上,军中重臣阮只和他的随从全部被杀,而杀他们的人都是一身存盆装束......”
“你们这是栽赃,”索朗少主叫道:“越人又没有招惹我们,我阿爹会派人袭杀越人军中的重臣?难
道盼着越人的大军打过来把这里团团围住吗?”
“是不是你们做的并不重要,”杨牧云道:“关键是阮只这样的安南重臣死了,就得有人为他的死负责,否则郑大帅如何有面目率大军回去见安南王?”说着加重了语气,“郑大帅是势在必得,一定要拿下这存盆谷地。”
“那就让他试试看究竟能不能拿的下。”索朗少主冷冷道。
“大少主,”杨牧云看了看他,“所谓大明天兵南征安南不过是我编造出来的,当不得真。至于澜沧王国的救兵,你以为他们真能对抗得了安南大军吗?”
“你别忘了,多少年来存盆谷地从未被人攻进来过,”索朗少主嘴角一扬,“就算你们有一百万兵,也休想逾越存盆谷地的三处险关。”
“大少主说的,我倒是真信,吞溪口、青藤关、虎啸台我都仔细看过,哪一个都是一人当关万夫莫开啊!”杨牧云话音一转,“可大少主也别忘了,再险要的关口也需要人来守,你们舍弃了外围的近百个寨子,把数万人丁都集中在了谷内,吃的用的一定很紧张吧?时间一长,不知还能否撑持得住?十数日前便有桑吞寨的人因分粮不均而闹事,今后为此而闹事的人恐怕只会越来越多吧?”
索朗少主脸色一变,“这个就不劳你操心了。”
“别人的心我也操不着,”杨牧云嘿然道:“我只是为大少主的未来感叹,存盆败,大少主固然不能幸免,可即使存盆胜了,大少主也难免不会受到你阿爹的惩处,你将娜塔玻夫人推下虎池,焉知维纳苏瓦大人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呢?”
他的话使索朗少主打了个寒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郑大帅是想让维纳苏瓦背阮只被杀这口锅,”杨牧云道:“与其他人无涉,只要存盆脱离澜沧,归顺安南,那就一切照常,沙巴家族的人仍旧可以管理存盆谷地以及谷外方圆百里,如果大少主答应和郑大帅合作的话,那大帅他就奏请安南王请立大少主为新的存盆之主。”
“当真?”索朗少主眼睛一亮。
“大少主请看!”杨牧云从怀内取出一个卷轴,在他面前摊了开来。
索朗少主仔细看去,上面写着一行行字体工整的汉字楷书。安南国用的是跟大明一样的汉字,而存盆紧挨着安南,上层人物也是识得汉字的。
上面写的大致意思是如索朗少主肯配合安南大军献出存盆谷地,安南朝廷将在这里设置归合州,而郑可会向安南王保举索朗少主为归合州知州。下面加盖着郑可的帅印。
索朗看着文书思索良久,仍举棋不定。
“大少主,”杨牧云说道:“郑大帅所统率的大军都是百战精锐,是携攻灭占城之威而来。你想想看,以存盆的实力比之占城如何?你可千万不要错失这个机会啊!”
“上面说要在存盆谷地设置归合州,”索朗少主皱眉道:“难道是要把存盆变成和越人其它的州县一样吗?”
“当然不是,”杨牧云为打消他的顾虑,解释道:“这不过只是换了一个名称而已,其它一切照旧,不然又怎样让你们和澜沧国划清界限呢?”